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要你们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带走你们,但是。”霍朗搂着早苗和禾谷,目视前方
“人是个体的,有时候总会有一些特殊、不可回绝的事情要忙碌,这一点,也需要你们理解。”
“你是哥哥,要给早苗做好榜样。不可以太依赖别人,假使有一天,我,或者别人顾及不到你的时候,你要自己顶天立地,因为你是小男子汉。”
“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更要承担起责任。”
禾谷抽抽搭搭的,其实不怎么赞同霍朗的话,但是听自家大哥言语认真,他便也没有反驳。
霍朗只当禾谷是听进去了,登时欣慰地
“男子汉大丈夫,实
“唔嗯”
“好了,快把眼泪鼻涕擦一下吧,等下回去,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找司宁宁”禾谷大声道。
霍朗颔首,眼眸深沉“是。”
短暂的愉悦过后,霍朗心情又忧郁下来。
他该怎么解释
司宁宁会愿意再听他解释吗
不
说解释,他有些没脸了。
怀揣着不安
所幸时间还早,单满堂也不着急返县回家,就
然而等霍朗千赶万赶回到生产队,去知青点找司宁宁,想解释清楚一切时,却被告知司宁宁并没有回来。
霍朗有些懵,可望着蒋月等人茫然的神色,他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司宁宁没回来,路上也没看到,是回来了只是没回知青点,还是去了其他什么地方
来不及多想,霍朗掉头就走。
先去队里找了赵宏兵,确定司宁宁没有去过赵家以后,霍朗慌得六神无主。
但有一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互相钟情之人,总有心有灵犀的时候。
司宁宁
但
有一个地方,她很可能会去。
天空烟波浩渺,远山如墨,将早苗禾谷托付给赵宏兵帮忙照看,霍朗顶着风雪只身闯入大山的地界。
赵宏兵听霍朗说,才知道司宁宁没回来。
三队环山,小山外面套大山,往年冬季山里就不太平,如今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其中凶险更是难测。
担心司宁宁出事,赵宏兵让早苗、禾谷两人
单满堂背着行囊姗姗来迟,到陈家撞了门锁,没了法子,就只能问人找到了赵家来。
一进院子就看见三个小孩,也没见着大人,放下东西一问,草草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况,单满堂着急忙慌,也跟着一起出去找。
“司宁宁。”
“司宁宁”
“你
声音像是沉入海底的砂砾,很快就被山谷回荡得风声卷走盖过。
脊背腾起焦急的热汗,霍朗立于林间,身体旋转着上下打量着四面八方,试图找到一丝丝的住宿马迹,然而纵使鹅毛大雪漫天飞扬,山风呼啸,那冰寒的雪花一时半会也无法钻入茂密的林子里。
无法通过积雪寻找到司宁宁踪迹,霍朗只能边走边提高声音喊
“司宁宁,你
“司宁宁,你听见了,就回一声,宁宁”
人
霍朗一颗心不镇定,无法像平时那样将周围的细节之处眼底,无头苍蝇似的
山中凶险万分,要快找到司宁宁才行
歪身两步撑住身侧一旁的树木枝干,霍朗狠狠喘了两口气,喉结滚动,努力将心神镇定下来,提步继续前行
“司宁宁”
另一边,赵宏兵带着知青点的几位男同志跟着
“大家分头行动,但是也别离得太远太分散,天气不好,山里不好分辨方向,以避免大家走散”
“是”
“好的,队长”
这事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为了避免给司宁宁日后
于是乎,此起彼伏的声音
“司宁宁”
“司知青”
“唉喂司知青”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霍朗去过了山谷那边,也去过了曾经和司宁宁一起摘刺泡、采蘑菇的地方,却都是一无所获。
他正陷入慌乱焦急时,山头那边,就是生产队那边的方向,影影绰绰传来激动的咆哮喊声
“找到了”
“找到了,
霍朗心悬紧绷,撤动步伐视前方为无物,火速往回赶,哪怕被路上的荆条树杈子抽中了脸,造使半边视线模糊受阻,速度也不见慢下来分毫。
而另一边,率先
林木环绕,山林近乎水墨黑白,路旁被树杈子勾住的红绒线围巾,仿佛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一抹鲜亮的颜色,不仅显眼,也更为的扎眼。
