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相这脸色黑得太快,小厮抬头瞅一眼,把盒子递给苏遥,飞快地便退下了。
旧京中的年轻小厮一个赛一个伶俐。
便是不伶俐,瞧见此时傅陵的脸色,也该知道害怕了。
这是哪路大爷早知道我就不添火了。
小厮突然怂上心头,远远地便退下了。
好
三位情敌先抬脚,傅陵自然不会与他们走
苏遥捧着盒子起身,只瞧见一只落单的小盆友。
傅陵与苏遥对视一眼,顿一下,瞬间换了个表情。
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像一只被雨淋湿羽毛的大鸽子。
大鸽子用湿答答的眼神瞧他一眼,苏遥瞬间就被戳中了。
鸽子就像被其他小盆友欺负了一样。
苏遥不由落后一步,与傅鸽子并肩“咱们下次再去福祥斋,我和傅先生一人买一个仙鹤模样的盒子,好吗”
美人柔声细语,傅鸽子虽被顺毛顺出三分快乐,心下却仍是酸,便依旧故意含上些许委屈“可他们都说芍药纹样的好。”
苏遥索性将盒子直接递给齐伯,抬眸笑笑“我瞧着都挺好。”
傅鸽子稍一垂眸。
苏遥思索片刻,只轻声笑笑“我身边既然已有位极好的鹤台先生,哪里还用得着买什么外头画得鹤呢”
傅陵一怔,浑身上下让这话并语气哄得熨熨帖帖。
他心下微动,只靠近苏遥一步,附耳道“苏老板想要仙鹤也行,回头我画给你。”
“傅先生怎”
苏遥闻言一转头,却不防与傅陵离得这样近。
他一动,额前碎
苏遥登时心慌,忙后退一步,勉强稳住语气“傅先生还会丹青”
傅陵笑笑,再重新上前一步。
苏遥下意识一缩,又觉得方才反应过度。
于是缩一下,便立
傅陵挑眉笑笑“我怎么就不会丹青了”
苏遥一顿“我还以为”
鸽子猜到了,于是语气微酸“难道天底下就只有许先生一人会画画吗我也会画,我画得可好了。”
吴叔于一旁暗道何止是好,大公子年少成名,从不轻易答允与旁人作画。
早些年众人皆知,傅相一手丹青,京中千金难求。
苏遥微微一默。
既是画得可好了,那怎么不自己
他不过一疑,转瞬便反应过来。
不亲自画绣本还能因为什么
懒鸽子能把坑填完就不错了。
毕竟鹤台先生是个因懒得修文连刻本都不想出的咕咕。
苏遥只当应下一句空头承诺,笑着顺毛“那我多谢鹤台先生。”
傅陵弯起眉眼,这才不动声色地分一个蔑视的眼神给不远处的三人。
三人又惊又怒。
他们方才便瞧见傅相生动的瞬间换脸,并苏遥的反应,此刻只于心内暗骂一句。
这也太会演了,这也能转化成撩
傅相静静挑眉想赢本相,下辈子吧。
鸽子依然是那个王者。
而且鸽子既被惹毛过了,便也不想再着。
是时候让你们看一眼,王者是怎么撩美人的了。
敢挑战傅相的人,还没有成功过的。
傅陵眼眸一沉。
于是又气氛诡异地一路走去。
莲花池也远望近观地看过了,红绸子系过一大把,还往池中投过许多小铜钱。
据说是给池中一只长寿乌龟的,但苏遥也没瞧见。
大抵出来玩便是如此,苏遥没有文人墨客的风景欣赏能力,去哪里逛都一样。
但出来逛本身已足够开心了。
他自觉身体当真轻快不少,直走到食摊附近时,他都还不如何累。
也可能是刚刚吃个半饱的原因。
小汤锅前的摊主麻利地包着馄饨“公子们来一碗么咱们摊子是现煮的。”
日上正午,正是阳光炽烈的时辰。
食摊周围的人却还并不如何少。
摊主抬眼笑笑“寺院中姻缘签一排一上午,许多人才刚刚出来。”
天气热,日头又毒,白悯刚要张口,却突然瞧见傅陵一伸手。
苏遥正仔细瞧着案上的馅料,忽被傅陵轻轻拉上一下。
他顺着力道迈去一步,一把大折扇直接
明澈的日光洒下,映出傅陵高挺的身形,与一双含笑的乌亮眼眸。
这大庭广众,苏遥立
又稍稍垂眸“傅先生别晒着自己。”
“没事,我经晒。”
傅陵扬眉笑笑,又凑近道“馅料汤底做工,苏老板管看。我可专等着跟苏老板吃好的。”
因这话不方便让摊主听见,傅陵便又是附耳。
此番声音低沉,且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扑
苏遥耳尖又不自觉地微红。
傅陵心满意足地瞧上两眼,起身,望向其余三人。
方才慢上一步的白悯脸色最难看。
许泽只蹙眉众目睽睽,这般亲近暧昧之举,登徒子的作派。
谢琅亦蹙眉,却想得是另一桩事苏遥没躲。
苏遥刚才那次躲了,这回习惯了。
傅陵依旧是只静静挑一下眉。
被惹毛的傅鸽子,正见缝插针火力全开地撩美人中。
前所未有地主动。
苏遥仔仔细细地瞧过一遍馅料,却终究略摇摇头。
这馄饨摊摆得靠内,从莲花池来得人远远没有没有自寺院中出来的人多。
好不容易来好几个客人,这摊主见状,忙留客“公子
又瞧一遍余下人,见似乎都听苏遥的,不由更急了“再往前便人多了,我此处清静人少,做得也快。”
苏遥只说要走。
摊主正着急,却于此时,恰好望见傅陵微露满意的眼神。
他一愣,忙道“公子,您家夫君瞧着很愿意留下吃的。不然让您的其他朋友去别的摊子吃,你们
今日这一路的摊主都十分地有眼色。
这位尤其地上道。
给个眼神就这么会说话。
傅陵唇角微扬。
其余三人只暗怒心机
他方才不露那个眼神,摊主绝不会如此说。
傅陵再度递个王者的蔑视,得个大便宜,却并不接。
只含笑望向苏遥,再度凑近他“这摊主误会大了。我方才并不是满意,只是想到了苏老板初次见我时的小馄饨。”
他声音低沉“我又想吃了呢。”
这暧昧的语气并声线。
苏遥整个人一愣,一时也忘记解释不是夫君,只心潮浮动不息。
傅陵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笑笑。
傅鸽子最可恶的,并不是见缝插针地耍流氓。
而是他耍流氓,还非要让旁人知道。
比如,小馄饨一句,他压着声音,想吃一句却故意抬高声音。
苏遥一脸红,摊主听这一句“想吃”,只以为二人
还与旁边的摊主偷偷交流一个八卦的眼风。
余下三人面色,只黑沉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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