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兄一直没有说话。
他心事重重, 可是许星洲知道他是会去的哪怕他连许星洲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可秦师兄还是会跟着她去目的地。
沉沉雨幕,许星洲伸出手,试探性地接了一滴雨。
她身旁的秦师兄手里拎着个不起眼的包和他拎去她家的礼物不同,那个小包挺普通的,许星洲感到一丝好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呀”
秦渡嗯了一声,笑道“回家就知道了。”
狂风大作,溅起万千涟漪水花, 天黑得犹如黑夜,许星洲的裙子被吹得飞了起来,她按住裙子, 大概是觉得风吹得很舒服,就顶着风哈哈大笑。
秦渡听了笑声, 突然道“你不如给师兄讲讲点事情。”
许星洲灌了满嘴风, 人来疯地大喊“讲什么”
“讲点你以前的事儿。”
秦渡拎着那袋东西说“学龄前也好, 小学也好,初中也好, 高中也罢认识师兄以前的所有事情。”
许星洲愣住了。
“只要你能想起来,”他沙哑地说“我都想听听看。”
既然他想听,就都说给他听吧反正也没事做。
她虽然不明白秦渡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还是这样想道。
于是
一开始是有贱嘴的人去说许星洲是没人要的小毛孩,后来又有小孩编排许星洲,说是因为许星洲太调皮捣蛋才会让自己父母离婚的后来好事的人挖掘出许星洲的妈,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许星洲的妈是个出轨的烂货。
听上去很过分,可是说实话,小星洲没吃过哪怕一次亏。
许星洲小时候也实
七八岁的小星洲靠自己的美色和慷慨以及莫名其妙的男友力拉拢了自己的后宫,为她们伸张今天我又被谁谁谁扯了刚扎好的辫子、谁谁谁说我丑一类的冤屈后面许星洲还小弟,谁敢欺负她她就打谁,奶奶频繁去学校报到,乃是远近闻名、响当当的一粒刺儿头。
横到什么程度呢,她小学的时候的绰号就叫粥粥山大王
然而,管如此,许星洲对自己那时候的评价还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好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烛火黄昏,大雨滂沱,蒲公英被雨点钉
许星洲推开院门的时候,秦师兄正
那院子里不再那么荒芜院子菜地里的草被秦师兄拔净了,窗户擦了一半,防盗门还隔着一层灰,得用水盆接了水去冲。
居然依稀有一些她童年的样子了,许星洲想。
许星洲喊道“师兄,我买饭来了”
秦师兄便嗯了一声,将手套摘了扔
外头黑了天。
而这种小镇的天黑得格外早这种镇上还是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外面哇嗷一阵狗叫,犬吠柴门。
他们两个人已经
许星洲将两个小纸碗放
秦渡去洗手,许星洲自己坐
这家店,她吃了许多年。
湖北是个缺不得面的地方。十年前炸酱面三块一碗,奶奶不舒服时不做饭,小星洲就会去街头的王姐面馆去买一碗垫肚子。有时候她会加点豆棍,有时候加根肠,有时候加茶蛋,但是不变的是一定要加上一大筷子醋腌白萝卜,店主王阿姨还会给她加一大勺醋汤。
奶奶去世时,全市的炸酱面都已经四块了。
许星洲出院后去王阿姨那里吃东西,王阿姨的小女儿送了她一大把自己画的优惠卷,全是她自己写的,让星洲姐姐以后来免费吃面上面还有初中肄业的王阿姨歪歪扭扭的确认二字。
是真的一大把,许星洲断断续续地用到了初三毕业。
后来她高考时炸酱面已经涨到了四块五。而如今已经六块钱了。
许星洲去买面的时候,王阿姨那时看到她,愣了一下。
王阿姨把面下进锅里,好奇地问怎么,这次不是一个人来买面了
“师兄,放
秦渡看了许星洲一眼,莫名其妙地说“师兄跟着你吃的东西多了,还差这一样”
落雨刷然,许星洲
“回头看看师兄带回来的那个小袋子,”他不轻不重地
许星洲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将小额头凑了过去。
“”
许星洲眉眼弯弯道“师兄,知道你戳一下不过瘾,本王特别开恩,允许你弹一下额头。”
老狗比头一次见上赶着找打的,立刻满足了许星洲这种傻逼要求,
许星洲眼泪水儿都要出来了“嗷”
秦渡弹完那一下心满意足打这个小混蛋是万万舍不得的,可是她又总令人恨得牙痒痒,只有弹额头才能解气。
然后
秦渡指了一下,问“那是你奶奶”
许星洲疼得龇牙咧嘴回过头,看到那张相框,模糊地嗯了一声
秦师兄所说的那个袋子里,居然都是怀旧零食。
什么西瓜泡泡糖,什么无花果干,什么可以当卷尺扯着吃的大大卷和跳跳糖,还有口水娃的水煮鱼与真空封装辣子鸡许星洲拆开那包麻辣的水煮鱼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小时候的味道。
秦师兄热得一身汗,也不让许星洲帮,甚至不许她碰抹布,自己踩
许星洲想起以前宿舍夜谈,大家天南海北地扯她们说起四川男人耙耳朵,耳根子软,四川家暴率高都是女揍男,又说起北方男人大男子主义,说起有些地方重男轻女最后,她们说起了上海男人。
上海男人啊。那时候李青青摸着下巴道。好像都有点抠抠的吧。
虽然抠,可是特别勤快疼老婆。我
当时许星洲觉得李青青是放屁现
上海男人愤怒道“许星洲你怎么这就吃上了我还
许星洲优哉游哉地捏着小水煮鱼说“不怕师兄,都九点多了你还
秦渡立刻大怒“这他妈能一样那里是你家么”
“滚进去玩手机。”秦渡呛她“别
许小师妹大笑,抱着零食和手机逃了
秦渡自己一个人站
抹布拧出的水都是黑的,这房子至少已经四五年没扫除过,导致整个房子就像废墟一般,没有半点人气儿可是谁都知道,这里曾经有一个老人和她的孙女,
这里怎么会没有人气呢。
分明到处都是她们的味道,就算被灰尘掩埋,也能看出当时的温柔与和煦。
秦渡将沙
太可爱了吧,秦渡看着那张卷子憋着笑想。
如果那时候就认识许星洲的话该有多好就算对小混蛋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是至少不会放任这小女孩奥数十道题错六道。
非得给她补到全对不可。
他的星洲,那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秦渡望向墙角的老人相框。
那是许星洲从来没有撤过的灵位,是她奶奶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一。
秦渡放下那张卷子,擦干净了相框,直视那老人慈祥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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