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苓苓
从穿进这本书,她就知道除了裴明榛本人, 最要注意的就是白月光豆豆。
最初她想找到这个人, 如果能搞好关系抱大腿就更好了, 因为大佬明显是不好亲近的人。可惜找不到。后来和裴明榛越走越近, 她心底总是想着这个人, 下意识不敢给出自己的心。
直到现
她能感觉到裴明榛的喜欢并不作假, 也开始慢慢坚定,暗示也许是自己多心, 看岔了,其实并没有这个人的存
可豆豆出现了。
时机还这么的惊喜。
几乎是一瞬间,阮苓苓手心就冒出了冷汗,脑子里一片空茫, 害怕,委屈,更改不了这个世界固定轨迹的无力与不甘,种种情绪聚集
这个瞬间,她看到了裴明榛的眼睛。
他看着她,眸底有意外,似乎也有惊喜,唯独没有被抓到做坏事的窘迫与不安。
阮苓苓就很委屈。
这种种所有,难道只有她
所有压抑的情绪,所有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这一刻突然蹿成一股火气,熊熊怒火,不
哭害怕逃避转身就跑
她不能没那么没出息
阮苓苓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自认最灿烂最完美的笑容,姿势优雅的缓步走过去,白白小手轻轻搭住了二人对着喝茶的圆桌。
“啪”
她手一抬,把桌子给掀了
桌掀椅倒,碎瓷处处,一地狼藉。
一些干果碎屑,甚至落到了裴明榛衣襟上。
去它的温柔体贴情义绵长她就是小气又吝啬,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
“豆豆,嗯”
视线如刀锋扫过黄衣女子,又落回裴明榛身上,阮苓苓似笑非笑,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带着浓浓杀气“大表哥艳福不浅呐。”
整个厅堂顿时安静,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过来,表情不一。
最多的当然是震惊,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娇软软,力气竟这么大,一把就能掀桌子呢
黄衣女子呆了呆,看看裴明榛,又看了看阮苓苓,眼睛骨碌骨碌转,兴味十足,不知道
唯有裴明榛,修眉微敛,内心激荡。
小姑娘吃醋了,为他掀桌子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小姑娘
然而未来首辅是谁,不管心中拐了多少道弯,表面仍然稳如老狗,看不出丁点异样。越激荡,却矜持。
他只是淡定的把衣服上的东西扫了扫,声音淡淡“表妹想是误会了什么。”
不疾不徐,好像被逮到的不是他一样
“也是,表哥想做什么,我一个区区表妹有什么资格管”阮苓苓冷笑一声,看向黄衣女子,“这位姑娘,我是该换唤一声表嫂么”
裴明榛站了起来“阮阮”
她先隔开阮苓苓,再看向黄衣女子“失陪。”
拉起阮苓苓的手就走。
厅内所有人的视线聚焦
迅速走出茶楼,拐到无人巷道,阮苓苓大力甩开裴明榛的手“你不许过来,就站
她眼眶通红,很用力的
裴明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姑娘,胸腔中涌起的一点窃喜,变成了担忧。
或许他想错了。
他不想见到这样的小姑娘,她真的不理他了怎么办
只愣一下的工夫,小姑娘已跑出很远,好像就这样跑下去,就能离开他的生命。裴明榛不能,也不敢让这种情况继续,下意识就要追。
小郡主却突然走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路,摇了摇头。
“阿阮现
裴明榛薄唇微抿,任小郡主追过去,自己却也没真的退开不管,静了一段时间后,再迈步往前,追往阮苓苓的方向。
“裴明榛”
黄衣女子跟着下了楼,叫住了裴明榛。
裴明榛转身看她,眼神微凉“看懂了”
黄衣女子微微咬唇。
裴明榛“你明白就好。”
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继续去找阮苓苓。
这个大热闹来的太快,让围观群众措手不及。
“这位不是刚刚调过来的裴大人那位表妹又是谁”
“看起来娇娇软软乖巧可爱,没想到翻脸这么凶”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是
“那那位黄衣女子这几日不是”
“不好说啊,不好说。”
