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至彻底被一层水波荡漾的结界所取代
看着水波之间的那抹光晕,黎子浈心中更涩。
三界之间,
庄芷彼时,应当已是知晓了黎子浈的身体状况,才
遂此屏障想要突破,必要多费上一番周折,而这恰巧,也给了黎子浈一个充分的脱身时机。
可事情并非她料想的那样,她没有想到黎子浈会为她的逝去那般震骇,以至于呆愣的坐
新任魔君继位,修为甚是高深,此人还曾是一代仙君之徒,此事一年前起,便
起初,大多人曾
不料这一年来,顾炀这魔子无道,夺位后不仅欺凌下凡界百姓,更连仙灵界修士也波及甚广。
行事大到屠人满门,小到偷鸡摸狗,一年后的仙灵界,此时早已被魔域之人搞的苍夷满目,民生凋敝
如此,他们断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
今日苍枫城城主府,又招来了各方有头有脸的宗主修士,齐聚一堂共同商榷对付魔域之事。
一年前,大喜之日,殷枫敬被无故抢亲,使得颜面扫地,如今城中百姓又饱受苦楚,身为一城之主,仙门百家之首,焉愿轻易咽的下这口气。
前任魔君虽已不存于世,不料却出现了一任新魔君,此子比前人更加猖狂不肖,且修为高深,各宗门此时若不团结一心,心除之,此子定会更加猖狂,到那时他们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遂今日,才有了这百门聚首、能人全出,集聚一堂的场面。
龙莲水镜已无宗主,殷枫敬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丧心病狂,将他们全门泯灭,但无主的龙莲就如同一盘无人操控的棋子,虽然表面仍旧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已烂透,与一盘砾子没什么分别了。
游韦作为大师兄,师尊不
所以今日,他以着代行宗主之位而来,本意不为别的,只为了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出些许师尊的下落。
场内众人各抒己见,殷枫敬先道“本君如今得一上古秘法,其威力比之前辈们的降魔阵不分上下,定能镇压此魔。所以当下我们要极力选出与此子旗鼓相当之才,与之周旋,将他引入我们埋下的法阵之处。”
“这是个好消息啊”
“是啊,可是”
“可是我们如今还能去哪儿找这么一个人”
“不错即便有此阵
“对啊,此等能人上哪去找”
“我能做到”
话音刚落,殿内一瞬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身后那个口出狂言的青年。
游韦撩起眼皮,目光淡淡的扫过他们,往前踱了两步,微微作揖对着殷枫敬道“城主,我能做到。”
殷枫敬剑眉一挑“哦”
“我是他的师兄,自幼一起习武,一起钻研术法,倘若我去,他不定会念及往日同门旧谊,与我寒暄一番,届时我只要找个由头,将他引入各位埋阵之地便可。”
殿内一瞬间又聒噪不绝起来,说的是游韦大言不惭,愚不可及想的太简单了等等
殷枫敬抬手,场内一瞬间静谧下来“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因何”
游韦沉吟一瞬,而后笑了“放心,我不会傻到拿我的命去冒险,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城主我劝你还是快吃透法阵,免得届时出了什么纰漏,伤及的可是我们大家的性命。”
黎溯又随着黎子浈奔波了十日。
最近也不知为何,他时而能听见人的心声,时而又听不见,整得他没头又没脑。
因为听不见黎子浈心中的想法,所以黎溯实
管他的修为
搞得黎溯还觉得黎子浈受的打击太大,颓废了。
可是这一日,遇到的事情,倒是完全改变了他的观念。
那是
乍一听到龙莲宗主之时,黎子浈还有着瞬时的恍惚,但听闻了后面的消息后,这种恍惚感也就荡然无存了。
游韦他竟然向殷枫敬主动请缨,前去魔域见顾炀,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其进入他们布置的法阵,将其彻底封印。
黎子浈听完后,只觉浑身被冷汗裹挟,双脚
若是放
顾炀入魔以后,心性早已变得残暴不堪,将人命视作草芥,情谊
游韦此举,最大的可能,便是再无生还
怎会如此痴傻
埋怨归埋怨,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徒儿自相残杀,无法看到那种他极难面对的场面。
如今他也不能做他想了,只想快赶过去,阻止这一切的
管他不知,此一去面对他的是什么样的场面
幸而他如今修为已经恢复了大半,御剑飞行已不是难事,仅费了半日的功夫,便已到达了茶棚几人所讲的地点。
却没想到,见到了迄今为止,他最难忘的一幕。
此时天色微暮,山坳之间,薄雾渐起,尚可视物,冷风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扑撒
再往前行,便见满地残骸,血肉堆砌成一座座低矮的山峰,刀剑仍旧
此等景象,堪称人间炼狱。
而此时,不远处的山峰之顶,正伫立着两个身影。
一袭赤衣与一袭兰衣交相辉映,衣袂纷飞,薄纱染紫,
经过了两日无休止的奔波,黎子浈头晕目眩,早已疲惫不已,双脚
