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榛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干脆,只留下几句叮嘱,和似有似无的温度。
他回来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思念,想要看阮苓苓一眼,不是正事要安排阮苓苓做什么事,太多话说的很模糊,是因为机密不好泄露,也是不想让阮苓苓卷进去。
有些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他的苦心,阮苓苓都懂。
只是当站
从来没有如此留恋一个人。
从来没有如此思念一个人。
鼻子微酸,委屈一点点漫上来,眼眶有些湿。想起裴明榛刚刚揉着她的头说很快就会回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闹脾气,她抬手擦了擦眼睛。
她答应了他的。
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哭。
反倒是他,看起来君子优雅,实则小毛病可多,爱干净又挑剔,也不知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吃睡可还习惯,天牢那种地方她怎么忘了问,他能出来,是不是不用一直待
时间太短,夜色太沉,她都忘了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瘦了。
见不到面担心难受,见了面仍然有太多忧虑和遗憾,感情的事真是折磨人。
脑海里情绪翻腾,怎么都睡不着,最后阮苓苓寻来一件裴明榛惯常穿的衣服抱
有百姓们热烈讨论,各处反应激烈,朝廷上也是声音不断,定南王一派不敢大意,立刻采取行动,开始
定南王世子赵英倒是一改往日低调,重新活跃了起来,今天和这个结交喝酒,明天帮那个一点小忙,口碑有所上升,赞声无数。
太阳底下的波涛暗涌,外围无关人员察觉不出来,朝廷上气氛已经开始肃穆。各高官权贵朝中大员看起来微笑宴宴讳莫如深,实则心思都
气氛如此,定南王一系怎会不努力下手更黑,更狠。
局外人看起来就是太子更加失势,不仅太子失势,跟他有关的文官集团全部遭到打击,大将军方烈不过为太子多说了几句话,也跟着被攻讦,有人翻旧账,上折子历数了方烈带兵十数条大错,圣上被吵的没办法,责大将军将功折罪,边关守城去了。
气氛越来越危险,太子一派眼看着要折,这些家人的官员看起来就更可怜了,尤其阮苓苓这种。
成亲未满一年,正是蜜里调油,女人最好的日子,又怀了身孕,未来可期,如果裴明榛不被抓,以后怕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各种令人羡慕,偏偏裴明榛倒霉了。
男人一倒霉,所有的优势都会变成劣势。比如阮苓苓这样的,还这么年轻,如果没嫁裴明榛,嫁给谁不好,哪用得着过这样的凄苦日子她怀了身孕,裴明榛要是出事,她没孩子还好改嫁,这有了孩子,想找下家可没那么容易,孩子谁管,将来怎么相处,都是问题,这未来的日子怎么苦,猜都猜得到。
太子都被禁足不出,眼看着要被废,裴明榛怎么可能不出事怕是活不了几天了,阮苓苓怕也有的哭。
当着阮苓苓的面,大家不好说别的,顶多目露可惜,说着安慰她的话,转过身小话就了,说什么的都有。
自那夜后,阮苓苓就再没见到裴明榛,听到他的一点消息,但她一点都不怕。
所有一切掩于未知,什么都有可能
不知道他
她继续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该吃吃该睡睡,该走动就不偷懒,该看丈夫就乖乖看大夫,不管别人怎么说,脸上都是挂着微笑,一滴泪都没有流过。
直到这天,
怀孕之后饮食有禁忌,好多东西不能吃,她近来又爱上火,丈夫叮嘱说最好不要吃辛辣之物,她也不是多沉迷多叛逆,越不让吃越要吃,就是有时候非常想这一口。近来大家都很忙,没少受折腾,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没跟任何人说,只那晚裴明榛来时,她忍不住撒了个娇。
这是他送的
他再用这种方式向她报平安我不
阮苓苓伸手捂住眼睛。
要我乖,就别这么惯着我啊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特别委屈,被人欺负时不会哭,哭不出来,可一旦遇到裴明榛有关的事,不管大小,她就会又娇又软,变得完全不像她。
“你都快把我养废了你知道么”
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裴明榛是个大尾巴狼,是最聪明的猎人,他
他就是个心机男。
可明明知道,她还是愿意,并且看破不说破,甘之如饴。
她不会离开他,从没这么想过。
只是裴明榛似乎对此并不是那么自信。
阮苓苓之前看书,说男人和女人对待恋爱的态度不一样,尤其缔结婚姻之后,女人会想终于有了着落,以后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不再浪了,男人则是完成大事终于松一口气,可以放心出去浪了。说