周边一片窃窃私语,唯有店家掌柜欲哭无泪“我的桌子啊我的上好白瓷茶具啊”
长随向英赶紧替主子拾善后,塞了银子到掌柜怀里,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转身就投入身边八卦大潮中,甚至开始和周围别人分享自己的独门消息“听说啊,裴大人此次过来没带女眷,家里的事都是这位表妹
这边小郡主拉住了阮苓苓“你要去哪”
“不知道”阮苓苓捂住脸,哭出了声。
“出息。”
小郡主轻轻抱住了她,拍了拍背“还说要教我,男女间的感情是这么谈的”
阮苓苓大哭。
也觉得很丢脸。
“若是这种,我倒可以教你,”小郡主声音清清淡淡,似乎没什么杀气,说出的话却相当可怕,“ 想杀了他么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下手最为准,瞬息间要了他的性命,你还丝毫不费力气。 ”
阮苓苓顿时疯狂摇头“不,不至于我就是那个女人是豆豆,豆豆她叫豆豆”
小郡主很不理解“豆豆怎么了”
阮苓苓顿时消音。
是啊这个名字只对她很特殊,她无法解释,不能跟小郡主说她其实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只能无力重复“不一样的不一样”
一个名字至于气成这样这样如临大敌,惊恐难安
小郡主皱了眉“所以要杀了她么”
阮苓苓赶紧摇头“不,不用”
事情总归要解决,草菅人命绝对不是正确的方法,而且小郡主是故意说这句话来开导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人。
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是阴阳两隔,所有事都是有解法的,不必惊慌害怕。
想到最坏的境况,就能慢慢的接受眼下,总是有方法,可想有路可以走的,阮苓苓渐渐安静下来。
小郡主开导她“叫豆豆怎么了,不也还是人若说豆豆,我也能叫呢。”
阮苓苓怔怔的“啊”
小郡主“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红豆尚可,相思无已时。我父母很是恩爱,我同哥哥的名字便取自这首诗,红豆便是相思豆,我小时候也叫过两天豆豆。”
阮苓苓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这句话“那你喜欢裴明榛吗”
小郡主柳眉瞬间就凝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个憋着一肚子坏水的假正经”
阮苓苓
小郡主摸摸她的头“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品位,起码姓裴的长的还算能唬人。”
阮苓苓
所以
小郡主“你把自己气死了,事情也解决不了,有事别憋着,该问问,该
阮苓苓被她这么不照常理的开导一番,心里也静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这点时间里,裴明榛已经慢慢的找了过来。
小郡主看到了他的身影,瞪一眼以做威胁,转身走开了。
裴明榛走到小姑娘近前,声音轻低“阮阮可是生我气了”
一边说着话,他就要拉阮苓苓的手。
阮苓苓躲开了,瞪他“我有没有生气,你心里没点数么”
还想牵手,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给他牵
她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身上的香味,外面传的流言,都是她是不是”
裴明榛梢微垂,像是也很委屈“我想同你说,可你好像一点都不介意。”
阮苓苓怒“所以还是我的错了这婚都还没成呢,你就想三妻四妾了”
“不,是我的错,”裴明榛叹着气就要抱过来,“让阮阮不开心,就是我的错。”
阮苓苓躲开了他的手。
她觉得真的很奇怪,以往所有的亲密,小情话,她都觉得害羞又感动,觉得大佬简直太会撩了,可现
尤其想起,没有她,这些话,这些动作,裴明榛还会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对,另外一个女人做,阮苓苓就非常非常生气“裴大人这一套倒是很熟练,同谁练惯了呢”
裴明榛气的额角直跳“我同谁练的,你会不知道”
阮苓苓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真的误会了,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像你想的那样”裴明榛有些着急,大手捞住小姑娘的腰,紧紧抱住,
