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婚礼上
领完证后,暮云和谢图南
订婚宴有专门的策划团队，宾客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世家。仪式很繁琐，暮云全程都保持微笑,办完后唯一的感觉就是累。
这样的仪式，所有的光鲜亮丽都是给别人看的。
暮云想
几个月前，谢图南
户型是暮云挑的，一层半的小别墅，欧式小洋房，主卧
书房有两个，客卧也充足,还有一个地下室改成了家庭影院。
到青城那天是万圣节，从机场出来，一种和北方完全不同的湿冷钻进衣领袖口。
不管何时何地何境遇,回到家乡永远都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暮云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然后马上裹紧外套，拉上谢图南，“快走。”
“是不是很冷”
“一点点。”谢图南只穿了一件大衣,不厚。
那就是挺冷，暮云打量着他的脸色，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冷。”
谢图南看了眼手机上的室外温度。
“看天气预报没用。”暮云说,“空气湿度高，你会感觉冷气
“我第一年到北城上学的时候，就觉得学校的冬天太舒服了，宿舍里有暖气，外面也不冷，毛衣外面套一件大衣就可以出去了。”
“不过后果就是那年寒假回家完全适应不了，每天都开着电热毯躲
谢图南听完问“那你帮我带羽绒服了吗”
“没有。”暮云乐的不行。
谢图南点点头，笑的有些无奈，“故意的是不是”
暮云也没否认，挽住他胳膊，“我们明天去买，多买两件。”
“我看也不用吧。”谢图南起手机，揽过暮云
“”他话里有话，暮云只当没听懂，“也可以开空调的，我那时候是舍不得。”
“舍不得开空调”
“对啊，电费很贵的。”暮云说的一本正经，“而且我奶奶待不惯暖空调，说头疼，所以我也不开。”
想象着那时候她的生活，谢图南默了默道“暖空调待久了确实不舒服，这边的房子我过两天让人装个地暖。”
“装地暖”司机听到这里插话“那代价太大了，像北房开
“这边装地暖，就是用煤气或者电单独成一个供暖系统，花费很大。”
“不过有钱就无所谓了，到底是地暖舒服，我年轻的时候
暮云笑了笑，“我们已经结婚了。”
司机了然，又问“小伙子哪里人”
“北城。”谢图南说。
“那挺远的。”
青城是个小地方，处
车里安静了一会，司机又往后视镜里看了好几眼，最后忍不住问“姑娘，我看着你有点眼熟，是不是中心医院的大夫”
“以前是。”暮云说。
“我说呢，去年我家老太太生病，脑肿瘤，好像有一次半夜麻烦过您。长得好看，一眼就记住了。”
病人太多，暮云想不起来，只是问“现
“手术后嗅觉不太好，毕竟开了脑子，不过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比预想的情况好太多。老太太八十岁了，就盼着健健康康多活两年，其他都不重要了。”
“前边快到了，您看
“停便利店那。”暮云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您给十五就行。”司机说。
从机场到暮云家跨了大半个城市，打车少说也得三四十，只十五不太像话。
“您别客气。”司机说，“我们家老太太当初挺突然的，晕
“您说现
“所以只要是你们院的医生护士，我遇到了一般就个油钱。”司机边说，边帮忙搬下了行李箱。
暮云也不好意思再推脱“那谢谢您了。”
目送出租车开远，暮云迎着夕阳闭了闭眼，“怎么办，我突然舍不得离开这里。”
“我
“那我们常回来。”谢图南说。
“可是你好忙。”暮云挠了挠他的掌心。
谢图南道“以后我走不开的时候，你想这里就自己回来，我处理完手头的事过来找你。”
“嗯”暮云拖长了音调，嘟囔道“可是我也舍不得你。”
“什么”谢图南没听清，但已经笑了，“舍不得什么”
暮云抬头和他对视，但就是不说话，只是扯了扯他的大衣领口，“走了。”
“等一下。”谢图南拉住她，低头吻过去。
不是很热烈的，只是点到为止。夕阳晃了眼，冬日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彼此的唇都带着凉意，又
已经是傍晚，附近的小学下了课，来往都是下课的学生，有家长接送的，也有三三两两结伴走回来的。
小孩子似乎都不怕冷，跑起来风一样。
“好多小朋友。”暮云推他。
“小朋友怎么了”谢图南不放人。
“影响不好。”暮云说，“我们去那边买点水果，我想吃石榴。”
两人进旁边的水果店，买了点提子、石榴还有火龙果，出门的时候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撞上。
“对不起，姐姐。”小姑娘书包掉了，但还是先道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偷看暮云，似乎有些害怕。
暮云弯腰帮她把书包捡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没关系，但走路要看着点，很危险知道吗”
“知道。”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应，跑开几米后又回头，“姐姐。”
