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却无人出声,佐藤美和子看了眼目暮十三,见他点头,便清了下嗓子,率先道:“您好,我是东京警视厅的佐藤美和子……”


她简洁明了的告知着发生的事情,在她话落下后,电话另一头依旧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您有在听吗?”


佐藤美和子试探性地询问着。


“嗯。”


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声音毫无起伏,淡漠道,“具体情况我都了解,我会尽快派人去处理。”


“等等!”


闻言,佐藤美和子眸光一凛,眉心拧起,重音重复道,“尽快、派人、来处理?”


“您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强调道,“您的侄子,被歹徒袭击,他的保镖为了保护他,肚子上被开了一条十公分的口子……”


“我很忙。”


男人打断了她,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态度,“我会派人去处理,并且,我相信羽涅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


“会的,叔叔。”


靠着椅背的乌丸羽涅转过脑袋,对亮着的手机屏幕,点了点头。


许是为了印证“很忙”的说辞,乌丸羽涅话音刚落,电话就在“滴”一声后挂断。


佐藤&目暮&工藤:“……”


工藤新一错愕地眨眨眼,没料想到男人会是这种反应,毕竟,乌丸羽涅提起他的叔叔时,其中的袒护与信任显而易见。


佐藤美和子压下心中的怒火,手指关节在她的力度下嘎吱作响。


她的眼前,摊开了一只手——是乌丸羽涅。


“可以还我了吗?”


只听男孩平静地问道。


佐藤美和子一怔,把手机放到乌丸羽涅手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没有在那张精致稚嫩的脸上,发现任何的沮丧与难过,好似早已习惯男人这种漠不关心。


目暮十三按着帽檐,藏起眼底的情绪,就在他打算开口之时,震动嗡鸣声响起——是佐藤美和子衣服口袋中的手机。


佐藤美和子拿出手机,当看见【由美】备注,疑惑地按下了接听。


由美,全名宫本由美,是她的好友,也是警视厅交通部交通执行课的警察,这个时间点,是她执行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两人在工作时段只会通过短信联系,很少有直接来电的情况,除非,是出事了……


“美和子!”


宫本由美清亮的声音和平常一般无二,这让佐藤美和子松了口气,下一秒,对方气沉丹田地喊道,“你超速了!!!”


佐藤美和子:“???”


“什么?”


她露出豆豆眼,茫然地眨了眨。


“我说,你、超、速、了!”


另一边的宫本由美咬着牙,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拿着电话,目视前方车道上不停超车的熟悉车辆,一字一句地开口,“马自达rx-7fd3s,新宿33た901,上面还贴着未开启的便携式警灯,美和子你已经严重超速了!”


“等等!”


医院这边,佐藤美和子蓦地起身,腿上的录音笔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个消息太过突如其来,让她一时间忘记控制音量。


“我现在人在医院。”


说着,她用耳朵与肩膀夹着手机,在目暮十三和工藤新一凝重的目光中,迅速摸向了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


佐藤美和子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跨过地上的录音笔,推开前方的病房门。


目暮十三和工藤新一急忙跟了上去,见此,被落下的乌丸羽涅无声地起身离开。


——他要饿死了。


病房内,冷风从佐藤美和子脸颊两侧擦过,她捏紧手机,小跑过玄关。


三人前后脚,几乎同一时间看清了病房内景象,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


映入眼帘的,是敞开的窗户,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落在空无一人的病房上。


“人呢!”


目暮十三瞳孔一缩,在病房内无死角的找了一周,寻找可以藏人的地方。


佐藤美和子来到床边,用手背感受病床的温度,接着朝目暮十三摇了摇头。


工藤新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探出脑袋往下望,几十米的高度只一眼,就让人心升惧意。


所以人是怎么跑的?


相同的疑问,划过在场三人的脑海。


此时,佐藤美和子目光一停,默数了下场内的人数,狐疑地对着目暮十三问道:“乌丸羽涅呢?”


“不就在这……?”


目暮十三下意识地往工藤新一那儿一指,当看清黑发男孩迷茫的神情,僵住了。


“人呢!”


