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苦寒,刚入冬,鸭子坡一带除了沙山便是皑皑白雪。
这日风大,吹得人几乎站不稳,几个探路的将士顶着风回到坡口,对守
这名唤作“郝叔”的大汉长一副虬髯白眉,明明已近花甲之年,却高大壮,神矍铄。
他点了点人数,见几波分出去探路的将士都回来了,道“走,回去通报南总旗。”
南总旗名唤南亭,四月末到西北后,被征西大将军左谦钦点为他们这一旗的统领。
旗中原有几个老兵不服气,找南亭比斗过,哪知道几个人一起上,不出七招,便被南亭打得告饶。六月末,赤力蛮子突袭,也不知是赶巧还是怎么,竟被南亭随口算准了时间,自此以后,他们这一旗再无人敢对南亭不服了。
一行人回到鸭子坡背山,等
郝叔真是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人物,走近了,连语气都不由恭敬三分“总旗大人,探路的将士都回来了,没
朱南羡正
今早明明有探子来报,说
前方山道分成几条岔路,两侧除了沙,就是雪,有一条路极狭极长,两边雪尤其厚。
朱南羡盯着这条路,忽然心神一动,吩咐“将獒犬牵过来。”
两只獒犬皮毛厚实雪白,身形硕大,立起来足有人高。
朱南羡将它们引到那条狭路口,让它们凑近嗅了嗅一片带血的衣衫,俯身揉了揉它们的头,温声道“去吧。”
白獒
走了小半刻,两只獒犬忽然徘徊起来,似是打不着方向,
郝叔问“南总旗,它们是不是闻不到赤力蛮子的血味儿了”
朱南羡往四下看去,这里地势凹陷,两侧的雪堆足有几人高,奇怪鸭子坡其余地方都是一半雪一半沙,这里的沙都被雪埋了。
“正相反。”朱南羡道,“这里血味最重。”
血味最重
可四下一个赤力兵都瞧不见啊。
一众人虽不解,但听了他这句话,均屏息凝神。
“拿火矢来。”
西北冬日作战用的火矢,布里裹着的油都是特制的,遇雪不灭。
朱南羡拉弓如满月,寂静的山道上,只听“嗖”的一声破风之音,射出去的火矢如长虹贯日,“噗”一声扎入雪堆的同时,只见两侧山道的雪纷纷掀落,一个又一个
“杀”
鸭子坡埋伏的赤力逃兵虽不少,但他们被连日追赶自此,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半日,便被朱南羡所率领的追兵全部歼灭。
入冬后,大随与赤力的头一场战事大获全胜,到了夜里,军营里燃起篝火,宰了牛羊,开了几十坛烈酒,慰劳有功将士。
朱南羡一行人等围火而坐,有忍不住嘴馋的,已对着篝火上“滋滋”出油的羊腿流起口水来。
身旁有个人称“小山子”的将士,揩了一把口水,问“南总旗,您说,咱们这场仗打赢了,赤力能消停个一两年么”
朱南羡见烤的羊腿已熟了,取下腰间匕首,颇为熟稔地切成数份,唤了人来分,又自取了两块,一块递给小山子“难说,眼下是冬天,再怎么交战都是试探,今天也不算赢,只能说是打退,今冬他们该是不敢扰事了,等开春,大约要整军重来。”
小山子听了这话,重重叹一声,连握
郝叔看他这幅样子,取笑道“怎么着,小山子想家里的媳妇儿了”
此言出,一旁几个将士都跟着笑起来。
小山子才十九岁,成亲不到半年就来了西北,听了这话,耳根子红得要滴血,嚷嚷着辩解“想
媳妇儿咋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谁还能不想么不信你们问问南总旗,问问他想不想自家媳妇儿”
一群人听他这么一说,目光不约而同朝朱南羡看来。
朱南羡还
另一名将士又取笑道“你想你的媳妇儿,把南总旗扯进来干啥,我看你啊,小小年纪的是想脱了裤子抱着媳妇儿睡觉”
小山子一张脸霎时红得跟血烧似的“你、你,南总旗您给评评理,他说这话,臊不臊得慌”
那将士理所应当“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有啥好臊的”
朱南羡没忍住,跟着一群人一起哈哈大笑。
他们这里说着话,那头有一个参将模样的走过来,众人一看,竟是常跟
朱南羡将割羊肉的匕首往小山子手里一塞,拍了拍他的肩,起身随李参将往军帐而去。
得到帐内,原本有些无状的李参将步去左谦与茅作峰身后,与他二人一起毕恭毕敬地对朱南羡行了个礼方才
朱南羡脱下绒衣大氅搁去一旁,露出里头一身天青色曳撒“怎么,有要事”
军帐是连帐,一道帘子隔出里外两间。
左谦看了那帘子一眼“京里来了人,说要求见陛下。”
话音落,帘子便被被人掀开,阙无走出来,对着朱南羡行了个礼“晋安陛下。”
他腰间别了一把刀,背上似还另带了一把兵器,被黑布裹着,瞧不清究竟是什么。
朱南羡的目色沉下来,他没应声,步去一方案几前坐了,挪开面前的酒坛子,这才问“朱昱深让你来的”
这话出,左谦与茅作峰都戒备起来。
朱南羡看他二人一眼,道“你们出去吧,我单独与他说。”
茅作峰一急“可是”
他们这些人,都是将领出身,早年卫所之间调动频繁,彼此的本事如何都一清二楚,
阙无武艺极高,
左谦将茅作峰一拦,拱手道“那末将与茅子就退
言下之意,阙无若敢对朱南羡动手,都是习武出生的,他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他一个么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
朱南羡点了一下头,待左谦二人退出去,才道“说吧。”
阙无道“陛下遣末将前来西北,是让末将把一桩旧事的实情告知晋安陛下。”
“我为何
“是。”阙无点头,“晋安三年,陛下您原
朱南羡沉默不言。
与苏晋的重逢太匆匆,她又似乎不愿提及当年事,他便也没问。
“苏大人之所以去柳府,是为还一枚玉玦。”阙无道。
“玉玦是柳大人的父亲,柳老先生赠给苏大人的。相赠时,只说柳谢两家是世交,权当长辈给晚辈的见礼。但实际上,玉玦是一对,另一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