莫北心跳直接慢下半拍。
找了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莫北甚至以为司宁宁根本就没来山里,可是这围巾,分明就是司宁宁出门时戴的
树杈子上的围巾,一头被勾脱了线,另一头则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带向前方,莫北似有所感,摘下围巾朝前快步走去。
仅是几步距离的间隔,面前偏出现一片凹陷下去的山坡,坡上边缘明显还有泥土踩踏的痕迹。
莫北打了个冷颤,迅速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坡岸下方看去,这一看,让他头
坡岸下方是片竹林,山林失去颜色,被灰暗侵袭,那竹影下方的阴影,更像是被死气笼罩,而此时此刻,司宁宁双眼紧闭,悄无声息地就躺
“司、司宁宁”
莫北被吓破音,来不及细想什么就慌不择路跟着滚下了坡。
“司宁宁,司宁宁”
无暇关顾自身,莫北灰头土脸地翻身坐起,着急的连滚带爬地来到司宁宁身边,想要查看司宁宁情况,却
莫北脊背汗毛竖立,极致的恐慌下,他双手颤抖试探着轻轻碰了碰司宁宁。
“司宁宁”
司宁宁面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更没有
忧虑、心疼、悲伤等各种情绪笼罩心头,莫北反应过来,巡视将司宁宁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想带司宁宁上坡,想带司宁宁回去,却
莫北红了眼,眼角浸出心碎的水光。
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莫北不知道司宁宁还有没有知觉,此时此刻能不能听见他说话,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质问
“他算什么他算什么”
“司宁宁,司宁宁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就让你这样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莫北涩涩开口,心疼地搂紧司宁宁,用力按住司宁宁的脑袋贴近他胸口,他眼含热泪,却是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没了他不行吗”
怀里原本没有一丝动静的人,
莫北焦急撤开半步,却见怀里的司宁宁始终闭着眼,狭长的眼缝后面却泛起了两行热泪。
强势与急躁被眼泪击散,女孩细碎的呜咽声,激得莫北一双星眸充血,一颗心更如被利爪钳制,痛得厉害。
司宁宁唇瓣轻轻牵动,仿佛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疼。”
司宁宁
“好疼。”
“疼、疼哪里疼”
莫北手忙脚乱,抱着司宁宁胡乱检查起来。
然而冬季的衣服实
“
“队长,我找到司宁宁了,我们
赵宏兵很快带着人手赶来,几人一起合力将莫北和司宁宁从坡下拉了上来。
莫北背着司宁宁,赵宏兵站
“怎么这样了,怎么就这么样”
司宁宁的围巾还
再上来之后,赵宏兵将围巾展开小心搭
“你们现代司知青回去,从小路走,这件事不好让队里的人知道我去找霍朗,一会儿我们会带卫生所的大夫一起回去。”
莫北用力点头,提步就要走,宋书瀚
“如果不好让队里的人知道,那我们还回去吗不如直接去镇卫生所”
赵宏兵思索了一下,立即点头,“行,那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赵宏兵给莫北等人指了出山的方向,莫北托着司宁宁往背上掂了掂,提步走动起来,李凌源和宋书瀚两人则都忧虑地跟
而等几人走后,赵宏兵又往山的深处走去,边走边扯开嗓子喊道
“霍朗,霍朗,找到了,人已经找到了回来吧”
霍朗很快回来和赵宏兵碰面。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些,但是这次状况
碰头赵宏兵草草说了下情况,两人便一起下山朝镇里赶去。
想到这叫人觉得心惊胆战的事,赵宏兵头一回呵斥霍朗
“你那会儿跟我嘱咐,我以为你跟司知青都说清楚了,敢情你什么都没说”
“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你这办的什么事儿要是这人真出了点什么好歹怎么办你心里过得去我们怎么跟人家娘老子交代”
