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春夜 > 第 68 章(春去秋来,又过去了一年。...)
春去秋来, 又过去了一年。
阿四
阿四能力这般出众,让唐琢放心的时候,也隐隐有些遗憾――年前阿四出远门办事前, 告诉唐琢, 他的伤已经养好。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唐琢办事, 结束后他就会离开。
唐琢心中不愿。他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下属,且有蛊虫保证这个下属不背叛自己。他不舍得放阿四离开。
而阿四离开的理由, 唐琢心知肚明为了宋凝思。
要么去找宋凝思, 要么杀光宋凝思身边的所有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唐琢不帮阿四达成他的心愿,好让他留下来呢
做了世子,与之前总是不同。现
她以为事情过去了两年,金光御没有找上门, 便是放过自己了。
两年后的初春,宋凝思被迫到了端王府,跪
唐琢玩够了, 叹声“若是阿竹妹妹两年前肯嫁给我,我们的孩子也这般大了。”
宋凝思回答“世子殿下,您已经有夫人了。”
――两年时间,足够一个世子成家立业。唐琢享受世子权利的同时,他也得为王府留后。他不可能等一个女人两年,那么,他现
唐琢目中浮起冷意,他掐着怀里孩子的脸,小孩儿哇哇大哭起来。
宋凝思面色一下子惨白,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宋凝思“殿下,稚子何辜”
唐琢笑“说得对。”
他放了手,堂中小孩儿的哭声仍不停止。那打着嗝的哭声,让宋凝思肝肠寸断。宋凝思隐怒地瞪着唐琢,唐琢对她笑“宋女郎,你放心,我不会害这个孩子。你到底和阿竹表姐妹一场,看
宋凝思幽幽看他“你要我做什么”
唐琢“这个孩子呢,我就放我身边养着了。隔段时间可以让你偷偷看一眼。而你也不用做什么,你的亲人都死的死,散的散了,你现
唐琢幽幽道“他日常有什么动向,你悄悄传话给我。做得好,我可以让你一个月见一次你儿子。否则我不会动你,我留着你这个儿子就够了。”
宋凝思怔忡。
她脸色煞白,心中登时浮现绝望。就像是跋山涉水的旅人,那般努力,分明已经走出了很远但是迷路重重,旅人还是回到了原点。是否她一生摆脱不了金光御,必然要和金光御纠葛深重
宋凝思轻声“你要我留下,让金光御报复我,是么”
唐琢惊奇道“他喜欢你都来不及。不过你这个孩子”
他低头端详这个小孩儿的长相,目中露出许多疑惑时,宋凝思脱口而出“这是柏师兄的孩子,你休要另起心思”
唐琢一顿,他待要再多研究这个小孩儿的相貌,外头有仆从来报,说是宿卫军的大将军闫腾风来登门拜访。唐琢登时头疼,因这两年,闫腾风总是寻各种理由调查他,让唐琢每次都要打起神应对。
唐琢懒懒地挥了挥手让宋凝思下去。宋凝思听着闫腾风来,心中一动。但是迫于无奈,她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琢让人将她的孩子带下去。
唐琢回头,似笑非笑地面对宋凝思“宋女郎,遇事多想想你的儿子。”
初春微雪,万物始苏。
阿四回到京城,向唐琢汇报完自己的任务后,得唐琢满意夸奖。阿四再次说起离开的事,唐琢“不急,你先休息一下再说这些。”
阿四挑了下眉。
他漫不经心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路得人行礼。他非常随意地掀开毡帘,微微抬眼,屋舍中背对着他垂坐的女郎蓦然回头,颊畔乌丝轻扬,回头看来。
戴着面具的青年看去,二人四目相对。
阿四怔了一下,心神
短短一眼,他好像重回那个明媚的春日。他见她
阿四一时哽
两年了。
这个女郎再不是如花美眷、笑容无忧的少女。她沉静贤淑地蓦然回头,乌目红唇,另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她似乎离他很近,触手可及;又似乎只是云端投下的光影,风一吹便会散。
阿四怔然不动。
宋凝思抬目,缓缓看他。她心中难以说清自己面对阿四时还能想些什么,爱恨似乎都不太强烈了。她见到这人,心中涌现的是深深的疲惫,是对命运的无力兜兜转转,竟然还是他。
宋凝思道“我回来了。听说你一直
阿四淡声“我
宋凝思“你不用找了。我身边的人已经死干净了。”
阿四反问“你没再嫁么你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柏知节呢我之后思来想去,那个柏知节,根本没被我杀死吧你跟一个杀手玩心眼”
宋凝思恍惚。

她可以和他分道扬镳,和江湖划清界限。只有金光御追杀她,那些讨厌的江湖人才不会以为自己和金光御是一路人,才不会来找自己。
