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捡着偏僻的小路走, 路上没遇上什么别的人,可却
曹皇后穿了一件貂裘大氅,黄色缎面上绣着的五凤凰, 她只略施了些粉黛,此时已完全掩盖不住冻得
“皇后娘娘万福。”崔永福上前对曹皇后作揖拜道, 余下乔琬等人也都跟着行了礼。
“免礼。”曹皇后的视线从崔永福身上略过,扫经乔琬和骆凤心, 最后落
“本宫带皇儿来瞧瞧陛下, 听说陛下正
“是呀,陛下用过午饭之后觉得有些乏,看了一会儿折子便睡下了。咱家瞧着陛下的脸色不太好, 就自作主张去请了窦太医来给陛下诊诊脉”
以骆瑾和现
他见曹皇后听完不吱声, 忽然“啊”了一声,好似刚想起来一样, 堆着满面的笑容对曹皇后道“咱家去请了窦太医, 回来的路上遇见公主殿下和郡主, 她二位说难得回京一趟, 过不了几日就要走了, 想多陪陛下说会儿话,咱家心一软,这不是就又自作主张领了她二位来。只求陛下一会儿睡醒看见咱家擅自做了这么多事,可千万别生气才好。”
曹皇后虽然已经当了皇后,说起话来还跟当淑妃时一样和善,她柔声对崔永福说“崔公公伺候陛下这么多年,陛下怎不知你一心都是向着他的,定然不会怪罪你。”
说罢她望向乔琬跟骆凤心,微微点了下头“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晚些时候宴会上再见。”
崔永福保持着微笑直到曹皇后的背影消失
“快快”他心里焦急,这时候也顾不得礼仪了,先乔琬她们一步迈过门槛,又回身催促窦太医。窦太医不敢耽误,进殿之后直奔骆瑾和休息的软塌而去。
骆瑾和仰面躺
“今日又咳血了”窦太医放下药箱的功夫已经有小太监搬了凳子来放到塌边,他坐了上去,将骆瑾和的袖子稍稍翻上去一些,伸出三只手指斜搭
“是,还咳了不少,可吓人了”崔永福说着去取了骆瑾和常用的手帕来,上面殷红一片,中间那块几乎全让血点覆盖了。
窦太医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只略微颔首示意知道了。片刻后,他回手,挽起骆瑾和另一边的袖子,搭上手指继续诊脉。
“窦太医,皇兄情况如何了”骆凤心蹙眉问道。
窦太医解释了一长串话,乔琬不是很懂中医,听得云里雾里,只听明白了最后几句话。
“性命暂且无碍,待微臣施过针之后便可醒来,只是”
“只是什么”骆凤心追问。
窦太医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还是等微臣施过针之后再请示陛下吧。”
怕打扰到窦太医施针,乔琬跟骆凤心坐去了一边,崔永福吩咐宫女上茶,乔琬摆了下手“不用了,这会儿也没心思喝茶。陛下最近还是吃不好睡不好吗”
崔永福苦着一张脸道“可不是夜间睡觉大约只能睡着两个时辰左右,日间饮食也日益清减,今日中午就只喝了一碗清粥,送来的菜还原封不动搁
骆凤心瞧了瞧送来的饭菜,骆瑾和病成这样,油腻的估计都反胃,御膳房送来的菜已经够清淡了,模样和颜色瞧着都很鲜嫩,要是这样还吃不下,那真是没什么办法了
睡不着吃不好,就算是一个身体健壮的人也撑不住,何况骆瑾和从前身子骨就一般。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窦太医说是常年体虚又积劳成疾,可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皇兄的饮食都是谁
崔永福如何不知道公主殿下
“哎哟我的殿下哎,别说是饮食了,陛下用的香料、衣物,凡是能接触到的东西咱们都查了个遍,到现
骆凤心听后犹不死心,又亲自把这乾坤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乔琬看看骆凤心,又看看昏迷不醒的骆瑾和,心里很不好受。
“小白,骆瑾和的命真的没法改了么”她早就从小白这里得知过骆瑾和会有今日,不是中毒,就是病情逐渐恶化,直至病逝。
她不至于把责任都推到太医头上,对太医说什么无能废物治不好提头来见之类的蠢话。医学
“要是有办法我又何必非得把你留下。”小白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低落,“我是请你来这个世界帮忙的,不是想故意坑你的。如果没有你,骆瑾和应该
这大约就是蝴蝶效应,乔琬心想。命运的轨迹
她不出现,骆瑾和就会
从前老皇帝还
他身边不是没有其他可以分担烦忧的心腹,可这就是他的性格,长此以往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即便原先只有些小毛病,
“结束了吗陛下怎么样了”乔琬正出神,忽见窦太医起身开始针了,忙跟着站起来问道。
“再过一会儿就能醒了。”窦太医把针回药箱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大冬天的,他的头上颈下硬是紧张出了一身汗来。
骆凤心上前弯腰打量骆瑾和,他的脸色比她刚进门时看起来好了一些,呼吸也变得平缓了,只是跟寻常人比起来还是略显微弱。
她探查完骆瑾和,将窦太医拉到一边小声问道“窦太医,你老实跟本宫说,皇兄这病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窦太医瞧了一眼崔永福,崔永福点了点头,窦太医这才开口说道“实话告诉殿下,以陛下现
骆凤心听懂了窦太医的话外之音,问道“那如果继续照这样下去呢”
“继续这样下去,短则个月,长也长不过一年了”
窦太医话音刚落,从骆瑾和躺着的方向传来一声沙哑的呻吟。听见声音,乔琬并骆凤心、崔永福全都凑了上去。
“陛下”
“皇兄”
三人中骆凤心更冷静一点,只确认了一下骆瑾和的状态便让开路,对窦太医说“皇兄好像醒了,还麻烦窦太医再过来看看。”
窦太医道了声“不敢”,上前检视了一番,对骆凤心躬身道“目前无碍了。”
“你之前说等皇兄醒来”骆凤心话还没说完,就听骆瑾和虚弱地问道“是乐平来了吗”
“是我,我跟乔琬来看看你。”骆凤心
骆瑾和抬起手遮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移开,眼中的神色渐渐清明起来。
“朕刚才是睡着了”
“是呀,陛下您看折子看累了,忽然就睡着了。咱家怕您着凉,就自个儿做主把您挪到这儿来了。”崔永福说话的声音还像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只是比往常更轻,音色更尖,仔细听还带着点儿颤抖。
乔琬原本还能维持镇定,听了崔永福的话忽然就悲从中来,泪水迅速聚集
“啊朕睡觉的时候好看吗怎么你们一个二个都围着朕瞧”骆瑾和语速比平时慢多了,可语调还是那个熟悉的戏谑调调。
“我、我想着等你醒过来然后吓你一跳”乔琬不说话的时候还能勉强忍着,一开口眼泪就完全止不住了,趴到骆凤心身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骆凤心拍了拍乔琬的背,看向骆瑾和,眼中满是担心。
“好了,不就是昏过去了些许时候吗,你们这一个个的,要是让外面的人瞧见,还道是朕今日就要去了”
乔琬听了骆瑾和的话“刷”地一下从骆凤心身上直起身,红着眼睛瞪道“大过年的,瞎说什么胡话呢”
骆瑾和笑了起来,呼哧呼哧,像一只漏风的风箱。他费劲地抬起手指了指乔琬,又重重地垂下去,眼睛瞟向骆凤心道“看看你都把她宠成什么样了,连朕也敢凶。”
骆凤心嘴角稍微弯起了一点点弧度,只一瞬,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