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渊沉吟一番,把白殷旒即将过世之事告诉了重鸾。
重鸾听后,只翘起一边嘴角,风情万种的一笑,“哦要死了那又关我何事”
重渊“atahref:a旧时光文学ataa”
就知道会这样。
重鸾拿手指挠了挠下巴,若要有所思的打量着他,“不过,你身上好歹流着他的血,去看看也无妨,母亲就不陪你了,让卿卿同你去。”
重渊点点头,
重鸾想了想,又道“白殷旒这个人,过于算计,过于软弱,容易被人所驱使,你去看他,他也许会说一些悔悟的话博取你的同情,借机牟取一些利益。”
重渊微笑道“不必担心,我与他本就没什么感情,自有分寸。”
重鸾这才放心,“行,那你去吧,魔宫我给你看着。”
重渊和卿止一同出
他们站
卿止侧头看他,疑惑道“你
重渊蹙了下眉,道“我感觉里面不太对。”
卿止疑惑什么不太对他感觉不到啊。
重渊一指抬起,揉了揉眉心,若有所思,“我总感觉我进去,会遇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事情。”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是直觉。”
卿止懂了。
他成就神阶之后,冥冥之中对于即将
他想了想,道“我先进去看看。”
重渊摇了摇头,“不必,虽然不想看到,但好像事关我,我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一同去了白府。
为了探寻那个不好的预感到底为何,他们并没走正门,而是直接空间穿梭进去的,一路直奔白殷旒所
以他们的修为,只要不想被看到,就算是白景堂也无法
到了主屋附近,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重渊忍不住皱了下眉,看向面前的主屋。
主屋之外并没人守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卿止眯了眯眼,指尖有剑气聚拢,跃跃欲试想拆房子。
重渊一抬手阻止了他,“先等等,里面好像有个熟悉的气息。”
他走上前两步,正要上前开门进去,忽而面前门一开,一个全身笼罩
重渊
陌言。
他那个好徒弟。
陌言也一下僵
他斗篷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半响,才呢喃着叫出两个字“师尊。”
重渊顿时一震,猛的回过神来,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是你。”
陌言这次终于忍不住,脚步一倒就退了一步,正好露出身后察觉情况不对走上前来的白景堂。
白景堂见到重渊,眼睛一开始亮了一下,又看到他们之间可疑的气氛,想上前的脚步顿时停下了,疑惑道“你们认识”
重渊眸光一闪,看向白景堂,问道“他为何会
白景堂倒没什么隐瞒的,解释道“这位是西域妖族的大祭司,我为父亲求请天下名医,是他接了帖子,前来为父亲治病的。”
重渊看向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角,“治病你确定他是来治病的”
陌言嘴唇动了动,声音略微嘶哑,“我是来治病的。”
白景堂见他们之间气氛诡异,杵
陌言立刻退后几步,让出进门的路。
重渊也不客气,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卿止紧随其后,看着陌言的眼神竟有点温和。
重渊一路越过屏风,走到里间的床边,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脸色蜡黄,气虚体弱,随时都能闭过气去。
床上人似乎也感觉到床边站了人,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侧头看了过来,瞳孔猛的一缩。
重渊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听说你快不行了,我来看看你。”
白殷旒呼吸猛的急促了起来,手抬起
重渊不避不闪,任由他的手落
白殷旒喉结动了动,声音嘶哑道“你你肯来看我了你原谅”
“没有。”重渊直接打断了他,淡淡道,“来看你只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你没有抚养过我一日,还纵容白景堂和白欣瑶欺辱我们母子,我们之间除了这点血缘,没有任何感情,如果硬要说有,也只有负面的感情,仅此而已。”
白殷旒急促的咳嗽了起来,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咳咳我咳咳当年是我不对咳咳我错了”
“已经晚了。”重渊声音不变,冰冷而淡然,“当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出现,那我们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需要出现了,你的道歉,于我们无用。”
白殷旒激烈的咳嗽着,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嘴角都开始溢出一点血丝,整个人惨不忍睹,哪还有昔日一点风流倜傥的白家家主身影
重渊蹙了下眉,弹指给他打入一道灵气,白殷旒激烈的咳嗽声总算缓和下来,瘦得脱形的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重渊把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挥开,转过身去,淡淡然道“你好好修养,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下一次见面。”
他脚步一迈,就要走人。
白殷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个挺身,但没坐起来,反而一下从床上滚了下去,他闷哼一声,没顾得上狼狈的自己,只一只手前伸,嘶声道“是我错了,我想见鸾儿一面,我想再见她一面,想跟她道歉”
白景堂忍不住扑上前去,扶着白殷旒就要往床上躺,被白殷旒一把挥开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重渊的背影,眼里含着最后一丝期待。
重渊面无表情的站
怕是有了陆紫琪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才体会得到母亲的好。
到这地步,再说什么重话似乎也没意思了。
重渊不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尤其对着一个重病之人。
他沉默了一会,淡淡出声“我和母亲说了你重病的消息,她没来。”