他激奋地扬声,满脸严肃地盯着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


他慌张地摇手摆头,刚才他所有注意力都被这边吸引,完全忘记了乌丸羽涅的存在。


——


午时的阳光斜斜的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跳跃,由上往下俯视,一辆显眼的马自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停变换车道。


这阵刺眼的金光被黑色车窗遮挡,只能模糊的照在驾驶位的青年男人脸上。


青年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被远远甩在后方的警车,嘲讽般地扯了下嘴角,油门踩到了底。


无需多言,此人正是偷了佐藤美和子钥匙跑路的禅院甚尔,至于到时候要怎么和警方解释——这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十亿,远远比麻烦来的要诱人的多。


他如是想着。


随着禅院甚尔借助其他车辆的遮掩,悄无声息地拐向另一条路,警笛的声音逐渐弱下,不久警车就消失在后视镜中。


甩掉麻烦,他操控方向盘的力道松了松,又行驶了会儿,确定警车彻底被甩开,禅院甚尔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低头扫了眼时间,并给乌丸羽涅发送消息问询情况——【他们知道我跑了?】


距离逃离医院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加上引起交警的追逐,禅院甚尔有理由怀疑,自己不见的事情已经暴露。


很快,那边就回了信息。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进病房了。】


【那就是知道了。】


禅院甚尔一心二用,一手开车,一手按着按键发消息,回着,他注意到问题的不对,【他们不是拉着你做笔录,你也跑了?】


【没跑,我只是去吃东西了。】


透过冰冷的文字,禅院甚尔好似看见乌丸羽涅乖巧坐在椅子上,眨巴着碧青色眸子一脸无辜模样。


禅院甚尔:“……”猜测正确,乌丸羽涅的确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听话,甚至是一种我行我素的性格。


——早有预料。


禅院甚尔眉峰微扬,得到答案便没再回复,当看见【三点一十】的时间时,一打方向盘,加塞进黑色保时捷前方。


眼前车辆出现的突然,好在保时捷及时踩下刹车,避免了可能到来的悲剧。


驾驶位上的黑衣司机,目送马自达嚣张离去的车尾和灰色尾气,那怕脸上戴着墨镜,他额角的青筋还是清晰可见,被气得不轻。


后坐男人头戴礼帽,额前的刘海压下,遮住绿色眸子。


最为惹人注目的,除了他混血的面容,就是那一头银色长发。


被打断办公,男人视线从电脑上移开,不耐的样子,把阴翳的神色衬得愈发渗人。


他嘴里叼着一截燃了一半的香烟,说话时,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散出,模糊了视野。


“怎么回事。”


男人语气渗着一股寒意,冰冷的目光锁定在紧张的司机身上。


司机——伏特加,他咽下口水,低眸不敢直视后视镜,生怕与自家老大的眼神对上,慌忙道:“老大!警车!”


伏特加没有忽略马自达车顶上方的便携式警灯,虽不知道为何没有开启。


后座的男人,也就是琴酒,他闻言蹙起眉。


这条路是直线,没有岔口,如果警车不是路过,那么,与他的目的地很有可能一致。


地下赌场暴露了?


琴酒身体后靠,手指轻点着键盘。


想到地下赌场所能带来的收益,以及被捣毁后,自己要想办法填补的空缺,预感到未来一段忙碌的日子,他眼底腾起烦躁。


“不用管。”


片刻,琴酒还是打算先去赌场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他倒也不担忧这通操作会让自己被警方盯上——一些烦人的苍蝇罢了,翻不出什么风浪,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那位大人”的计划。


得到琴酒的指示,伏特加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快速点点头,老爷车提速,朝着目的地驶去。


——


顶着暖阳,禅院甚尔把马自达随意停在距离地下马场不远处的路边,拿着彩票和手机,大步跑向一家酒吧。


没人能想到,如此巨大的一个非法地下赌场,其中一个入口居然建在市区边缘的一家冷清酒吧之下。


酒吧内,左边靠墙的位置是弧形的深蓝色吧台,后方的酒柜中塞满各种洋酒,倒挂着装饰用的高脚杯,酒保正面无表情地摇着雪克壶,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右侧的角落,是打发时间用的台球桌,往前,几个飞镖歪歪扭扭地摆在桌子上,墙壁挂着日本放大版的世界地图,东京位置插着一枚红色飞镖。


听见声响,酒保调酒的动作慢下,寻声看见缠着绷带的禅院甚尔时,他也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继续忙活起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