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又昏暗的氛围, 最能调动起人们的紧张情绪,江遂站
承明宫还是那个承明宫,但去掉了那些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装饰, 老皇帝
曾经的承明宫是江遂最讨厌的地方, 可建筑又没有错, 人家好好的立
卫峋把承明宫的所有东西都换了,大到家具, 小到摆件, 连地砖都翘起重铺了一遍, 可以说, 如今除了墙面还是原装, 其他的都已经改版了。
把那些东西都换掉以后,承明宫就像是一座全新的宫殿,深沉、威严、肃穆, 而细节之处,还有点淡淡的温馨。
就像卫峋这个人一样。
江遂
主殿没有人,也没点灯,偏殿就好多了,有人经过,两侧烛火摇曳起来,卫峋坐
江遂走到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然后停了下来。
好好的突然搬到承明宫来,而且这宫殿里诡异的一个宫人都没有,怎么看,怎么像是别有用意。
江遂安静地站着,等待卫峋给他揭晓答案。
面色如常的
江遂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什么都没看出来,默了默,他从善如流的走过去,
卫峋听了,点点头,“如此也好,江追是你的弟弟,他和顾将军住
江遂勾唇笑笑,算是认同。
卫峋望着他,“见过江追,阿遂
江遂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嗯了一声,“近期没有了。”
卫峋扯起嘴角,“那便好,来,阿遂你看看这个。”
卫峋把自己刚写完的册子递给江遂,江遂低下头,展开册子,
正式的诏书需要由大臣抄写
诏书无外乎三种,国家出大事了,朝廷出大事了,或者陛下本人出大事了。
大事不一定是坏事,就像江遂手上的这封诏书,他看了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来。
这封诏书与他有关,写的是,摄政王多年劳心劳力,为朝廷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力,如今力不济,身体留下病根,实
江遂都能想象到,这封诏书要是
朝臣一定会认为他是被卫峋借着养病之由关押了起来,权力被架空,本人被软禁,
把诏书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江遂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将诏书放
卫峋的声音很淡定,“不是阿遂说自己累了吗朕考虑过了,是朕没有注意到阿遂的心情,每个人志向不一样,阿遂喜爱的东西不
江遂耐心听他说完,然后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诏书,“我问的不是这个。”
“治病,不治好就不能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卫峋沉默一瞬,静静的看着他,“字面意思。”
江遂与他对视,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卫峋最先败下阵来,他躲开了江遂的视线,垂眸说道“阿遂身体没病,但心病了。你说你不想做摄政王,朕答应你,这世上不是只有摄政王这一种活法,不论你想做什么,朕都会支持你、陪伴你,但你要先把你想做的事情想出来,朕才会让你出去,不然,朕总会担心,是不是你又开始计划着逃跑了。”
没有目标的人生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飘到哪里就算哪里,居无定所,让人无端感到荒凉。
卫峋不明白为什么做摄政王,会让江遂感到那么痛苦,那么压抑,但既然他不高兴,卫峋就不会让他再做了,可是,他总要想出除了摄政王,自己还想做什么吧。
人活一世,总要有个奔头,心定了,身体才会跟着安定下来,到那时候,即使卫峋不关着他,他也不会想着往外跑了。
他说完了,江遂无声的笑了笑,问道“若我想了很久之后,还是觉得离开皇宫,归隐山林是我想要的呢”
卫峋抬起眼“那你就不会回来了。”
江遂和他对视,半晌,他认输般的叹了一口气,“陛下还真是执着。”
卫峋抿着唇不说话,江遂把胳膊放
卫峋“朕陪你的时候就可以。”
江遂挑了挑眉,“我还是住
“不,你住承明宫,和朕一起。”
江遂不禁抬头,往另一边的寝殿看了看,再转回头时,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原来是和陛下一起啊。”
卫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遂
躲开江遂的视线,卫峋冷淡道“阿遂太聪明了,如果不让朕亲自看着,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就又跑了。”
江遂笑道“你看着我,我就跑不了了吗”
想起自己被迷药放倒的那天晚上,卫峋顿时黑了脸,“若不是你利用朕对你的信任,朕怎么会中招”
“是啊,”江遂忧伤的叹了口气,“都怪陛下太信任我了,利用这份信任的我实
卫峋“”
怎么感觉更生气了
不管怎么样,江遂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自己被软禁起来的局面,卫峋本以为他会生气,跟自己闹一场,谁知道他那么淡定,搞得卫峋疑神疑鬼了好长一段时间,总觉得他
这可就是冤枉人了,如果卫峋的软禁有其他不堪入目的东西
只要不提出去的事,卫峋对他有求必应,江遂让他把王府的世子送过来,没多久,侍卫就连鸽带窝一起送来了,卫峋