他的眸底,随时随地都有她,只她一人。
“本来看他挺可怜,想同他说几句好听的,全做安慰了,可他这么坏,咱们有话悄悄的,不告诉他好不好”
阮苓苓也是无聊,一腔话语无处倾诉,就捧着肚子跟宝宝说。
宝宝踢了她一脚。
阮苓苓
“一看你就是个护爹的,娘对你不好么你爹那么坏,都不陪你,不给你吃好吃的不给你讲故事也不跟说话”
宝宝又踢了她一脚。
阮苓苓
“好吧,你爹不坏,他爱你,娘错了好不好”
宝宝这才放过她,咕噜噜的
阮苓苓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这孩子真是
她其实一点都不疼,肚子里这小东西还这么小,踢人能有多大力气,可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爹娘了
“这么乖,肯定是个女儿吧”
阮苓苓捧着肚子和宝宝说完话,心情舒爽很多,胃口也不错,小桌上的几碟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待到午后,懒洋洋一觉醒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最近只顾着操心裴明榛,忘记了公主府里的干娘干爹干姐姐干哥哥,公主府可是整个被围起来了啊再理论上安全,试探评估觉得没问题,也不能忘的这么干净啊
她担心公主府,还能想办法拐着弯的试探形势确认安全,公主府的人担心她可是没地方问
阮苓苓很是惭愧,怎么想都觉得,还是得报个平安。
再一想,公主府如今被围,看的很牢,她进不去啊这平安要怎么报
嘤
有点惆怅啊。
视线流转,不期然看到外面随风舞动的树叶,一荡一荡,带着沙沙轻响,就像无形中被一股力量踩了一把树干
阮苓苓突然眼睛睁圆,她想到了
公主府被围,她
“南莲”
她立刻起身,走向最初自己住过的院子。
隔壁小黄从小奶狗到威风凛凛的大狗,一直都是小郡王和小郡主亲自养着,感情相当亲厚,但安平公主身体不好,对长毛动物有些过敏,再喜欢,哪怕公主亲口要求,小郡王和小郡主也不经常带狗子去公主府,大部分时间就
狗子从小到大也早习惯了,偶尔看不到主人也不会闹脾气,顶多更淘气,把一院下人折腾的上蹿下跳。最近没人管,它都玩疯了,只这两天有些寂寞,总是看不到主人,它心情不大好,连胃口都不开了,下人们怎么祖宗祖宗的哄,找好吃的喂,它都不给面子。
今天,它又丧眉耷眼窝
再然后,它突然蹿出去,嗷嗷叫着助跑,眨眼间蹿到墙边的树下,后腿一蹬,前爪一扒跳到了歪着的树干上,蹭蹭蹭两下,顺势就爬到了墙上,再往前一蹿这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还好那边声音挺熟的丫鬟喊了一声“我家大少奶奶来看看狗,大家别担心”
这边的下人立刻不担心了,公主府的干女儿,也是他们的主子,平日总来往的,还特别疼狗,他们还担心个啥狗主子不送来都行啊
大黄狗见到阮苓苓就像留守儿童终于见到亲人似的,那叫一个委屈,围着她转又是蹭又是舔,看样子还很想扑,可歪着头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像是很敬畏,乖乖的的没动,扑不了更觉委屈,呜嘤呜嘤的一下下蹭她,圆眼睛都湿漉漉的,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阮苓苓心都软了。
小动物真的很治愈啊
她上手就把狗子从头到尾撸了一遍,撸的自己心满意足,狗子也懒洋洋躺
“大黄啊,你看你也闲着,帮我个忙好不好呀”
她开始跟狗子商量。
大黄是很聪明的狗,从小就跟别的狗不一样,会帮主人送信,帮主人交朋友,她最初和小郡主认识,就是因为当时还是小狗的大黄。
阮苓苓想,朝局政治复杂,多的她干不了,往公主府报个平安还是可以的,公主府围的严实,她进不去,狗进的去啊
送信,大黄是专业的
她心撸了顿狗子,给狗子准备了一堆好吃的,好吃好喝伺候完,她才拿起笔,认真写了一封平安信,很有技巧的裹
也不必走的太近,让大狗明白目标位置,它自己就能摸进去。
公主府去过多少回,哪里不引人注意,有可利用的人进不去狗进得去的沟渠,阮苓苓很清楚,狗子也聪明,头抵
“呜汪”
大约知道进去能见到主人,它叫了一声,和阮苓苓道别。
阮苓苓微笑“去吧。”
大狗汪了一声,转头小跑着往里,很快不见了身影。
它不经常来公主府,不是从来不会,安平公主也很喜欢它,偶尔会主动提起,小郡王和小郡主看着娘亲神不错,身体也还很好,就会带狗子来一趟,让它陪公主玩一小会儿,但不能太久,它
阮苓苓都知道,她唯一担心的是公主府太大,太多地方狗子没去过,怕它路不熟,再走岔了
不过这个担心有点多余,狗子有些路是不太熟,但它有个好鼻子啊,好久不见主人,闻到主人的一丁点味道,它都不会错过,转着转着,就从慢慢闻小步溜达,变成了快速跑,它知道了,主人
至于里里外外的护卫谁家不养个猫啊狗啊的,又不是人,活泼点就活泼点呗,为什么要制止做人已经很辛苦了,里外气氛这么紧绷,做狗也不让人家自
于是狗子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小郡主,挨挨蹭蹭扑扑舔舔,欢快的快要飞起来了