宋凝思全都算清楚了。可是她没想到,两年后,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唐琢――用她的儿子威胁她,让她回来这个污浊地。
她厌恶极了这些,厌恶极了这恩怨扯不清的世界
但是宋凝思眼中一点点浮上水雾,她雾鞯乜醋琶趴诘母叽笄嗄辍k一步步走向他,以一种献祭般的心情。她将自己献祭,就如同当年为了保护父亲一样,她
阿四面容铁青,身体僵硬起来。
宋凝思立
阿四一把掐住她脖颈,掐得她面容
宋凝思疲惫无比,闭目道“我父母已经死了,这两年都是一个人过的。我还是忘不掉你”
她想抬手摘他的面具,温声“你脸怎么了,为什么”
她被大力一推,整个人向后被催,摔倒
宋凝思眼冒金星,身上那青年面上的面具,
宋凝思摸自己的颊畔,原来她哭了。
身上的男人怫然色变,觉得无趣转身要走。宋凝思猛一下起身抱住他腰际,金光御身子僵直。宋凝思道“我们关上门,好好过日子吧。”
金光御冷声“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因为谁要离开我。”
宋凝思面上微微浮起一个笑意,恍惚道“你居然这么回答,你总是对我心软心软是一个杀手的忌讳,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金光御沉默半晌,涩声“我已经不算杀手了。秦月夜,也快不行了。”
两年来,“秦月夜”维持得很艰难。
“秦月夜”本做的是杀手生意,当他们与江湖的门派闹翻,因为追杀与反杀的事,“秦月夜”得罪了不少人。秦随随又一气之下,停了接单的生意。更让秦随随崩溃的是,时雨不知从哪里把叶行这个小孩儿偷了回来,说要自己养。
――“恶时雨”会养什么小孩儿
他别把小孩儿养死了
何况叶行本来就身体不好,快要死了。
但是时雨难得坚持,他要带叶行看病,遍访名医。秦随随整日骂他,他也不改。而且时雨是真的不会养小孩儿,他经常跑没影,这小孩儿,便可怜兮兮地找步清源、找秦随随秦随随骂骂咧咧地接受了这小孩儿。
一年前,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叶行正式拜时雨为师父,算是真正地入了“秦月夜”的门。
秦随随到此时才放下心“入了我楼,以后便是我楼里的人。天山派来要人,那也是不给的。小行,以后长大了,你就是咱们秦月夜的杀手了,给咱们做事。”
步清源头疼“先想着怎么给小行看病吧。”
叶行身体多病,平时多走两步就会生病,他还有严重的哮喘,还有许多东西都不能吃,不能碰,还会时不时地血逆流、内力爆体。多亏他身边的大人们都武力高强,轮流看护他。虽然叶行离开天山派后,越来越瘦、越来越羸弱,但是秦随随依然得意于,“秦月夜”居然能够没养死这个小孩儿。
去年的时候,叶行正式开始跟时雨学武功。
“秦月夜”也和各大门派签署了条约,重新开张。只是新开张的“秦月夜”,做出了些许改变。“秦月夜”接的任务,比之前少了三成,且不光接杀人的任务,也开始对外接保护人的任务。
“秦月夜”为杀手们重新排了名,排名前十的杀手,日后每年只会接一单生意。“秦月夜”靠减少生意和露面次数,来保护楼中的人。重新开张后,秦随随将杀手们召回沙漠,琢磨起来其他生财的路――
毕竟生意少了,秦随随的抽成就跟着少了。而秦随随已经习惯大手大脚地花钱,当步清源拿着第一年负债的私人账目来找她时,秦随随大惊失色。
秦随随“我怎么可能欠债”
步清源笑“小楼主,你之前可是一直赊账
秦随随“步大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步清源“你说呢”
连续两年,每到年关,秦随随都要管时雨借钱、管步清源借钱后,秦随随终于陷入深思,认为自己可能确实花钱有点太多。她喃喃自语“我是不是该找一个会给我赚钱的夫君啊”
低头算账的步清源“”
他语气微妙“我记得小楼主与我说过,这辈子不会成亲。某人与我约定,此生我不成亲,她也不成亲。”
秦随随睁大眼“可我总得找人给我赚钱啊”
步清源“小楼主但凡少买点儿无用的东西,就不会这般缺钱比如我便不知,我们住
步清源翻着账目“你一天做十身衣裳,你穿的过来么你买了不少商铺,全都经营着经营着就关门了,你也不去看一看。你喝酒后就四处散财,去年年底的时候你给小行零用钱,出手就是一万银两”
秦随随心虚无比,拍桌嚷道“时雨呢让时雨还钱我给小行看病都花了不少钱”
步清源无奈看她一眼,女郎撇过脸,不敢与他对视。步清源叹口气,道“我先借你点儿钱吧。”
秦随随当即大喜,扑过来“还是步大哥好秦月夜就是我的楼,我花点儿钱怎么啦我可是楼主步大哥,你的钱给我随便花对不对”
步清源“那不行”
秦随随沉下脸。
步清源为她端茶递水,笑:“我的钱不能乱给你花,因为每年年关,我得接济小楼主啊。”
秦随随一怔,然后噗嗤一笑。她满意地喝了步清源倒来的茶,才环顾四周“时雨呢”
步清源“听闻有个海外神医云游而来,他带小行去了。”
秦随随叹口气,没多说话了。