有时候,世子还会蹦到卫峋的桌案上,啄一啄卫峋的笔架,跟啄木鸟似的,把笔架啄的晃来晃去,卫峋也不管他,甚至还挺纵容,看着有点宠溺。
江遂靠着门板,抱胸站立,看了一会儿,他似笑非笑道“世子这样,都该改名叫太子了。”
哪像他江遂的儿子,反倒像是卫峋的儿子。
卫峋书写的动作一顿,不轻不重的训了江遂一句,只是这话语怎么看怎么无力,“别瞎说,哪有一只鸽子做太子的。”
“可是,”江遂无辜道,“世子对我,就是不如对陛下更亲近,好奇怪啊,明明我才是世子的主人,和它相处的时间更多,对吧,陛下”
卫峋“”
陛下心虚,不敢说话。
两个人类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世子啄够了笔架,抬起它的小脑袋,
陛下回来两天,就处理好了之前积压的公务,他只字不提之前的消失事件,也没提至今都没回来上朝的江遂,那封诏书虽然写好了,但是一直被他放
不过,这些都和江遂没关系了。
不管卫峋打算对外怎么说,江遂都已经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说撒手就撒手,白天养老,晚上逗弄脸皮薄的卫峋,如果不出意外,他打算
第三日下午,江遂正盖着厚毯,蜷
江遂迷迷糊糊的睁眼,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清醒了过来。
和卫谦私下联系的奸细,害得他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被抓住的罪魁祸首,江遂私下里猜测过,这人应该不是普通的臣子,不然没法清楚的掌握到京城动向。
他没有坐起来,而是这样侧躺着,睁着一双大眼,乖乖等待卫峋接下来的话。
如今重阳节刚过,昨天下过一场雨,秋意十分浓重,白天的温度还好些,到了晚上,若不穿厚点,能把人冻得睡不着觉,这几天,宫里已经准备上地龙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寒衣节,宫女们加班加点的赶制冬衣,而怕冷的江遂早早就把厚衣服穿上了。
明明怕冷,却还
站起身,把窗户关上,卫峋把毯子从他脸上往下拉了拉,“朕已经宣他进宫了,一会儿朕审问他,你要不要旁听。”
那必然啊
江遂噌的坐起来,“那人是谁”
卫峋微微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居然还卖个关子,江遂更好奇了,等到太监过来报人已经到了,卫峋出去审问,江遂
偏殿和主殿是相连的,中间只隔着一道帘子,想偷听不要太方便,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说话声。
卫峋“证据摆
另一人道“老臣从未想过要狡辩,老臣问心无愧。”
江遂瞪大眼睛。
这不是左相的声音吗
外面跪着的人确实是左相,但卫峋没有江遂那么惊讶,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无法
他之所以能
满朝文武,这是唯一一个和那地方有牵扯的人,偏偏那人,还是丞相之子。
起因不过是一个看似巧合的猜测,而深思之后,又能回忆起好多可以佐证它的事情,比如左相最近不怎么跟右相吵架了,比如左相监国那段时间,做了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调动,再比如前段时间,本来不着急孙女婚事的左相,突然把两个孙女前后脚的嫁了出去,还都是下嫁,而且嫁的很远。
一桩桩,一件件,不得不让人怀疑。
更让卫峋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没有煞费苦心的隐
左相是老臣,曾经也教过他一些为君之道,卫峋一向敬重朝中的两个丞相,哪怕他们跟泼妇一样当朝辱骂对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卫峋还是没把他下狱,而是把人带到面前,想要知道他的理由。
主殿之中,出了卫峋和左相,就剩一个背景板般的秦望山站
“理由老臣只有一个理由,老臣不想看到卫朝百年基业,毁
秦望山低着头,心里啧啧称赞,不愧是左相,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能叭叭。
卫峋拧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先别问老臣,不如让老臣问陛下一句,陛下这些年,为何不成婚”
卫峋脸色微变。
“为何三番两次流露出愿意成婚的意愿,却又迟迟不挑选合适的女子”
江遂听着听着,慢慢睁大双眼。
“先皇昏庸无道,致使我朝元气大伤,陛下分明知道这些,却还无视朝臣与天下的诉求,
卫峋倏地站起身,他现
可惜,他说的有点晚,激动的左相已经
卫峋愣愣的看向另一边的偏殿,那里静悄悄,什么动静都没有,但他知道,江遂就
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卫峋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那就是迁怒。
怒从心头起,卫峋几乎是暴跳如雷的吼道“帮朕你帮朕的方式,就是和卫谦联合就是将朕置于死地你背信弃义,过错竟然还
左相深吸一口气,“老臣从未想过要谋害陛下,卫谦找上老臣,要臣跟他合作,臣不过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此次摄政王离京,也不是老臣和卫谦事先预备好的计划,卫谦一直派人监视摄政王府,他除了和老臣合作,还和别人有联系。摄政王离开之后,卫谦觉得这是机会,于是派人跟了上去,老臣事先不知情,是后来才得知的消息。”
