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热闹, 来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白日一样。
祁衡的马缓缓从街上而过,到了一处食肆跟前停下来。
姜毓对外头不熟悉, 只是由着祁衡扶她下了马,被领着进了食肆里头, 才注意瞧四周的环境。
这食肆不大,门面也简陋, 与姜毓之间
薛阳已经
祁衡也一直没吭声, 只是瞧着姜毓的样子, 招手让薛阳拿了快干净的抹布过来, 亲自将桌子擦了擦, 特别是姜毓跟前的地方。
“这家是卖羊肉汤的,祖传的手艺, 以前是
祁衡淡淡说着, 姜毓有些犯愣,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秘辛。
这个嗯她要说什么
祁衡擦完了桌子,将抹布挪到桌角,“我让薛阳提前过来看了,碗筷都是洗干净重新用热水烫的,你不用担心不干净。这镇子上的饭馆酒楼也是比不过京里的,你是个嘴挑的,勉强吃那些,还不如吃些特别的,就当是吃个新鲜了。”
姜毓还是觉着这话不太好接,好像有哪里怪怪的,说的像有种祁衡
姜毓暗自腹诽,还没想出怎么和祁衡答话,羊肉汤已经叫随从端了上来,并了一碟子炊饼。
“吃吧。”
祁衡拿了筷子径直便低头开始吃,姜毓正好不用想该怎么回祁衡的话了,也拿了筷子低头吃。
羊肉汤很鲜美,是姜毓以前从来没有吃到过的味道,姜毓原本只是试探着的抿了一小口,却不由暗自眼睛一亮。
汤熬得浓稠,碗沿飘着一层姜毓不认识的佐料沫子,用勺子
姜毓默默里吃得眉梢飞扬,跟前又让叫推来了一个碟子,祁衡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饿肚子找糕点的事情你又不
姜毓心中觉得奇怪,可羊肉汤实
姜毓夹了一个炊饼,那炊饼倒是没什么味道,只是酥酥脆脆的,佐以羊肉汤一起吃,也是人间美味。
难怪能让祁衡这个堂堂王爷念念不忘,果然是非常有其自身的道理的。
姜毓吃得认真,没察觉身旁的祁衡一直
看小丫头这般吃得眉眼飞起的样子,祁衡觉着方才他那句“无心之失”应该是过去了吧。这模样虽然还不跟他说话,可也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了。
和姜毓相处这些日子,他觉着姜毓其实也是个好脾气的,虽然常常会生他的气,但也不是那中记仇的人。
怎么说呢,懂分寸,非常懂分寸的那种,一点都不让人操心,但也就是这种太懂事了,才叫他心中觉得对不住。
这点还不如跟金月虹学学那小爆脾气,姜毓这样的,总是叫他不知从何下手。
祁衡同一旁桌子的薛阳递了个眼色,又上了一盘子炊饼。
食肆里静静的,大约因为店面偏僻的缘故,也没有什么人,外头街市的喧闹更衬得店里头安静。
祁衡吃饭的速度照例的快,没几下羊肉汤就快见了底,祁衡瞥了眼姜毓碗中还剩下的半碗汤,略放缓了速度,忽然道
“明日进城,是去林府,又是要早起的。”
林府
姜毓正是吃得专注,叫祁衡这么斜里突然一句,不知他
“林府哪个林府,王爷为什么要带妾身过去”
祁衡的眸光顿了一下,瞧着桌上撒落的炊饼芝麻,道“我的外祖家,每年年关之前,本王总是会抽空过去一趟。”
那个林府
姜毓觉着自己一定是吃傻了,居然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
“林家不是应该
作为先皇后的娘家,林家肯定是没有朱家煊赫的,但姜毓记忆里,先皇后的娘家好像是户部尚书,也是京官。
祁衡道“林府祖籍绥州,几代都是绥州人,原就不是京里的人,当年我外祖升官入的京城。我母亲去了以后,我外祖也致仕回了祖籍,林氏的嫡支和靠近的旁系也再没有立朝之人,京里的林府就是个空架子罢了。”
本朝制,四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资格立朝,祁衡这个说法,也就是说林家人现
