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些梦一定只是巧合。
裴慎从床上下来,就着夜色,走到盆架旁,用冷水洗了把脸上的冷汗。
这梦的逻辑不通,若这些梦都是真的,那他的皎皎,早
又怎么会有后头的有孕一说,甚至还被荣亲王那一脚踹
等一下。
黑暗中的裴慎脸色突变,手里的铜盆也哐当一声砸
他当时一直不解,为何皎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惊惧到打翻自己的手炉,险些烫伤自己。
可若是这梦境里
裴慎心口
裴慎咬着牙站住,伸手去捂自己左侧的眉眼。
他的眼前鲜血淋漓。
不那不是他的血是皎皎的血。
他看到他的皎皎,他捧
血顺着她的腿流了下来,染红了下裙。
可是荣亲王那个渣滓,
裴慎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他看到那片虚影里门板
他想要将那道门锁劈开,他想要提起剑,叫荣亲王再死上一回。
可是他刚伸出手,便从门板中穿过。
“皎皎”
裴慎口中溢出铁腥味,他恨,恨自己只是一道虚影,助不了梦境中的皎皎半分。
他更恨,梦境中的自己,竟然不知皎皎还活着,让她独自历经这样的事情。
而柳明月,就
等寒霜撞开门时,血早已流了一地。
“我好痛啊。”
柳明月倒
裴慎的背脊一直紧紧绷着,直到这一刻终于绷不住,弓着身子跪
他的皎皎,那般怕痛的一个人,为了生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惨叫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那个孩子生了下来,拼着性命,拼着流血不止。
可是那小小的一团,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没了气息。
裴慎身上的衣服俱被冷汗打湿,他直不起身子,他捂着左眼的手,甚至止不住地颤抖。
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和皎皎的孩子。
可是他竟从未知道过他的存
不其实皎皎告诉过他。
她一次又一次的习惯性地将手放
新帝继位的第二年夏日,漠北传来捷报。
云家军所向披靡,杀得突厥人溃不成军。
云霏带着嘉奖云家军的圣旨回归漠北,与裴慎交接。
十几日后,承德侯府的大门忽然迎来了风尘仆仆的一马一人,守门的家丁下意识地想要去拦,却被正好过来的柳管家拽了回来。
“拦什么拦,那是你们大姑爷,还不赶紧帮忙把马牵到马厩里去。”
家丁连连道是,可再一抬头,面前哪里还有大姑爷的人影,只剩一匹高头骏马,
裴慎本应跟着大军一道回京论功行赏,但他
这似乎只是一个缠绕不止的噩梦,可他心里又明白,那不仅仅是噩梦。
他提前一个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了承德侯府,想要看个明白,梦里的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层层庭院,九曲回廊。
承德侯府的三姑娘刚刚出阁,到处还张贴着喜字。
裴慎绕过这些热闹,终于走到偏僻的祠堂旁,看到一座清冷的小屋。
就连门锁,也与梦境里的一般无二。
有个打扫祠堂的婆子看到来人,想要上前来,裴慎摆手将她止了回去。
他拧开那扇门上的铁锁,
从未有人跟他提过承德侯府还有家庙,可他走进这里,却
所有的一切都
也包括皎皎枯守的那十年岁月。
“姑爷”
春莺时隔几个月,再度见着姑爷,险些被吓一跳。
一身劲衣沾满了灰尘也就算了,怎么连眼角都是红的。
“你家姑娘
“回姑爷的话,姑娘
裴慎点点头,朝着柳明月的卧房走去。
上一次走时两个人虽已同床共枕,却未曾同心。如今再度归来,明知皎皎心中已经有他,裴慎却觉得举步艰难。
他终于明白了初次相遇时,柳明月那超乎寻常的恨意。
她不只是恨自己毁了她的清白,更多的是十年里累积下来的恨意。
裴慎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可皎皎却原谅了他。
甚至还愿意再与他孕育一个孩子。
裴慎闭了闭眼,伸手抚
寒霜见裴慎进来,连忙起身,用唇形喊了一声姑爷。
裴慎从她手中接过扇子,代替寒霜坐
寒霜识趣地退了出去,裴慎的视线落到柳明月的小腹上,那里被一条毯子盖着,看不清隆起的程度。
柳明月本睡得好好的,迷蒙中忽觉床边变了一个人,她猛地一惊,伸手捂住肚子,睁眼就喊寒霜。
“皎皎,是我。”
裴慎握住柳明月的手,他看着柳明月下意识护住肚子的动作,心口微微刺痛。
“裴慎”
柳明月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是
云霏启程回去才多久,裴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可是这触感又太真实,不像是做梦。
“是我,我回来了。”裴慎低声道,他的声音沙哑,却叫柳明月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愣了愣,想要坐起来,又忽然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放慢了动作,打算扑到眼前的人怀里去。
可却被裴慎按坐了回去。
“我身上不干净,你等我去换洗一下再抱我。”几月未见,裴慎其实也恨不得将柳明月紧紧拥入怀中,可他一怕碰到柳明月腹中的孩子,二来为了急着回京,连续赶了好几日的路,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一下。
柳明月这才有空打量裴慎,可却
她细眉不禁微微蹙起,“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要知道从京城到漠北,正常速度起码得一个月,快马加鞭也得二十来天。云霏上个月才回去,就算她路上没有耽搁,到了漠北,就立刻换裴慎过来,可这才几日
再想想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柳明月几乎立刻就能猜到“你是不是连夜赶路了”
裴慎一听柳明月的声音,便知她这是生气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哄她自己并没有,可对着柳明月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了假话。
“对不起皎皎,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了,所以”
“你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胡来是不是”柳明月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气急的时候了,怒气险些压过重逢的喜悦。
她这么一怒,腹中的孩子便像感受到她情绪一般,微微动了动。
柳明月的怒气忽然就冻住了,她微微一僵,半响,伸出双手抚
“怎么了”裴慎见她忽然止了声,有些担心,却被柳明月一把抓过手,按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你摸,他
柳明月的声音微颤,前世那个孩子她也感觉过这样的动静,可今世的这个孩子,还是第一次有了胎动。
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