霍朗默默挨下训斥。
赵宏兵看他焦急沉默的样,也能猜出他现
然而赶到镇里卫生所却并没有撞见莫北等人,再跟大夫一打听,卫生所今天压根就被接待过病人和伤员。
站
霍朗站
“县医院”
霍朗刻不容缓,丢下两个字后,火速冲了出去。
司宁宁
确实是。
莫北等人
单满堂不认识莫北他们,但是却认识司宁宁,双方一打照面,几句话概括为情况,单满堂表明镇卫生所地方小,可用的药也少,为避免出现其他问题,还是去县里保险。
于是立即做主
因这一出,才让赵宏兵和霍朗
一番波折,等霍朗和赵宏兵先后脚赶到县医院,彼时时间已经是夜里七点。
阴郁的夜幕下,鹅毛大雪还
霍朗立即上楼,不出意外,刚拐过楼梯口,就
霍朗步子不轻,几乎
见霍朗要进病房,莫北率先一步起身,横
霍朗错开一步,莫北跟着错开一步,就是堵着前路,不让他进去。
霍朗脸色凶悍漠然,调动视线去看莫北,同时没按捺住急切的脾气,伸手推搡了莫北一把。
莫北后背撞上病房房门,走道里登时就传出“咚”的一声响。
莫北无所畏惧,直面引上霍朗的目光,而一旁李凌源也跟着从座椅上站起身,纷纷站
人都是会护短的。
“霍朗同志,这里是医院,请你理智一点。”李凌源开口提示道。
人出
霍朗就是。
此时此刻,他根本考虑不到“理智”二字,他要见司宁宁,他想见司宁宁
他要了解司宁宁的情况,他要确保司宁宁的安危
可是,这群小子,不让。
“为什么拦你,你应该很清楚。”
莫北漠然开口,“曾经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还记得吗”
“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霍朗明白莫北的意思,他痛苦垂下眼眸,挣扎之后,说出苍白无力的解释
“我有苦衷。”
“你的苦衷,你的无私,你的奉献,为什么要一个女人来承受后劲带来的影响”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是你把她逼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你准备好了一切,临门一脚却又突然变卦,走就走吧,为什么现
“你把她当什么了你想过吗别人会怎么说她”
“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不应该是对着我说,你应该对她说,但我认为,你现
莫北冷漠转身,下起逐客令,“你走吧,我会告诉她你来过。”
“我会走”
“但是,我要先见见她。”
管口吻笃定,但实际上,霍朗身上早没了曾经和莫北对峙时的强势。
这件事,或许是他处理得不当,所以才让司宁宁陷入危险境地。
他无颜请求司宁宁的原谅,也不敢奢求能像以前一样。
不论去留如何,他都尊重司宁宁的意愿,但是
三个人站
怎么说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而且霍朗一看就知道和队长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李凌源担心如果
气氛正僵持,病房门却
莫北神色逆转,倏忽之间软和下来,立即调动步伐进了屋。
病房门随即关上,霍朗提步想跟着一起进去,李凌源错开一步,摊开手横
“霍朗同志,你,你还是等一会儿吧要是司知青想见你,一会儿莫北会出来告诉你的。”
霍朗闻言,脚步倏地顿住。
病房内,宋书瀚双手环肩,背对着莫北和司宁宁二人站
而莫北,则是坐
“护士给你检查过,说你后腰有处淤青,可能会疼一段时间,但是没别的大毛病你自己再感受,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司宁宁后腰那处淤青怎么来的,莫北多少知道一些。
是山里竹林残留下的桩子顶出来的。
幸而是冬季,司宁宁穿得厚实,假使这是春夏季的话,司宁宁后腰就绝对不是淤青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莫北不禁打了个冷战,思绪也走神了一瞬。
司宁宁躺
话音落下,她目光转向门口,犹犹豫豫,很是不确定地问道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霍朗的名字。”
“是他
莫北面容扭曲一瞬,没有说话。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司宁宁牵动嘴唇,率先打破沉静,“我可以见见他吗”