白殷旒眼里最后一丝光也寂灭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明明可以和重鸾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他却鬼迷心窍的迷上了陆紫琪,那时觉得她年轻朝气又善解人意,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反而对受老祖逼迫娶进门的重鸾不太看得上。
现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才彻底的悔悟过来,不再是以阴谋的心态对待他们母子。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
白景堂把心如死灰的白殷旒扶上床,白殷旒一直睁着眼,目光空洞虚无,眼里什么都没落下。
重渊没再停留,直接走出门去,身后跟着卿止和陌言,一路走到一个凉亭处,他终于停了下来。
陌言抬手把头上的斗篷掀开,露出一张深邃俊美的少年面孔。
他忐忑不安的抬头看了看面前背对着他的人,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师尊”
“别叫我师尊,我早已不是你师尊。”
重渊终于转过身来,赤红色的眼眸落
陌言身体一震,“我我知错了”
重渊不赞同的看着他,“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每一个物种都有它存
“我”陌言忍不住解释,“我已经改了,自从您把我的实验室毁了,我再也没乱动过一种生灵。”
“可你犯下的错并不是就不存
重渊拧紧眉心,语气微冷,“我可以撤销魔道对你的追杀令,你现
陌言猛的抬头看他,“师尊”
重渊一抬手打断了他,淡淡道“我不管你来白家做什么,这里的事不用你插手,你现
卿止轻声叫道“渊渊。”
重渊侧眸看他。
卿止道“听听他的解释吧,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应该是有些话想说。”
重渊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卿止鲜少反驳他的决定,这次会劝阻他,实
看
陌言感动的看了眼卿止,一撩衣摆,跪
他深深吸口气,缓缓道“被您
他深深伏下身,又
他说的诚恳,重渊听得也难受。
他对这个徒弟寄予了很深的厚望,倾全部心力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当年对他有多喜爱,那时
基因这门学问太深奥了,它掌控着生物的进化步调,是一把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一旦滥用,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整个世界都会遭殃。
他当时没办法,只能对徒弟痛下杀手,心里也同时疼得快抽搐了。
但徒弟现
那么,他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机会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缓缓道“可以。”
陌言猛的抬头看他,眼里隐现泪光,随即他回过神来,立刻对着重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师尊成全。”
重渊一拂袖转过身去,淡淡道“那么多无辜妖兽的命不是那么好填补的,我只允许你来北域,但十宗,你依旧进不得。”
那也已经很不错了,情况总会越来越好。
陌言又对他磕了个响头,这才慢吞吞站了起来,脸上激动的晕染开一团红晕,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这时,前边有女子的吵闹声响起,不远处的小道上一前一后跑来两个女人,前面的约莫四五十岁老妇,后面的也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两人皆是一副披头散
后边追着两个炼气期的白家弟子,很快就跃到前边把她们拦住了,好声好气道“夫人,小姐,这边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随我回去吧。”
老妇一皱眉,怒道“我是白家夫人,你敢拦我”
少妇也不客气,“我堂堂白家大小姐,哪里去不得”
那弟子并不惧怕,只道“这里风大,怕吹着你们。”
老妇正要怼他,正巧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凉亭里的人,顿时惊得捂住脸,“天呐魔尊他看到我了,他要杀我”
少妇也连忙捂住自己的脸,惊恐的一抖,转身就往回跑。
老妇紧跟
那白家弟子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重渊,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哆哆嗦嗦的行礼,“见见过魔尊”
重渊没心思为难一个小弟子,随意点点头,看向卿止,道“事情解决完了,我们走”
卿止轻轻颔首,“好。”
两人直接越过陌言,往白府外走去。
卿止回头看了陌言一眼,见他眼神似遗憾又欣慰,却始终没有追上来,心里对这人观感还不错。
至少比妖仙净玥强得多。
这人是为了护渊渊才走入歧途,净玥那纯粹是自己作的。
两人一路回了魔宫,休息一晚。
第二日一早,白景堂通过主仆契约给重渊传讯,“父亲过世了。”
重渊怔了怔,随即释然,把这消息告诉了重鸾。
重鸾
她摇了摇头,没再评价,转身走了。
白家很快为白殷旒主持了葬礼,重渊去给他上了柱香,这一世的缘分就算彻底了结。
重鸾从头到尾都没来过白家,只是情绪低迷了一日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甚至
重渊见她没什么异常,想来是真的不
他坐
卿止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住他,道“从现
重渊微微一笑,“等过些时日,我的伤彻底好了,仙界也可以开始造了,到时怕是有的要忙。”
卿止蹙了下眉,道“仙界不知何时才能造好。”
“没有几百年,成不了事。”重渊摇了摇头,笑道“这是我欠魔帝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况且仙界造好,才能真正窥探到神阶机缘,你和小九儿他们也有机会成就神阶。”
卿止憋了憋,勉强接受了,头顶的小红花有点不乐意的闭合起来。
重渊笑着拍拍他,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天气如此美好,该当享受人生才对,世间纷纷扰扰那么多事,岂能一一管得过来。
道侣这么好,弟弟也有了,母亲也好好的,外婆也找到了,外公也快苏醒了。
此时不享受,该当何时。
时光这么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