不过想想也是,朱家擅权,祁衡这个太子都这样了,林家这个先皇后的外戚肯定是遭排挤的,还不如远离京城这个漩涡的中心,留得青山
“王爷是要带妾身拜见国丈”姜毓的话音一转改了口,“外祖父吗”
祁衡终于从桌面上转开眼睛看了姜毓一眼,“是。”
所以你要带她见外祖父这么大的事情却一声招呼都没跟她打,也没有让她有任何准备,就这么随意把她从府里拎出来,不备礼,甚至连身像样的行头都没提醒她带出来。
有媳妇第一次见长辈草率的吗你自己浪荡不羁不拘一格,不要带上她好不好是故意想要败坏她以及她娘家的名声家教吗
涉及面子问题,姜毓有种和祁衡砰砰拍桌子的冲动,胃里的羊肉汤都气得翻滚了。脸上却还是不敢和祁衡真翻脸,压平了怒气问道“王爷,这样大的事情您为何不早说妾身都没有准备”
姜毓真是特别恨自己上路的时候为什么这么识相,只敢问一句,见祁衡不主动自己说下去她就不问了,她要是从让祁衡从被窝里逮出来就咬死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何至于现
祁衡风轻云淡“准备什么你放心,礼我备了,让人带车上了。”
“妾身说的是”姜毓咬了咬唇,简直没法儿和他正常交流,“妾身说的是我自己”
“我都没有带衣裳,也没有带丫鬟出来,明日如何如何盛装”
姜毓想想自己早上让祁衡催促着随意罩的这一身,还有马车里翠袖和翠盈匆忙给她准备的那两身衣裳,都是很寻常的衣裙。
她可是新妇头一回见长辈,还是外祖一辈的,怎么能不心盛装打扮穿着这样随意,显得她很不知礼数,让人怎么想她
“没事,”祁衡很轻描淡写,“这些虚礼,他们从不
“这是礼数”
姜毓懊恼地都想跺脚了,跟祁衡这厮这么久解释不通呢姜毓把手里筷子搁
胃口都没了。
“你怎么不吃了”
祁衡瞥着姜毓剩下的半碗羊肉汤还有那半个炊饼,他们这一路可每什么零嘴让姜毓填肚子的,姜毓这样半夜肯定会饿醒。
姜毓不想同祁衡废话,撇开眼道“妾身吃饱了。”
这是又闹脾气了呢。
祁衡瞧着自己的碗底,略微默了默,到底也搁了筷子同姜毓道“林家祖上出身乡野小吏,其实也就是农户,到了我曾祖父的时候才考上进士,到死不过知州品阶,我祖父也是蒙了也机缘走了运才入京为官,算起来也不是什么书香传家的讲究门第,与你们肃国公府百年士族簪缨豪门差的不止几百里。”
“我祖母家说起来是武将,也是泥腿子出身官阶不高也没有根基,还有商户背景,若不是出了个皇后听着光耀门楣,也都是提不起来的人。”
“是以你见他们时不必紧张,原本就没有什么规矩的。”
姜毓辩驳道“可晚辈见长辈,总归是要有礼数的,长辈如何想不重要,我等晚辈将该的礼数都了,那是本分。”
“谁深究林府的门第渊源了,难不成我还能仗着娘家的门第飞扬跋扈不成王爷当我是什么人,未免看偏了我。”
“你这又是跟书里学的假模假式那套。”祁衡忍不住低低嗤笑,
是礼数,是场面,也是孝心姜毓瞪着祁衡,真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人情世故,难道要她跟他掰开揉碎地细讲吗
“我祖父身居乡野多年,这辈子见多了世态炎凉,你
祁衡的眼底有很薄的一层冷嘲,从一朝大员,皇亲国戚,再到倾轧党争生死较量,最后致仕离朝,中间过程何其惨烈,又是何种的悲凉。
有很多事情,真的不会放
“再说,”祁衡和姜毓撂了实话,“他们也不知道你要来。”
你
上门不递拜帖,唐突上门,就算是自己的外祖家,礼数呢礼数姜毓真想掰开祁衡的脑子看看,有没有教养的
祁衡瞧着姜毓的脸色,
姜毓梗道喉咙口的一口气生生吞了回去,行,你位置特殊,姑且让你说通。
祁衡拿起筷子,笑了笑,“接着吃吧,晚上别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毓太懂礼貌,太知书达理,太优秀,总是使我和这个疯子格格不入。
祁衡人情世故文明礼貌都是屁。
作者为了这个男主的人设,我大概要从一个写正剧的选手改写沙雕文了,突破惯有男主塑造手法,突破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