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遂转过头, 对顾风弦笑了笑,“等宿日的使臣们回去,叫上何云州, 咱们一起去天子望远喝酒吧。”
顾风弦静静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凡事江遂都有自己的主意, 他能劝,却不能一定要求江遂接受, 毕竟, 他们早就不是孩子了。
下午的围猎照常进行,陛下龙虎猛, 带着众人满载而归,二皇子完全没有给主人一点面子的意思,下午比上午还兴奋,等到清点各自猎物的时候, 江遂这个两手空空的,就站
猎得多的人有赏赐,江遂正
二皇子拎着一只死去多时的狐狸,递给江遂“听说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穿狐狸做成的衣服,这个送给你。”
江遂望着那只死不瞑目的狐狸, 嘴角一抽“不必了。”
二皇子还
何云州看到这一幕,眸色微沉, 他快步走过来,替江遂解围道“二皇子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女子喜欢用狐狸皮毛做成围脖、护手,男子是不用这些的。”
二皇子哦了一声,看看手里的狐狸,他兴致缺缺的转手递给何云州,“那你再把它送回去,继续计数。”
何云州“”
何云州走了,江遂也想跟着走,然而二皇子却拉住了他,只是碰到衣角,还没碰到他身体,江遂已经条件反射的后退一大步,看他这么警惕,二皇子愣了一下,随后,他继续不
江遂的眼睛四处乱看,他希望能有人来救他,然而这是行宫外面,众位大臣都
就算有人看,
“还行吧,没有那么夸张。”
江遂胡乱回答,准备伺机离开。
二皇子听了,立刻热情道“那你可以去我们那里啊我们宿日常年春暖花开,因为有太阳的庇佑,天气一直很温暖,最冷的时候,大地也是绿色的,你要是去了,一定会爱上它的”
江遂“”
他木着一张脸,回答道“多谢二皇子的美意,但我是卫朝人,我应该更爱卫朝的土地。”
二皇子敬重的点了点头,“真男人就该热爱家乡,我赞同。”
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但是没关系,过去以后,你还可以再回来,我陪你,一年两次怎么样”
江遂还没回答,突然,一前一后的两道声音
卫峋拽着他猎回来老虎的前腿,后面一群羽林军跟着,来到二皇子身后,他突然松开手,老虎的半个身子砰一声砸到地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他眯着眼睛问“一年两次什么”
顾风弦就站
咣当一下,顾风弦也把野猪扔
卫峋和顾风弦,一高一矮,一冷一严,一个是杀伐果决的皇帝,一个是杀人如麻的将军。这两人,平时单独一个出去,就能用眼神震慑一群人,如今双剑合璧了,同时将威压放
二皇子张了张口,却没
二皇子趋利避害,一言不
最终,这场围猎的胜利者还是卫峋,因为他
众人排好,依次领赏,溜之大吉的江遂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端庄的坐
让江遂惊讶的是,左知秋竟然就是那个临危关头射杀公鹿的人,卫峋好像早就得知了消息,一点都不惊讶,当场赏了他一柄金弓,还有御题的“文武双全”四个大字。
左知秋一脸感激涕零的接下,惹得旁人羡煞不已。
走回去的一路上,他已经接到了不少大人微笑的示好,刚坐下,周围的大人就纷纷拱手,一叠声的对他恭喜起来。
左知秋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感谢迷路的摄政王,感谢横冲直撞的野猪和公鹿,他这一天没白忙活。
左知秋有金弓和题字,射杀了野猪的顾大将军却没得到这些,他的赏赐更加实际一些,十日休假,赏俸一年,以及钦赐的长乐寺最高级别住宿祈福待遇。
卫峋的原话是,大将军为国征战实
至于祈福,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大将军最好有空就去长乐寺住上几天,用佛经涤荡过心灵,再回到朝堂来继续为朕效力。
江遂安静的坐
全天下,最着急江迢和顾风弦两人事情的,不是江迢和顾风弦本人,也不是跟他们关系最亲密的江遂,更不是住
也不知道卫峋究竟是哪根筋没长对,他总是对有情人特别宽容,继位以来修改了不少关于男女之事的律法。前几年他赐婚给两位贵族男女,但是那位贵族小姐有心仪的男子,连夜跟心上人私奔了,他听说以后,不仅没怪罪这两个家庭,还说这位小姐勇气可嘉,撤回了赐婚,恩准她和她的情郎结为夫妻。
当然,事后大家
从那以后,卫峋长了记性,坚决不再管别人的家务事,不过顾风弦和江迢的故事,他看了这么多年,还是免不了的想掺和一把。
江遂暗自摇头,也懒得去劝了。
夕阳西斜的时候,皇帝摆驾回宫,众位臣子各回各家,江遂跟卫峋一起去了武英殿,临进门之前,他回头看了看,等到走进去,没外人了,他才问道“二皇子的腿怎么了,他
江遂心说,不应该啊,清点猎物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卫峋张开双臂,任由秦望山给他脱下最外层的衣袍,他淡定的回答“朕的老虎不小心绊了他一下。”
江遂“”
一只老虎好几百斤,堆
江遂无语的望着卫峋,严重怀疑他是把老虎尸体直接砸到了二皇子身上。
有时候江遂觉得卫峋成熟的过分了,可也有时候,他觉得卫峋幼稚的过了头。
江遂摇摇头,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他径自走到偏殿,拿起左相送来摞
脱掉外袍以后,卫峋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不少,身体的线条全部显露了出来,他亦步亦趋的跟到江遂身后,踯躅了片刻,才说道“朕今天打了两条狐狸。”
江遂心不
他知道,中午不是看见了么。
卫峋继续说“一条红色的,一条白色的。”
按常理,京城这附近根本不会有狐狸,这些狐狸都是御兽苑辛辛苦苦从西北抓住,费了大力气培育出来,然后再扔进山里的,不然卫峋哪有这种好运,猎一个就是顶级的皮毛。
江遂照旧敷衍的嗯了一声。
秦望山都不忍直视了,您好歹多回两个字啊。
卫峋倒是比秦望山耐性更好,他继续试探的问“那,朕把这两条狐狸送给阿遂,一条做围脖,一条做护手,怎么样。”