阮苓苓用力挣开他的手,紧紧咬着下唇“我现
裴明榛担心太用力伤到小姑娘,放开了她“那我等你。”
阮苓苓是真的一看到裴明榛就有气,冷静不下来,她也想好好谈谈的,但脑子不清楚,就没办法好好谈,她得好好想一想,有些话要怎么说。
裴明榛说那个女人不重要,只这几个字,就已经足够让她暂时安心。
可是以后呢豆豆这个名字始终存
她感觉自己有点过分,这不是好好沟通的态度,可她实
如果努力试过了,仍然不能挽回,剧情不能破坏,她注定是不被接受的那一个,也没关系,分就分谁怕谁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阮苓苓抛开裴明榛,回了院子。
裴明榛说要等小姑娘,自然也不是干等,开始各种用心思哄小姑娘。吃的,玩的,用的,穿的,戴的,但凡他能想到的,一股脑的往阮苓苓院子里塞。
距离也是要拉近的,他每每忍不住时,仍然会想拉个小手抱一下甚至亲一下。
可每一次,阮苓苓都不让。
态度很坚决,说不要就是不要。
裴明榛就后悔了。
小姑娘一时半会哄不好,似是被触了底线,他不该想要什么男人可笑的自尊,该要第一时间说清楚的。
第一次,裴明榛有了一种,并非所有事都
阮苓苓也不好过,未来怎么面对,这件事要怎么过去,这个台阶怎么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都要一件件弄清楚,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
结果事情还没最终查清楚,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还没给她找来足够的东西,她就又听到了一件事。
裴明榛去了青楼
他真的很敢
阮苓苓气的不轻,当即撸袖子,追去了青楼。
楼下叫人拦着,穿着打扮很是鲜艳的老鸨上了楼,推开包间门一脸为难的看向裴明榛“裴大人英俊大气,咱们楼子最喜欢您这样的客人,可楼子里都是姑娘,不接待女客的呀,阮姑娘非要上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看似为难,实则是
前些天
裴明榛先是有些意外,他来这里的事,有人告诉了小姑娘
而后就笑了,眼神深邃指尖轻捻“家有胭脂虎,我这个大人也没办法,好男人可不得受家里那位管着请她上来吧。”
老鸨看了看房间里的另外一位客人,又眼色示意了外面“这合适么”
裴明榛看向相对而坐的中年男人“阁下不介意吧”
男人伸手拈杯,摇了摇头“裴大人年少风流,人之常情,怎会介意”
裴明榛就挥了挥手,让老鸨请人进来。
他这时没明白老鸨朝外看的眼色,可下一瞬就知道了,因为黄衣女子来了
就
裴明榛还没来得及应对,阮苓苓就上来了,推开门就见到了并肩而坐的两个人一冷淡一娇俏,一个真男人一个假男人
裴明榛
糟糕,又玩脱了。
“我竟不知,表哥这般会玩呢,怪有情趣的。”阮苓苓目光仿若实质,杀人就要见血。
裴明榛脑仁隐隐
阮苓苓明知黄衣女子是女扮男装,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过来暗示“出来寻欢作乐,男人还是不要挨着男人了。”
离远点好吗
她硬生生挤进了二人中间,紧紧挨着裴明榛坐下。
裴明榛担心挤着小姑娘,立刻往外边挪了挪,小心的让她坐好,一边黄衣女子差点摔倒,没一个人关心,连眼神都欠奉。
黄衣女子
很好。
欺负她没脾气是么
“这话不错,到这里来,就是寻欢作乐的,”黄衣女子高高抬手,拍了几下掌,叫老鸨进来,“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都请出来钱不是问题”
她随手就是一打银票。
老鸨才不管这房间里是什么修罗场,有钱肯定赚,立刻眉开眼笑着出去,小桃红小柳绿小春烟小秋梨的叠声叫,不一会,房间里刷刷刷多了好多姑娘。
穿红披绿,薄纱暖裙,淡妆浓抹总相宜。
光是脂粉味道,就呛的人想打喷嚏。
黄衣女子还嫌不够,挑着眉看着姑娘们“都愣着干什么,一个个傻了吗,不知道伺候人的都往男人身边坐啊”
满打满算,这房间里就两个男人,一个裴明榛,一个裴明榛对面的客人,中年男人抄手看戏,根本不多话,姑娘坐到了他身边,他也没推辞的表现,毕竟男人么,谁不爱色
裴明榛就有些绷不住了。
这些女人还真敢往这边来不敢的,黄衣女子立刻给银票,没别的要求,就是往他身边坐
阮苓苓还笑得特别危险“美色环绕,表哥可爽快”
裴明榛额头凝起了冷汗。