她问。
莫北眸光复杂地望着她,茫然甚至是不解地晃晃脑袋,“为什么还要见他”
“你知道当时多危险吗”
“不是他不行吗我也”
松动的心
“莫北,我知道你
司宁宁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一旁一直沉默的宋书瀚却
宋书瀚转过身,先是扫了司宁宁一样,和司宁宁目光对上之后,他又回视线看莫北。
宋书瀚为什么会
因为时间和人心远没有那么容易就善变,而原本就很浓烈的东西,不会那么容易就翻篇。
司宁宁爱霍朗,爱得越是热烈,行为才会愈
因为几乎可以猜到司宁宁想说什么,宋书瀚觉得太残酷了,所以他不想让莫北听到那些话。
“你应该尊重她的意思。”
莫北哑然,虽然不服气,却还是站起身,和宋书瀚先后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莫北狠狠剜了霍朗一眼,什么都没说,错身去了一旁。
宋书瀚推推眼镜,和善笑了笑,
霍朗侧头看过去,宋书瀚腼腆一笑,提醒道
“霍朗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
这是提点,也是提醒。
霍朗慎重点头,紧了紧拳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静悄悄的,司宁宁已经坐起身,正侧着脑袋看向窗外。
霍朗站
司宁宁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氛围稍稍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她先抬手蹭了一下眼角,红着眼转过脸来,“你想清楚了吗打算跟我说清楚一切”
霍朗摇头。
司宁宁抬头仰视他,两人相视无言片刻,霍朗缓缓迈出步子坐
“山里很危险,你不应该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没有想过要做傻事,我只是,只是想去看一看,冷静冷静”
司宁宁垂下眼眸。
霍朗没有说明为什么来,司宁宁其实能猜出一些。
霍朗都要走了,却又突然出现
司宁宁难过地笑了笑,被子下的手紧紧攥
明明说过不想当他的绊脚石的,却还是
“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吗”
“没有。”
“还有哪里痛吗”
“没有。”
霍朗舍不得司宁宁落泪,可也不敢伸手去为她拭泪,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来回问了几句,病房里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相互沉默片刻,司宁宁故作轻松,实则艰难地开口道
“我这里没什么特殊情况,你不用担心。如果如果你着急的话,就先走吧。”
“我这边,没关系的。护士说,我一会儿就可以出院回”
“我不走了。”
霍朗开口,打断司宁宁的喋喋不休。
司宁宁倏地一愣,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什么”
“我说,我不走了。”
霍朗眼眸认真,诚恳又抱歉地表态道
“关于那启任务,我不好详细跟你解释,但是我现
司宁宁愣愣望着霍朗,没吭声。
霍朗喉结滚动,“新的任务也要走,需要前往海岛,但却不是机密性的任务司宁宁,你你愿意吗”
他不敢揣测此时司宁宁的想法,甚至不敢去看那双忧虑的眼睛。
他转开视线,低下头,两手磨蹭粗粒的掌心,语序惊呼错乱地问道
“你,还愿意跟我
霍朗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司宁宁的回答,只听见身后病床的被褥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磨蹭的声音,紧接着,便觉得腰间倏地一紧。
司宁宁脸颊贴
“说好了就不许反悔,这次不可以赶我走,也不可以不辞而别”
“霍朗”
她像猫儿一样,眷恋地
“对不起,对不起”
霍朗再也绷不住了。
深邃眼眸
他没有回头看司宁宁,只是一双大手却是覆盖
他呵出一口热乎,不断地说着“对不起”,热泪落下来的瞬间,倏地又笑了起来。
有生之年,可以遇见一个爱的人,何其不易。
“谢谢你”
还愿意给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