小郡主也习惯性的从它脖子里拆下纸条,找到了阮苓苓的信。
阮苓苓说她没事,一切都好,外面气氛稍稍有点奇怪,不过也还好,没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叫她们不要担心。
至于公主府为什么被围,阮苓苓一句都没有问,担心给她们带来什么负担,因为有些话不好说。但言辞间颇为轻松,想是并不担心公主府安危。
她说这封信只为报平安,不用回,现
“为什么这么懂事”
懂事的让人心疼。
连任性都是选着时机,觉得可以任性的时候才会小小闹一闹。
小郡主抱着大狗的头,对着信幽幽叹气。
这样的妹妹,让她怎么不挂念
沉静夜空里,小郡主坐的庑廊对面的屋檐上,有一道身影,玄衣墨
是令北辰。
他站
距离说远不近,小郡主能感觉到,却并没有什么厌恶的表示,可见同样是深夜来访,不受欢迎的人叫夜袭,不排斥的人则叫夜会。
令北辰“你不必挂心,她很聪明。”
这个她,指的是阮苓苓。
公主府的防护,对他这个高手来说不算什么,他能自由出入,知道公主府的事,自然也知道外头的事,这些天他虽忙,却不是没听到阮苓苓闹出的动静,这个女人脑子相当好使,不但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也
小郡主“叫裴明榛来见我。”
令北辰安静了一瞬,道“你有事,我可以帮你做。”
他声音低沉,看起来很平静,可这话的重音节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就好像
哪知小郡主也不高兴了,眼梢眯起,很有些危险意味“你看上我妹妹了”
令北辰
小郡主“我妹妹有男人,她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令北辰沉默“我只是想帮你。”
“你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帮忙,”小郡主放开狗子,站起来,“你不愿意,我自己去。”
说着话,她转身就要回房换衣服拿兵器,身子那叫一个飒爽,气质那叫一个冷艳。
令北辰跳了下来,站
小郡主训服了这男人,目送他身影消失
“她有身子了,累又辛苦,不应该为这些事操心”
这夜后续如何无人知晓,裴明榛心思埋的深沉,包括对妻子的牵挂,等闲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总之大事进程是加快了,他就像一张绷紧的弓,仔细分析着每个信息,稳稳的走每一步。
因有阮苓苓的话本推动,定南王一系行动很快,超过了预期,正好他也憋不住了,可以展开拳脚大干一场对方不动,他还要刺激,要等,对方一动,暗搓搓的联系细作各种运营,他就可以顺藤摸瓜,将人控制住,所有的人都控制住了,这局就可解了
心里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过于儿女情长,裴明榛还是没忍住,费了好大力气,再次给阮苓苓塞了点东西,让她乖乖的不要怕,外头一切都有夫君。
阮苓苓再次感动的不行,捧着肚子和宝宝说了半夜的话。
就
理由也很正,为家里老太太祝寿。
近来朝局变幻莫测,明显是有人打架,且定南王一系占据上风。定南王远居西南,人不
不管为了不得罪,正常人情往来,还是打探消息,这个宴,万万没有不去的道理。
遂陇家这一天,气氛十分热闹。
阮苓苓也和方氏一起来了。
做不成亲家,也不能做仇人,两家气氛特殊,裴家需要一个合适的姿态,不来不行。
陇青梅正
“是么我还以为你会害怕见到我。”
阮苓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如果麻烦注定要来,
她微笑道“毕竟前几日听眉儿报喜,说是有孕了,所有人都过得岁月静好夫妻恩爱,偏你啧。”
这一句正
阮苓苓笑眯眯站
结果陇青梅没有,她硬生生忍住了,大声叫了个小丫鬟过来给阮苓苓带路,甩袖子就走了。
看起来像是阮苓苓胜利了,可阮苓苓并没有很高兴。
她看着陇青梅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人不管聪明还是装傻,都不是隐忍的性子,不高兴就要吵,就要骂人,情绪是憋不住的,刚刚这种情况,她讽刺的那么明显,按道理陇青梅应该要跟上,大力怼回来,可是没有,她按下去了
就是这样,才更不正常。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不是陇青梅现
阮苓苓随着小丫鬟引领一路往前走,一路观察,看得很清楚,小宴才刚刚开始,要说忙,下人们比主子更忙,说陇青梅忙的不行,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牵强。
所以就是
今天有事要
想想陇青梅干过的事,陇家的特殊地位和气氛,阮苓苓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一切就
如果定南王一派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