卫峋都要被他的辩解气笑了,“你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了得知了消息,却还不上报,朕将你凌迟都不为过”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早晚要死,左相彻底破罐破摔起来,“卫谦抓的是摄政王,有危险的是摄政王,如果陛下不是一意孤行,又怎么会遇到危险陛下觉得失望,老臣也觉得失望,为了摄政王,陛下可以连命都不要,连天下都弃之不顾,由此可见,您也不是一个多么仁善的君主。”
“为君者,怎么能只爱一人,若您执意如此,丢了性命,说不定,这对天下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秦望山雕像般站着,他的表情一动不动,心里的小人其实已经蹦起来了。
左相不愧是左相啊到了什么时候都这么敢说,来年的今天,他一定会给左相上一炷香,让他
江遂已经转过了身,他靠
他和秦望山,包括跪着的左相,都
左相抬起头。
“你用你自己都做不到的标准来要求朕,若朕有一点达不到你心中那完美的要求,你就会说朕不是一个好皇帝,而别人要是说你太严苛,你还会用朕是皇帝、那就理应如此来反驳。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朕,是你想要借刀杀掉的摄政王。朕愿意做一个好皇帝,也是因为摄政王,如今你却想杀了他,甚至朕要去救他,你还会想杀了朕。”
“齐松寿,就这样,你还觉得,你是为天下百姓而活么”
左相沉默了好一阵,才挺直腰板,大义凛然道“老臣无错。”
卫峋怜悯的看着他,“你已经蠢笨到让朕有些同情你了。”
多年圣贤书到了狗肚子里去,真正的智慧一句没学到,只学到了一脑袋迂腐,出身寒门,本应让他更加务实、更加通透,可惜,他一面想要变成人上人,一面又想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出来,留名青史,能力跟不上想法,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迷失
“朕本来想杀了你,但现
“至于你的儿女,他们自然是活不成了,就像你刚刚说的,为君者不能只爱一人,那朕想,你身为爱民如子的丞相,想来也是不会只爱自己儿女的吧他们的死,是必要的牺牲,而且是你主动做出的牺牲,他们就算死了,也不会恨你,不会后悔怎么有你这样一个父亲,你说,是也不是”
左相铁青着脸,却还是一言不
卫峋快意的笑起来,“反叛之罪,应当株连九族,朕宅心仁厚,留下齐家其他宗族之命,将他们降为奴籍,流放边疆,三代不准离开。至于齐大人的子嗣,成年者一律斩首,与卫谦有关联者先严刑拷打,问出有用的东西,再施以绞刑,男子十六岁以下净身送往各封地,充当杂用太监,女子十四岁以下送进教坊司,做低等侍女,出嫁者,也一样。”
“朕这样安排,齐大人觉得如何”
卫峋笑靥如花的问他,左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秦望山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左相目眦欲裂的模样,总感觉他要是开口,立刻就能急火攻心的喷出一口血。
垂下嘴角,冰冷的看了左相一眼,卫峋摆了一下手,秦望山顿时会意,小跑出去叫侍卫,卫峋懒洋洋的坐
他站起身,往偏殿走,越走,怒火越少,紧张越多。
站
进去以后,他转了转眼睛,
谈笑间决定他人生死的陛下此时紧张的像是一根柱子,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江遂此时随便动一下,都能让他心脏直接停跳。
卫峋受不了这种煎熬,他努力一会儿,张口说道“阿遂”
江遂抬起眸,“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问的是卫峋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可是窗户纸没捅破,他就没机会,此时机会终于来了,江遂第一个想知道的就是这个。然而卫峋哪知道这些,他呆了一呆,虽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江遂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卫峋都开始结巴了,“真的不知道,好像,突然有一天,就这样了,朕再回想,却想不起来,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每天都是一样的,每天都那么喜欢阿遂,那么想见到阿遂,所以,他真的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遂看着他的表情,一会儿一变,十分,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嗯,知道了,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虽然说着赶他走的话,但江遂的表情实
卫峋愣了愣,竟然也没说别的,乖乖走了出去。
左相被拖走了,秦望山看着侍卫把人带走,然后才回来,
卫峋缓缓看向他“秦望山。”
秦望山,“哎,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沉默一阵,卫峋什么都没说,闭上嘴,又恍恍惚惚的往前走了。
说也没用。
这种即将脱单的感觉他一个太监,是不会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十八岁就不再是母单了呢,再看看某些人,唉
写作追妻火葬场,作追妻icu,只病危了一下子,就立刻复活了,预我也要好好考虑下了,我的手可能拒绝写出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