江遂总算从奏折里抬起了头,他望向前方,拧了拧眉,他突然回头,“哪有男人戴围脖和护手的,娇气至极。”
紧跟着,他又说道“还是做成枕套比较好,冬天快到了,毛茸茸的,躺上去更舒服。”
旁听的秦望山“”
这是什么逻辑,做成围脖是娇气,做成枕套、每晚抱着睡,就不娇气了
偏偏江遂和卫峋都不觉得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卫峋很高兴的就答应了下来,
江遂不知道卫峋的心思,他挑出几本重要的奏折,又把剩下的按比较重要、不太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以及写个了事分好类。用过晚膳,他就准备回去了,虽然天还没黑,但他觉得他能睡到明天日上三竿。
然而卫峋拽着他,不让他走,非说吃过饭以后,过一个时辰才能睡,于是,江遂只能继续留下,强打神和卫峋闲聊。
卫峋的话题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比如今天的围猎有多好玩,比如二皇子是个多么愚笨莽直的人。
尤其迷信这一点,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江遂撑着头,半耷拉着眼睛说道“太阳神教是他们的国教,受此影响,他自然会
卫峋不喜欢听他为二皇子辩解,他争论了一句,“可是沙弥没有那么吵。”
江遂“”
这倒是。
没听到江遂的反驳,卫峋立刻趁热打铁,无论如何都要把二皇子钉
说到这,他扬了扬下巴,指向东边“东流不就是个好例子。”
东流前任皇帝就是一个狂热分子,按照东流的规矩,每一任皇帝配一个神官,一个神女,神官神女
现
卫峋尊重自己的两个对手,但这不妨碍他鄙视他们的某些行为。
江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可是,咱们的祭坛里,不是也住着一位国师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卫峋回答“国师为朕效力,而不是朕为国师效力,国师
听到这些,江遂的眼神
他若有所思道“其实咱们的国师,好像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金玉其表”
卫峋疑惑“阿遂这话什么意思。”
想到寒芦的三重桃花批命,江遂默了默,呵呵一笑,“没什么,天不早了,微臣该回去了,陛下也早点睡。”
天快黑了,卫峋往外看了一眼,没再拦他,只是跟他一起站起来,然后补充了一句,“和亲的事,朕已经想好了。”
江遂转过头,轻眨双眼,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卫峋也没让他等太久,“朕决定,答应他们。”
江遂不意外这个答案,他站直了身子,“人选呢”
“酿善。”
又是一个不意外的答案,江遂心中叹了一声,点点头,“陛下英明。”
卫峋是皇帝,他可以自由决定任何事,但盯着江遂的脸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任何外露的情绪以后,他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这是朕多次考量的结果,与私心无关。”
所以,他不是
江遂弯了弯眉眼,“我知道。”
卫峋虽然有时候会冲动、幼稚,但他是个熟知大是大非的人,
他选酿善,因为酿善就是最好的人选。
长公主和酿善没有参加围猎,她们一直待
传旨的太监来到长公主府,点名让酿善进宫,长公主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酿善连忙扶住她,长公主哆嗦着身子,想要跟酿善一起去,但是太监把她拦下了。
哪怕当初连夜带着东流的玉玺逃亡,长公主都没这么害怕过,终于,她等到酿善回来,得知了皇帝的用意。
卫峋叫酿善进宫,亲自对她说明了想要让她去和亲的事情,因为酿善身份不够,所以,他会先把酿善从长公主名下过继到老皇帝那里,由此,酿善的身份就是公主了,而宿日已经说过,和亲之人可以随便挑选夫婿,卫峋对此的回答是,他希望酿善能嫁给宿日的太子,做他们未来的皇后。
卫峋和酿善谈了很久,将近一个时辰,他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酿善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他把能讲的、不能讲的,全都讲了,只是少了一句话。
他没问过,酿善愿不愿意去。
这些事情,本该由卫峋告知长公主,再由长公主告知酿善,但是卫峋直接越过了长公主,这是公然不
酿善回来后,情绪十分平静,她好像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件事,长公主不知道她究竟明不明白过继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以后她和她的亲生母亲再没有任何关系,酿善以后只能称她为姑母,而长公主若是死了,酿善都不能为她回来为她
长公主无法接受这些,她几乎是夺门而出,生平第一次,跪
走出武英殿,半路上,她又想起另一个可以救她女儿的人,她不顾规矩,来到文华殿,求见摄政王,然而这回连摄政王的人都没见到,就被请离了这里。
江遂站
如果卫峋
他不会被长公主的冷言恶语中伤,自然也不会被长公主的悲苦哀恸感染,人活一世,坎坷非常,旁人的喜怒哀乐,与他何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能当摄政王,江遂肯定不会是心软的人,他和卫峋的区别是,他没那么激进,动不动就铁血管理,他是温和派,但温和不代表仁慈
人设没崩,真的,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性格,只是以前没有出事,所以显现不出来他的这方面,人有多面,江遂就是一个该温柔时温柔、该冷血时冷血的人,他的取舍,一向很明确,就像以后舍掉卫峋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不是
放心,酿善的结局还是很好的,毕竟我是甜文作者,不能让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