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和顾青昀回到议事厅坐定, 半斤俯身上了热茶,便立即退了出去。
“殿下。”顾青昀抬眸看向三皇子,道“鞑族王军还未撤军, 是否需要派人前去交涉”
鞑族王军一直
三皇子思忖片刻, 道“一夜过去, 王军都没有动作,说明塔娄娜言而有信他们自会退兵。”
顾青昀点了点头,道“昨夜大战,若无塔娄娜公主的配合, 只怕也不会这么顺利待尘埃落定后,殿下可打算去见公主一面”
三皇子沉默了一会儿,道“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我与她终究做不成同路人。”
正午时分, 塔娄娜立
她静静凝视着点将台下方数以万计的鞑族王军, 思绪飘回了一日之前
那天夜里,塔娄娜得知自己的父王,要将整个鞑族押注
宫殿中夜灯闪烁,塔娄娜面色沉重,只觉得冷彻肺腑。
幕僚立
塔娄娜强压住内心的波动, 道“未必不是真的。”
幕僚听罢,愤慨出声“大汗病了的这段时日,外有叛军侵扰,内有朝臣分裂,连大局都不稳,如何进攻中原”
塔娄娜眼睫微垂,道“进攻中原,是父王多年以来的夙愿。当年,他曾败给大金,后来虽然表面与其修好,却一直耿耿于怀。”
“公主殿下,恕小人直言,阿尔代王子但凭一己之力,到底难敌大金北征军若按照大汗的意思,让王军协助于他,胜算自然能大不少,可那也得倾举族之力眼下的鞑族,当真要如此孤注一掷么”
塔娄娜神色复杂,没有说话。
幕僚又道“若此事不成,我鞑族最强之师都会折损
塔娄娜心知肚明,自己的父亲对于中原有着深深的执念,
失望从内心深处长出来,慢慢缠住她的心脏、血脉,激起了她压抑已久的不甘与不平。
这么多年来,她为父王、为鞑族做了那么多,到头来,
塔娄娜的心仿佛针扎一样疼,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幕僚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塔娄娜敛了敛神色,复而睁开眼睛。
可她眼中,已然没了方才的悲愤与怅然。
“你方才提到活路,却有一点说错了。”塔娄娜徐徐开口,既是对幕僚说,却也像对自己说,“活路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
幕僚一愣,下意识问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塔娄娜道“取笔墨来,我要给大金三皇子写信只要他肯答应不主动进犯鞑族,我便设法拖住王军,助他们一臂之力”
“公主殿下”鞑族王军主帅见塔娄娜有些出神,便轻轻唤了她一声。
塔娄娜起方才的思绪,对众人道“如今,鞑族叛军已除,战乱即将平息,是时候撤兵了。”
主帅有些狐疑,道“公主殿下,叛军是被大金北征军所灭,若此时撤兵,北征军会不会趁势而上,攻入鞑族”
“不会的。”塔娄娜视线微抬,看向冰城的方向,道“我们此时撤兵,才能获得更长久的安稳。”
主帅见摄政公主如此笃定,便也不敢再质疑,立即领命而去。
塔娄娜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了点将台。
“备马,回王宫。”
塔娄娜未等王军拔营,便率先上马,离开了军营。
待她回到王宫之时,已经接近傍晚。
塔娄娜一入王宫,便见自己的母亲殷夫人迎了上来。
殷夫人面上惶恐,道“女儿,你父王等了一日,都没有等到战报,方才
塔娄娜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她面上,有个鲜明的五指印。
塔娄娜蹙了蹙眉,道“阿娘,父王又打您了”
殷夫人
殷夫人一顿,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阿娘没事你还是快些进去吧,千万小心,别惹你父王生气了”
塔娄娜深深地看了殷夫人一眼,忽然道“阿娘。”
殷夫人“怎么了”
塔娄娜状似不经意道“以后,您不必这么怕他了。”
殷夫人茫然中又有些诧异,道“你方才说什么”
塔娄娜轻轻笑了下,道“没什么,您早些回宫吧。”
殷夫人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遂转身走了。
塔娄娜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便迈入可汗的寝宫。
“你们这些废物咳咳咳”鞑族可汗有气无力地靠
侍女奴仆跪了一地,都畏畏缩缩不敢出声。
塔娄娜未经通传,便擅自入了寝宫,她见到满地狼藉,没说什么,便踩着碎片走到了可汗面前,淡声道“父王这是怎么了医官不是说过,您不能动气么”
鞑族可汗见到塔娄娜,眸中溢出一丝欢喜,忙道“塔娄娜,昨夜你兄长进攻冰城,王军于他后方掩护,你可知道现
王军出征,靠的是鞑族可汗的手谕和秘令,鞑族可汗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塔娄娜。
如今鞑族上下都知道了王军出兵,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瞒着她了。
塔娄娜唇角微牵,道“父王可真是别出心裁,居然让王军为叛军打掩护,您当真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话音落下,鞑族可汗面色一变,道“塔娄娜,谁允许你这么同本王说话的”
塔娄娜笑着摆了摆手,让所有侍女奴仆退下,自己则找了一处椅子坐下,从容不迫道“女儿不过是言语不敬,父亲可是想置我于死地啊如何能比”
鞑族可汗神情僵了僵,道“你
塔娄娜冷冷看着他,道“父王不但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她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鞑族地广人稀,百姓以游牧为生,不善经营,就算能成功南下,我们也没有能力管辖那么宽广的疆土”
“为了一个虚荣的愿望,父王宁愿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也要出兵支援叛军,去帮那背叛过你的好儿子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大金倾举国之力来攻,对我们鞑族而言,可能是灭顶之灾”
“你闭嘴”鞑族可汗声音提高了几许,道“区区几万北征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我鞑族铁骑什么灭顶之灾,都是危言耸听咳咳咳”
说到激动之处,鞑族可汗便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才继续道“只有叛军和王军兵力合一,我们的胜算才会更大若能趁此机会一统中原,本王就能成为鞑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首领”
“这件事,是本王的决定,你凭什么置喙你只需要告诉本王,如今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鞑族可汗身子虚弱,说完这一席话,便脱力地靠
塔娄娜默默看着自己的父王。
她跟
没有什么事能比实现他的野心、成就他的威名更加重要。
塔娄娜冷冷开口;“既然父王想知道战况,我便告诉您。”
“如今,鞑族叛军主力几乎被大金北征军剿灭,而您的宝贝儿子阿尔代,也死
话音一落,鞑族可汗惊诧地睁大了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塔娄娜,道“不可能鞑族叛军少说也有四五万人加上王军,怎么也能与北征军正面抗衡到底是怎么回事”
塔娄娜淡定开口“因为,王军并未出手。”
鞑族可汗面色一滞,眸中陡然爆
塔娄娜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自己的父王,道“是我调换了父王的密令,让鞑族王军望坐山观虎斗。”
鞑族可汗一阵猛烈地咳嗽过后,怒目看向塔娄娜,道“塔娄娜,你这个疯子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大金皇族的那个男人”
塔娄娜冷静答道“不是。”
鞑族可汗斥责道“那你这么做,与自断一臂有什么分别就因为阿尔代曾经对不起你,你便要葬送我们南下中原的大计”
塔娄娜轻嗤一声,道“果然,到了现
鞑族可汗面上有些挂不住,怒道“混账”
塔娄娜道“父王,您的儿子是死了,如今南下的计划也折损了,但归降的叛军,大金北征军将数遣还日后,我们还是有自保的能力,可没了您和阿尔代,我们不会再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