“还有事吗”暮云似乎没看到她家长。
小姑娘背着手，艰难的从书包侧边掏出一个红苹果，递给暮云“姐姐，这个送给你。”
“给我的”暮云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老师奖励的，我有两个。”小姑娘伸出两根手指，有些骄傲。
“谢谢。”暮云没有拒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石榴，“但是姐姐跟你换好不好。”
似乎是犹豫了几秒，她接过，“那姐姐万圣节快乐。”
“你也是。”
暮云又摸了摸她的头，“万圣节快乐。”
“你家大人呢”暮云看她小小的一个，有些担心。
“爸爸妈妈都还没下班，我家就
暮云抬头看了眼，那边有个小区，大概五六十米，“那你沿着林荫道走，不要再跑了，注意安全。”
“好，姐姐再见。”小姑娘挥挥手，又看向旁边的谢图南，特别真诚的说了一声“叔叔也再见。”
“叔”暮云懵了一下。
“叔”她慢慢的站直身体，盯着谢图南把剩下的一个字补完。
“你胡子刮干净了呀。”暮云拿指尖戳了戳他的下巴，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通。
“可能是你气质比较，沉稳”艰难的挤出最后两个字，暮云就笑出了声。
谢图南“”
“其实大叔也很有魅力的。”暮云用两根手指把他拉直的唇角往上提，“前段时间我还挺喜欢大叔的。”
“前段时间”谢图南握住她手指，笑了笑，但并不很友善的“你喜欢哪个大叔”
“就有个韩剧么。”暮云挠了挠耳朵，“你干嘛，我看看男明星还不行了。”
谢图南点点头，微微倾身，“那请问谢太太，我可以看看女明星吗”
“”
暮云眨了眨眼睛，“不行。”
谢图南“嗯”
“那不一样。”暮云说。
“哪不一样”谢图南好整以暇的反问。
“科学研究证明，女性对婚姻的忠贞程度远远高于男性，还有”暮云有点编不下去，顿了一下问“你不冷吗”
谢图南的衣领是敞开的，他拉着暮云的手放到心口的位置，“你摸摸冷不冷。”
暮云顺从的靠过去，环住他的腰，
她最近似乎粘人了不少，比起五年前更开朗，也有了小女生的娇矜。
似乎这才是她最原本的样子。
“谢图南。”安静了一会，暮云忽然问“你将来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沉浸
“你呢”
“女孩吧，会可爱一点，没那么闹腾，就像刚刚叫你叔叔那小姑娘”
谢图南“”
“我们暂时不生。”谢图南拉住她手往前走，“回家。”
暮云边走边笑。
那晚青城下了小雨，第二天早上倒是出了太阳，但气温骤降，凉意更甚。
暮云
和谢图南
这样的店附近还有三家，里面一般都是卖一些娃娃、马克杯、贴纸、钥匙扣、
今天是圣诞，店里还有很多圣诞元素的头饰。
“上学的时候我特别喜欢逛这种饰品店，如果有零花钱，就买一点小东西。”
“像这个，”暮云指着一个沙漏，“那时候经常买来送过生日的同学，还有那种水晶球。”
谢图南
“这是什么”谢图南拿起一个圆形的小玩意。
暮云从货架的背面探出头，“胶水吧，应该是做手账用的你过来。”
“怎么了”谢图南放下东西走过去。
暮云背着手，示意他弯腰，然后往他头
谢图南今天穿的还是灰色大衣，扣子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米色毛衣，下身黑色长裤干净笔直，更显身量修长。
他单手插
除了头上的两只鹿角。
谢图南从镜子里看了眼，抬手去摘。
“别。”暮云抓住他手。
谢图南把手插回口袋里，靠
“可以吗”暮云试探着问。
“不可以。”谢图南眉眼盛着笑意，但拒绝的很干脆。
暮云“噢”了声，“那你让我拍张照片。”
“拍张照片”谢图南重复一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行吗”
“行。”谢图南很好说话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镜头。
等暮云按下快门后，他才微微倾身，
“”暮云还
“是吗”谢图南盯着她的眼睛，“昨晚我洗完澡从门口进来，你没躺床上偷拍我”
他居然知道暮云迅速的回忆起昨晚，谢图南洗完澡只裹了条浴巾，她一时被色相吸引，就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暮云眨了眨眼睛，“我没，”她往四周看了一圈，压低声音，“我没有”
谢图南“噢”了声，忽然抽走了暮云的手机，也不用找，拇指轻轻往边上一滑。
暮云“”
罪证确凿，辩无可辩。
“我就拍了，又怎么样。”暮云手机也不要了，转身就往外走。
店面不大，就一个年轻女孩负责银，从暮云和谢图南进来开始，她就忍不住暗暗打量这对情侣。
他们那看起来那么般配，几乎完美的一对璧人，一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但女孩还没羡慕完，就见暮云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唉，美女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女孩感慨了一句，就见那位男士走了过来。
谢图南从头上拿下那个鹿角
“哦，好。”店员愣愣的点头，“六块钱先生，请您出示付款码。”
暮云也没有走的很快，感觉到他追过来，伸手道“手机还我。”
