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疼的。”甘迟抬手摸了摸脸侧,雪白的脸颊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细细密密的血珠渗出来,衬着那双沉静乌黑的眼瞳,生出几分诡邪的美。
铁棍弯折,被丢弃
甘迟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头
还是生疏了。想当年,被十来个人围着,她受的伤可是比现
她缓缓吐了口气,拎起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的书包,转身下楼,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人,也无视了她们的低声咒骂。
似曾相识的场景勾起了她辽远的记忆。
沉默寡言的性子和无亲无故的家庭背景总是让她
真奇怪啊。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恶意呢,只是因为和他们不同吗
可这些人一边对有异于他们的人报以最大的恶意,一边又寻求着个性、独特、与众不同。
好
她学着迎合、融入与顺从,逐渐湮没
现
而更糟糕的是,原主的记忆碎片
空寂无人的雨夜被恶意赶到花园,剪得稀碎的碎花裙子,参差不齐的头
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
我救不了你。甘迟心想,你只能自救。
不,还有他。
ight。
甘迟面无表情,一步一顿地走着,脚步声
不,你没有。你不会拥有他,他也不是你的光。
身体随着楼梯一步步下沉,她也感觉越来越没神,行至最后一阶时,她身形有些摇晃,想伸手撑住墙,却抵上了一个冷硬的胸膛。
少年人的身体总是成长得很快,此刻的身躯已然有了成年男性的模样,他原本清冷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显得分外低沉“怎么这么狼狈。”
甘迟潜意识想回自己撑住他胸口的手,却被他一把扣住。
此时夜风倏然而起,乌云四散,银月渐出,柔亮的白光混着远处路灯的微芒,照亮了身前的这个人。
云破月来花弄影。云与月与花,都比不过眼前人的一道身影。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定定地凝目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心的衣衫下,胸膛的热意渐渐传来。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剧烈而鼓噪。
真狼狈。她想。
不远处的三人围观着这一幕,舒瑞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应对,钟简则目光沉沉,若有所思,俩人看着都十分理智,而真正死里逃生的郭槐序看见甘迟带着一身伤下来,吓得别说理智了,魂都不知道飞往何处,哭丧着脸就要冲上去抱住甘迟嗷嗷大哭。
舒瑞见状一把扯住这位不知名大姐,谁料自己身量太轻,一把没扯住,像个自动跟随挂件一般冲着他韶哥奔去,大姐一绺绺不知道黏连了鼻涕水还是眼泪的头
“呜呜呜迟啊对不起我来晚了呜呜呜”
甘迟还没回过神来,就先被这人的尊容吓了一跳,此物活像刚从哪座新坟里爬出来的冤尸,要来找她索命。
现场情景一下从偶像剧变成了惊悚剧,不得不说今晚月色真好。
看见有人过来,闻韶松开了她的手,此刻她手心里全是湿润的水汽,
她不是故意的。
而闻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狠狠盯着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鬼。
郭槐序浑然未觉,眼泪不要钱地流,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刚开始还能断断续续地说两句话,最后就纯粹是
甘迟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面前的这种状况,整个人僵着身子,想从女鬼不是,小郭的双手下解放出来,却被搂得更紧。
要命。
甘迟下意识求助地望向闻韶,却见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小郭,目光再转向舒瑞,这小破孩子粗喘着气,还没从被“带飞”里缓过神来。
钟简走上前来,拍拍小郭的肩,说“她身上有伤,得赶紧去医院。”
小郭这才止住哭,如梦初醒般放开甘迟,她身体一松,长舒了口气,感激地看了钟简一眼。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而后是满满的担忧,递上了湿巾“擦擦吧。”
小郭接过湿巾,怯生生道“我帮你擦。”
“别。”闻韶看了眼她手上的湿巾,说,“她酒过敏,这个不能用,直接去医院。”
甘迟自己都没注意到,凑近了一闻果然有淡淡的酒味儿。她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不敢再看闻韶,只对着郭槐序安抚道“你自己先擦擦,然后带你去医院。”
闻韶也移开视线,抬头看了看夜色中的文艺楼,又和钟简对视了一眼,对方立刻领略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
“这个小姑娘没什么问题,手涂点药膏就行,至于你你这个小姑娘嘛蛮坚强的咧,骨头断了都一声不吭的啦”医生说。
“我不知道断了。”甘迟老实回道。
“那你不晓得疼的呀”
甘迟尝试着动了动腿,说“还好。”
医生“啧”了一声,说“你这个情况要住院的呀,伤筋动骨一百天,伤成这个样子,别人都躺着啦,也就你还能走过来。年纪轻轻哟,怕是吃了不少苦。”
旁边的舒瑞震惊地看着她,倒让甘迟有些不好意思。
“我
“那不行,你自己骨头断了都感觉不到疼,
“倒不是缺钱,主要就是我不喜欢医院。”甘迟诚实道。
“医院有什么不好的呀我每天待
“不是,真不是,
我就是”甘迟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住家里,有佣人,而且每天请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不会有问题的。”舒瑞开口道。
医生哦,有钱了不起噻。
医生被堵得半句话都懒得再说,直接开了一大堆药把他们请了出去。
甘迟笑着对舒瑞道谢。
舒瑞受宠若惊“迟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谢字就见外了,见外了。”
郭槐序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头
“哎,那个谁,你别嚎了,头都让你给嚎大了。”舒瑞不爽地看着她,心里还惦记着自己那“一飞之仇”,说话也就不太客气。
小郭一噎,泪水就这么卡
女孩子就是麻烦,水叽叽的,一戳就流眼泪,看看他迟姐,就没见掉过一次泪,骨头断了都不带吭声的,不愧是他迟姐哦,差点忘了,他迟姐也是个女的。
甘迟生疏地抬手,想摸一摸这姑娘的头,以示安抚,却
“我把火力吸引过来,她们应该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早点回家吧,省得家里人担心。”
“不,我要送你回家,再和叔叔阿姨道歉,你因为我伤成这样,我不可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的。”
甘迟叹了口气“我伤的不重,都不疼,而且不算因为你受伤的,是为了我自己。怎么,还要你送我我再送你吗”
郭槐序被堵了也不生气,不再说要送她的话了,只让他们
“迟姐,你还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啊,韶哥都要气死了。”舒瑞打趣道。
“啊”甘迟仰头靠
“今天打你的那帮女的,韶哥和钟傻拾去了,我看她们也是蠢,明知道你是韶哥的人,还敢动手,这不往枪口上撞吗,你是没见韶哥那脸阴的哟,我都没见过几回,估计这次那几个惨了,啧,也是该啊,话说这女生动起手来还真是狠,我都”
甘迟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舒瑞依旧
清逸幽远的味道,让她恍惚间想起早春见到的一簇新梅,稍经一触,便落下碎碎的瓣子,砸进初融冰雪的一江春水里。
涟漪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