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要做局坑高复, 魏先生第一个拍手赞成。
“李家说我是妖女。”顾皎瞪眼,略想明白了些, “那是想我往你娘的路上靠,要我死, 捎带手也坑延之。”
“高复这些年, 全身上下通无罩门。咱们好不容易抓了一个, 不能放过。”魏先生手指揉得嘎巴响, “有许先生里应外合”
两人正
“我不允许。”他一字一顿, 说得清楚明白。
魏先生了笑,脸上一片了然
李恒起身, 有些恼怒道,“李家和高复勾连,胡言乱语,我自找李家算账。高复痴心妄想,我怎能令他如愿甚引他出都城以身犯险的事,想也别想。”
顾皎张了张口, 想要劝说他。只不过做一局而已, 若方法得当, 她万无一失,不必担忧。可魏先生却冲她缓缓摇头, 她只好闭嘴。
李恒见两人私下小动作, 提高声音, “先生,杀高复,为娘亲复仇,乃是为人子的本份。我既想你承诺必将高复斩于刀下,便绝不食言。你无须”
算计皎皎。
他最终没说出无情的话来,又转而向顾皎,“皎皎,你活的时候和这处不同,万不可因心存侥幸而把命当成儿戏。刚才那样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说完,他走去门口,将门打开,道,“百工,进来。”
顾皎头次被李恒呵斥,有些无措。魏先生却走到她身边,叹一口气道,“延之旧伤未愈,乃是惊弓之鸟,必不愿你和高复见面。万分之一重蹈覆辙的几率,他都不允许。”
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石砖,有些闷道,“我明明再三注意,图纸检查过许多遍,无一处过份,为何李家还能探知隐秘”
魏先生冷笑一声,“未必当真知晓其中机窍,也有可能是胡言乱语,歪打正着而已。否则,何必刻意提及阮之那妖女二字高复只不过为头疾所苦,连带得了心病,才显得急切起来。”
“可见,他当真迫切地要寻一位异乡人”魏先生的声音越
顾皎意动,看他一眼,两人眼中有了默契。然李恒
李恒拉了唐百工进门,要商量改造大炮仗之法应付青州王,见先生和娘子离得远远的,稍放心了些。
可他内心充满了愤懑和警惕,这一老一小,当真从不让人省心。
李昊被顾皎怼得一场,浑身热血沸腾,神亢奋得难以平复。
李端见他两眼赤血一般,浑身热气腾腾,整个人如同陷入那食药后不能自控的状态。她暗暗称奇,只道顾皎胡言乱语切中李昊的心病,却不愿管束他。她立刻起身,叫了侍女,坐车返家。
被妹子嫌弃非一日,李昊毫不
宅中侍女和从者迎了主家进门,立刻帮他脱外出的厚重衣裳,换了半新旧的宽衣。
他目光落
四个鲜红的指印落
那侍女怔了一下,垂头跪下,俯身求饶。
管事上来问,“可有甚做得不妥当了少爷何必自个儿动手叫人来拉了出去教训便是。”
侍女身体颤抖,哀声连连。
李昊衣裳松垮,将手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子,不紧不慢道,“抬起头来。”
侍女不明所以,管事立刻将她的头强行掰了起来。侍女面容哀泣,皮肤惨白,脸唇也变得有些青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美则美矣,却满含了泪水和哀求,连一丝火光也无,全是逆来顺受。
他凑得近,只见得泪水滚滚落下,瞳孔里能见自己张狂的模样。
突然,便十分无趣起来。
李昊站直,挥挥手厌烦道,“出去。”
侍女似是不懂,管事却立刻呵斥,“少爷不跟你计较,还不赶紧谢恩”
侍女磕头,膝行着退出房间。
李昊又想了想,道,“给我挑个性子烈些的来。”
管事连忙点头,即刻去办。
李家别宅中,侍女和从者无数,个个都被家养长大,深知内宅规矩。或者脾性有所不同,但对主人家恭顺乃是第一位,紧急间如何寻那性烈的倒是有擅长耍些女人小性子和小花招的,然管事断定了少爷要的不是那般普通女子。
今日外出,管事随行,自晓得
那郡守夫人羊毛虽然算不得绝美,但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姿;又兼不施脂粉,更显得清水芙蓉一般。可当那夫人似笑非笑地