“阿韦”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他脱口出声,声音中透着一丝埋怨,却未曾有一丝胆怯、迟疑。
“师尊是师尊”游韦闻言怔了一瞬,继而猛地转过头去,丝毫无惧还抵住自己脖颈的那柄刀刃,脸上的笑容也随之绽放,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包袱
“你为什么来你是傻吗”
“我我只想来见您一面,见到您如今安好我便安心了。”
“师尊,我好想你对不起,我又拖累您了。”游韦说着眼眶已渐渐红透。
黎子浈的到来
灼绝经过了一年的萃炼,早已被他练就成了一代神兵利刃。
一挥千里,寸草不生。
被它所伤,若无解法实难痊愈,若不是他方才手间松了松,游韦如今怕会血流如注,命丧当场,想着带起一抹冷笑“呵,真是好一出师徒情深的大戏呢。”
“阿炀,放手你莫要伤及无辜。”
“不,师尊,您不必为我向他求情,不必管我,你走快走啊。”
锋利的刀刃,复又逼近了几分,游韦仿佛此时才感觉到了疼痛,叫嚎出声。
“真当本尊是空气吗敢明目张胆
顾炀斥罢,复又抬起眼睑望向黎子浈“至于你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事到而今,你觉得你有何等立场与本尊谈条件”
“那用我的性命如何”
“敢威胁本尊”
“你应当知道,我能做到。”
“那你应当也知道,你若是走了,本尊也必不会放过他们”
“够了,你醒醒吧”黎子浈满面泪痕,“阿炀你骗不了我,这一切并不是你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天下太平,三界安稳,再无争端。可你如今又
“杀戮,毫无人性的杀戮,血腥黑暗,你不是最讨厌这些的吗你如今又
“自以为是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本尊”顾炀目红怒斥,“本尊的心里自始至终便没有分毫生灵,本尊生来便喜爱杀戮,那些表象不过是为了生存套上的伪装而已。不然”
喉头哽涩,顾炀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不然你以为我又怎么能让你卸下防备,将毕生所学传授与我。又岂会待我如至亲挚爱,甚至不顾世俗与我铭心许诺”
“至于怜悯之心,本尊生来便没有。比之”他冷冷一笑,“本尊更想捏碎它”
言罢,他紧灼绝,华丽的剑锋,重重嵌入游韦的皮肉中,逼的血液横流,波涛不止,却无法让他一时半刻丧命。
黎子浈满面泪痕,叱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要忘了他是你的师兄”
顾炀手下一顿“师兄,当真是久违的字眼呢。你不提醒本尊倒忘了,你好像还是本尊的师尊呢”
“哈哈哈师尊又如何还不是整日
“你倒是提醒我了,该是让你这个傻徒儿好好瞧瞧,你
“不你别说了”
游韦愠怒不已,嘶哑喊道“你个畜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下场放心,本尊定会比你活得长远”
力道渐渐紧,却又留着一丝空隙,血液汩汩顺着手指缝隙丝丝流下,渐渐没入了衣襟的缝隙里。
伤口无法得到调息,游韦的意识已逐渐混沌,头脑也接近昏厥。

黎子浈接住了游韦,心下稍松,忙以身法找了个隐蔽角落,将怀中之人轻轻放下,接着召出霜决,对着眼前那高挑浑厚的身影,不卑不亢道“你有何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顾炀身形微颤,抹过左手手臂,看着手上的那抹鲜红,笑了“清潋仙君,果真心怀众生,所有人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是不是不论我如何对你,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就连那些将要枯死的花花草草,你都会随手搭救一把,而我跪
“你知道那些时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身体被野狗啃咬,神魂被魔物啃噬,差一点就神魂俱散,五灵不保,难道你真就没有一丝愧疚”
“你如今还为了他伤我,这一年的凤鸾之情、同床之谊,
“你可曾想过,我也是活物,我也会死我的心不是铁做的,我也会疼”
“”
“黎子浈,你当真好得很好的很呐”
黎子浈这些时日,一直沉浸
即便心中对那人的话一次次否决,一次次表露,他也不敢脱口而出,只能一直沉寂着不作言语。
刻薄的言语字字
终究是他欠他良多,而今又有什么立场辩驳
也无从辩驳。
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过了须臾。
自己的颈间,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掌紧紧攥住,抬眼望去,故人已不
鲜红已没过眼眶,时隔一年未曾入魔的男子,
他已不是人,他成了一个无法驯服,脱了缰的野兽,亮起刀爪,粗暴狠戾,仿佛一瞬间,便可轻易将他彻底撕咬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