不,他一点也不爽快,甚至有点想死。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有一刻这么尴尬
小姑娘太凶了
阮苓苓不但凶,还点评着凑过来的女人,十分挑剔“这个不行,皮肤不好,这个也不行,腰不够细,这个腰倒是细了,可惜脖子太短”
总之,把所有人都挑剔走了,唯剩她一个留
阮苓苓唇角笑意张扬,这种圈了地盘,谁敢伸手就打死的嚣张,感觉还不错。
裴明榛嘴里
他现
“我”
他刚要拉住阮苓苓的手,阮苓苓立刻甩开,还笑眯眯“表哥你放心,我一定职责,给你挑个最合你心意的,你要稍安勿躁呀。”
脸是笑着的,话音是甜的,可眼神,却是凶巴巴的瞪,仿佛
裴明榛
旁边还有个黄衣女子。
阮苓苓不让女人坐到裴明榛身边,黄衣女子就偏要洒钱,使劲按到裴明榛身边,两个女人之间气氛明显紧张起来,火花四溅。
“今日不如到此为”
裴明榛实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裴明榛
黄衣女子看着阮苓苓“你非要欺负我是吧”
阮苓苓同样抬着下巴“明明是你非要跟我对着干。”
黄衣女子“好这样拖拖拉拉的好不爽利,不如你我赌一把,你敢是不敢”
阮苓苓声音一点也不落后“就同你赌今天谁赢了谁说了算”
两个姑娘瞬间定好了规矩,划好道道,开始比试。
第一轮,比投壶。
传统闺阁游戏了,黄衣女子看起来十分擅长,阮苓苓么托小郡主,也还不错,二人难分伯仲。
第二轮,比双陆。
黄衣女子一看就是个中好手,阮苓苓教会了小郡主和徐紫蕙斗地主,自然也被这两位带会了本土双陆。不管小郡主还是徐紫蕙,都是高屋建瓴,冰雪聪明之人,虐阮苓苓没的说,阮苓苓成天跟大佬们一块,虐别人自然也不
又挑了几个小游戏,怎么都分不出胜负,最后二人干脆比踢毽子
关键这毽子她们也玩儿的都很溜,花样齐飞,技巧都不差,同样分不出胜负。
最后,两个人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瞪着对方运气。
没输,也赢不了,两个人的爱好兴趣竟然十分相似
这个认知让二人谁都爽不起来。
最后没办法,她们开始比谁了解裴明榛更多。
黄衣女子拍着桌“裴明榛君子优雅,饮食清淡,最爱摆盘致的菜色”
阮苓苓立刻冷笑“错他最喜欢吃肉,吃甜,点心越甜越好,甜的齁人才好”
黄衣女子“裴明榛喜欢饮酒,小小年纪就开始了”
阮苓苓“错酒醉误事,他平日从不饮酒”
黄衣女子“裴明榛喜欢清静,最喜欢素淡的颜色”
阮苓苓“错他只是自己不爱说话,其实非常喜欢热闹,从不喜欢别人穿的太素淡,越鲜艳越活力才好”
黄衣女子“裴明榛最喜欢看书,经常手不释卷”
阮苓苓“错他手不释卷只是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叫房间众人瞧了好大的热闹。
裴明榛看向阮苓苓的眼神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深邃。
原来小姑娘这般了解他,知道他所有的喜好和习惯,原来这一段情路,从来不是他一个人
他喜欢小姑娘给他准备的点心,甜甜蜜蜜,喜欢看小姑娘饮酒,娇憨乖巧,喜欢小姑娘穿火红的裙子,漂亮又充满活力。
他喜欢小姑娘的每一个样子,小姑娘心里也有他。
裴明榛感觉一颗心满满的,旁的什么也装不下了。
黄衣女子眼看要输,十分不忿,最后终于寄出杀招“我还知道他喜欢画画,名为木禾,画作广受追捧喜爱,你知道么”
阮苓苓这下怔住了“木,禾”
黄衣女子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骄傲大笑“哈哈哈你不知道你天天跟他
阮苓苓起笑容,静静的转身,静静的看着裴明榛“你是木禾”
裴明榛脸色大变。
他根本不用回答,阮苓苓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就什么都明白了。
木禾
原来他就是木禾。
对她瞒的这么紧,却大方的告诉别人。
他明明知道,她当时多喜欢木禾的画,对这个人多执着,明明知道她有多难,多渴望
这么大的事,他从没考虑过要告诉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
她们之间,原来从来就没有过信任,裴明榛瞒着她的,岂止是这一件事她们这样又能走多久呢她不能再骗自己了。
或许,是时候该好好想一想,做个决断了。
阮苓苓闭了闭眼,再没有多的话,站起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