然不管叶行到他们这里后吃了多少苦、多少次性命垂危,这孩子应该都能活下去吧。这个孩子乖巧有礼貌,武功也进步神速,当得起武学天才的夸奖。叶行哪里都好,唯一让人头疼的,是他总喜欢缠着时雨。
而时雨自由惯了,他一面要躲江湖追杀一面还要赚钱,一面要教叶行武功一面要给叶行看病他自认为自己牺牲已经很大,空下来的时候,便十分不愿意被叶行缠。
整个“秦月夜”的楼里,便经常回荡着叶行可怜兮兮地求问
“师父,师父,你
“哥哥姐姐,你们有看到我师父么”
“他又不见了”
如此,再过一年,步入正轨。
初春之日,戚映竹与药娘子停
时雨与叶行从天竺回来,路过敦煌。要回到“秦月夜”的时候,十岁大的叶行便
黄昏之时,叶行可怜兮兮地坐
不知坐了多久,一阵寒意涌上,叶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他强行运转自己体内的真气乱冲,很快弄得内息紊乱,气血乱勇。体内暴虐之气霸道无比,向外强冲,这都是叶行小时候走火入魔、害得他如今半死不活的后遗症。
叶行脸色很快苍白、唇角泛紫。
他颤抖着要晕倒时,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小孩儿身后的青年,抱臂垂目看他。
自是时雨。
年过弱冠,嗓音已变。时雨再不是一个无知的少年,他长成了一个巍峨高大、猿臂蜂腰的俊冷青年。时雨独来独往,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更强烈了些,但这些,对于叶行全然没有影响。
时雨低头看叶行一眼,面无表情,他都懒得说这个小孩儿故意自我糟蹋,为了引他出来。
叶行“师父,我饿了。”
时雨“”
他低头看一眼叶行拽着他袖子的手,叶行恍然,讪讪地松开了手。叶行眨巴着眼,瞪大眼睛,一目不敢错。但他沮丧地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师父这种好身手啊
时雨
日光昏昏,炊烟入暮。
药娘子出门为一家妇人接生,戚映竹因昨晚得了风寒,一日未曾出门,
敦煌此地很乱,鱼龙混杂。为了保平安,戚映竹不顾药娘子的嫌弃,她按照书上说的那些,每到新的地方,都要
戚映竹“郎君,若是我能证明自己自保,你便离开好不好”
――虽然她的陷阱,一次都没有起过作用。
此夜听到院中动静,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害怕,抑或是几分带着好奇的期待,戚映竹披上衣,从床榻上坐起。
时雨心不
时雨袖中轻撒,膝盖又轻轻向上一抬,便将从袖中掉出的银锭子,扔
满载而归的时雨一边吃一边往外走,他吃得愉快,懒得用轻功飞离,然进了院子后,他脚下一空,瞬间踩中陷阱。时雨反应快极,脚下生变时,他已提气纵步。头顶树叶掉落,他一脚踩上,借力再攀。树上有细微的冰蚕丝紧绷,产自天山,有杀万物之能。
时雨瞬间后退。
院中的陷阱
失去警惕的时雨“咚”一声,摔
嘴里叼着饼、怀里抱着药的时雨咳嗽不住“”
戚映竹靠着木门徘徊,她听到外头沉重的一声“咚”,才确定那夜闯民宅的恶徒终于摔了。她心悸又心虚,也不知是何人能够闯过院子里的陷阱,走出院子才没了折。
戚映竹提上灯笼,推开门出去。
戚映竹
坑里没动静。
戚映竹紧张莫非她的陷阱太厉害,让那恶徒摔断了腿
戚映竹一时迟疑,但想到暗处还有卫士保护,她便更加大胆地上前两步,低头查看陷阱洞。她低头看去――
黑衣青年怀中用布抱着许多小药瓶,嘴里叼着一个饼,脸上和睫毛上沾了许多灰尘。他眼神微妙,仰头向她看来。
二人一低头一抬头,四目相对。
星光耀耀,灯笼光微。
夜里清寒,一阵风过,树叶与春花簌簌飞来,从枝头飘下。立
往事并未远去,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遥远。云气鳎春华寂寥,二人怔然相对。
时雨慌乱无比地,将自己嘴里叼着的胡饼吐掉。
静夜下星火流转,红尘浩瀚。寂寂空山,叶堆风逐。春夜朦胧,满地银霜。
洞外的戚映竹呆呆地看半天,她试探地掩饰自己心口
下面的青年,良久才目光闪烁地、轻轻地“嗯。”
他想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但他糟糕得已经不能更糟糕。村外的叶行还
时雨半晌说不出其他的话,但他仰着头,睫毛颤动,看她低头一径地望着他,目光不离――
他应该说点儿什么。
他应该说点儿什么
可他应该说什么
大脑空白,四肢僵硬。
星月皎洁的春夜花香馥郁,层层叠叠,一如过往回溯。
戚映竹目光眷恋又暗
清风徐徐,落叶寂寂,风吹柳絮。这样的春日之夜,迎着戚映竹期盼的目光,时雨必须要开口了。可他仍没想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他脱口而出“你成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