因此,再送入房中的侍女,便不再貌美得惊人,眉眼间反而和顾皎挂了几分的相。
李昊那时刚吃了药,歪
管事便知,自己差事办得极好。他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顾皎万万没想到,李恒居然给她搞冷战。
自那日校场商量不欢而散后,他连着三四日召集魏先生、周志坚和几位主簿幕僚议事。书房外面守着牛高马大的护卫,丫头别想靠近一分。她想套个话,问问商量的是甚事,结果李恒根本当没听见。撒个娇,他干脆将她按床上去;
基本将她当犯人看待的节奏。
她暗自恼火,想借个机会跟他吵嘴,然后去农庄上几天,算是另类的示威。没想到李恒却直接地将话都掀开了说,“皎皎,你要做农庄,开荒地,修新式的房子,或者做其它甚事,我都支持。唯独引高复入局,你想也别想。你故意找我吵闹没用的,毕竟你也不是当真生气,对不对”
呕得她半死。
弟弟长大了,不好忽悠了。
李恒那处的路走不通,顾皎只好去找魏先生。
“我倒是觉得夫人的主意极妙,既可探知高复真正的底,又能找出他杀阮之的真实原因来。若是运气好,当真将他斩杀,这天下大势也能彻底扭转。奈何延之惊弓之鸟,舍不得你以身犯险。上次,我也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他心里怪我,我都知。”魏先生不和顾皎说暗话,明明白白道,“你这次再把我推出去,一旦咱们的局稍有不完善之处,你被牵连得受伤,我和他的父子师徒之情,立刻完蛋。”
顾皎看着他,“你就不觉得不甘心吗现联军牵制了高复大军主力,许慎先生和温佳禾也很顺利地呆
“你说的,我岂有不知”魏先生一脸遗憾,“说个实话予你听,王爷帐下随意哪个幕僚面对此般情形,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用得淋漓致。”
“我知。女人如衣服嘛,没了旧的,换件新的就行。
“臭丫头,是你自己主动跑来找我说要当诱饵之事,做甚朝我
顾皎笑一下,“所以,我来寻你做个折中的法子。”
“甚”
顾皎道,“我想了许久,将现时与我生活的后世比较过。对普通人而言,
越说,她的脑子越是清晰。高复必然是掌握了要回去的办法,心心念念回家治病,然他一人无法,需得找个同乡配合。
魏先生若有所思,紧盯着她。
她两眼熠熠生辉,深吸一口气,“另外造一个异乡人出来,再让李家人传扬出去。你猜,他来是不来”
魏先生手指
顾皎激昂的情绪逐渐冷下来,起笑容,冷静地回看他。
他闭眼沉思,半晌道,“若如此,只单纯地杀高复,倒是容易。”
“高复把持朝政多年,并非蠢人。为万无一失,我需得露个面博他信任。”她轻声道,“先生等待这么多年,也不想功亏一篑吧”
“自然。”魏先生突然笑了一下,“只杀他并不能解除我心中之恨。因此,我必得知道他为何要杀阮之,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可稍微”
话语中的恨意,令顾皎打了个寒颤。
“如此便说定了。先生负责造个异乡人和头疾病人来,我负责说服延之,并去见高复令他彻底入局。”顾皎起身,“我等先生好消息,也请先生等我好消息。”
“可。”魏先生终于表态。
顾皎冲魏先生点点头,自开门出去。
魏先生看着那紧闭的门缝,叹口气,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内间出来一人,赫然便是李恒。只他面色难看,两眼赤红,嘴唇紧抿,略有些偏执之色。
魏先生道,“听见了吧这事放着不管是不行的。不见高复,她根本不会死心。”
他悠然道,“设局杀高复,不是不行,也不是做不到;然只杀他,比活捉容易许多,其实没必要见。她实
李恒垂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半晌才出一声,“她,是不是想走”
一开始,她只想活;现
那他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