意料之中的金属触感没有传来，暮云感觉手指上被绕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
是一根绳子，上头牵着个气球。
蓝色的喜羊羊，完全是三四岁的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暮云扯了扯线，“哪买的”
谢图南指了一个方向，暮云顺着看过去。
广场那头一个男人推着小车，橱窗里摆满了糖葫芦和，顶上扎着各式各样的气球，围
暮云想起小时候，街头巷尾很多这样的小摊，但妈妈不让吃这些。
她每次都拉着爸爸出去，然后站
有时候嘴角的塘渣没舔干净，回去就被妈妈一眼识破。当然挨骂的是爸爸。
暮云沉浸
“多大人了还喜欢这个。”谢图南有信息过来，拿出手机看了眼，随口说。
暮云瞅他一眼，“那你多大人了还买气球。”
“”
气氛有些不对，谢图南打字的手顿了一下，马上道“我去买。”
“不要了。”暮云低头把气球绳还到他手里，“我是大人，不能吃糖葫芦，也不要你的气球。”
她看起来失落又委屈，谢图南总算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看他为难的样子暮云又笑了，推他一把嗔怪道“还不去买。”
谢图南低头，唇擦过她脸颊，“那你
“知道了。”
暮云
谢图南很快回来，买了一根草莓两根山楂，装
暮云咬了一口，外面的糖很甜，但山楂又格外酸，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或者说，已经没了那时候的感觉。
小时候吃不到的时候觉得是人间美味，后来自己有了经济能力，看到了总是忍不住买一串，但好像也没觉得好吃过。
年幼的执念总是最困扰人。
“好吃吗”谢图南坐
暮云递到他嘴边，“你尝一口。”
谢图南把暮云吃剩下那个山楂咬了下来，随即皱眉，他把山楂核吐出来，咽的有些勉强。
“不好吃。”暮云实话实说，“但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我妈不让吃街边摊，我爸就偷偷给我买。”
“我有颗乳牙还是吃糖葫芦掉的。”暮云又咬了一口，腮帮子填的鼓鼓的。
谢图南若有所思的看她，“当时有没有吓哭”
“你怎么知道。”暮云惊奇，“那时候我好像七岁吧，偷偷买糖葫芦，结果把牙齿磕了下来，满嘴的血还不敢回家。”
“后来呢”
“后来我就坐
“”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远到快要记不清，但回忆的阀门一旦打开，就会一
“你想他们吗”谢图南看着她脸上的怅然，心脏浅浅的疼。
“不太想。”暮云看着不远处跑来跑去的小孩，“离开的人不会再回来，只要我活的好，他们就会高兴了。”
谢图南盯着她唇角的糖屑，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侧身吻过去。
周末的广场人来人往，暮云靠着木质椅背，只觉得喧嚣声很远又很近。
阳光落
“大庭广众，影响市容。”绵长的吻结束，暮云小声说。
谢图南意犹未，“想不想看电影”
“不想。”暮云不用问都知道他没安好心，电影院里那么黑，最好买个后排的情侣座，就不会“影响市容”了。
“我想看。”谢图南说，“那边有个私人影院。”
“”暮云
“不看，我还有东西没买。”暮云说着起身。
“买什么”谢图南跟上。
暮云没答，径直拐进了另一家饰品店。
谢图南跟
他们已经订了当地最好的婚庆公司，这些本来婚庆都会安排，但房子暮云想亲手装饰。
不用太致，温馨就好。
这家店里还有卖圣诞树的，暮云买了一棵小的，准备放
往年她都不太过圣诞节，总觉得圣诞树是需要一家人一起装的。
她只有一个人。
从饰品店出来，他们又去了旁边的商场。
这里不比北城，没有谢图南常穿的那两个牌子，不过他似乎也不那么
暮云故意挑了两件看起来有点臃肿的羽绒衣，意外的是穿
“今天圣诞，我们店里有折扣，两件九五折”
“我们家店今天会员打八折。”
“”
越到晚上，街上圣诞的氛围就越浓厚，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傍晚，
天早就黑了，很久没走这么多路，暮云累的只想倒头就睡。但洗过热水澡，又重新有了神。
谢图南
她买的圣诞树是六十厘米的，放
暮云系了礼物和铃铛上去，又翻出今天买的喜字，一共三个尺寸，中号的刚好贴窗玻璃。
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沾了水后，静电贴就能牢牢的黏
但是书桌挡
没注意到桌面沾了水，暮云一脚踩
谢图南冲进来，眼疾手快的接住。
他脸色不好，暮云干笑两声，试图含糊过去“你事处理完了”
谢图南抱着她放到床上，“没有。”
“噢，那你继续忙吧。”
“”
久久没听到回应，暮云又道“我不爬桌子了。”
谢图南肩膀微沉叹了口气，抽走她手里的喜字，“贴哪”
“窗子上。”
“正中间的位置，再往上一点，还是有点歪现
暮云站
慢慢的，那两个人影重叠到了一起。
“你不是还没忙完吗”
“明天再说。”
夜深，圣诞树上的灯一直亮着，暮云觉得晃眼，却没有机会去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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