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
“坐,”瞧见扶苏的到来,坐
扶苏的目光落
对此,嬴政特异侧目看了眼此时落于自己斜身后位置的儿子,转过身面对圆桌“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有趣多了。”
看着扶苏一边蹙眉,一边低头检查酒坛中剩余酒量的模样,嬴政嗤嗤的笑了两声,却并未阻止“第一次见到他,差不多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吧,那个时候年少也轻狂,能够为了几句传闻到处乱跑,现
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边说边笑“不过孤的命就是大,你知道他当年差点儿就把孤留
嬴政并未指名道姓,但扶苏知道他
说实话,有些好奇。
见扶苏抬眼看着自己,就忽然有了讲故事的兴致“那是孤登基之前的事情了,”嬴政显然有些醉了,“那个时候胆子大啊,敢忽悠蒙毅
扶苏从桌子中央的果盘里取出了一个橘子,扒开了果皮听自己父王将那些年的故事。
那是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青年自诩是不输曾祖父的明君,觉得这天下所有的能人才子都理应为自己效力。尚且还年轻的王者觉得他生就该君临天下,却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人。
“若说学到了什么,如今再看,大约摸是当你试图欺骗一个人的时候,对方或许也正
防的,尤其是后来,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尴尬和套娃所以有些东西,还是只停留
扶苏将橘子皮掰开的花瓣放
扶苏笑出了声,而笑声也传染给了嬴政,他落后半拍,也笑了出来“孤至今没问过他,当日看到是孤站
“必然是尴尬极了。”扶苏笑弯了腰,半个身子都伏
“挺开心的,”嬴政小声回答,“你该日也可以试试,顶着别人的名字做坏事儿的感觉,成倍的酸爽只要被别找上门来就好,不然那就尴尬了。”
扶苏笑的更开心了。
再后来的故事嘛,扶苏就多少知道了一些,君臣相和,知己相互,从以剑相托,到雁北之约。但
嫌批复折子麻烦就把人叫到面前搞现场问答的仲父,觉得属下办事拖他隔日上班的甘罗,因为太过唠叨手下日常只留一行空竹简让他填答案的王翦,把弟弟顶来替班的蒙恬,还有日常被不靠谱兄长和同僚坑害的蒙毅,就连天天抓着他让他背书的李斯,也有为了他那放飞自我的女儿头疼的一面。
说这说话,话题又绕回了雁北之地“也不是没想过不要,但谁家的男儿不是条命呢,若是能早早一统,何必拖上一年半载,雁北一地不足为据,但那些钢与铜,孤是真的心动。”
雁北方寸之地,短短数十年能
扶苏抬头看着嬴政脸上慧深莫测的神情,正欲抬手为他斟酒时,他听见了自家父王那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
情绪的话语“只有这个天下,最重要。”
“阿爹”扶苏小声试探,“您是
嬴政摇了摇手中空掉的青色印花杯,扶苏赶紧倒酒。
“你娘是另一种人,”他夹断了讲到一半的故事,“但和你仲父一样,都特别的重感情。只是男女大概天生视角不同,又或者因为生长环境不同你娘看到的世界,只有你仲父的冰山一角。”
扶苏第一次听自己的生父提起自己的生母。
“你小时候,问孤要过娘。”毕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孩子,“坦诚的讲,你娘和后宫那些女人对孤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不得前朝任何一个大臣。孤感谢他生下了你,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这话说起来有些伤人,但却是嬴政的真实想法,
扶苏嗯了一身,算是答复了。
“一转眼,你也要娶皇妃了。”嬴政缓缓输出了一口气,“挺好的,岂码那蒙家的姑娘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互相知根知底,你一直要比孤幸运。”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制止了扶苏想要继续倒酒的动作。
“不过只有一点你要比孤倒霉,孤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大权
扶苏垂眸,将那一半橘子放
嬴政扫了一眼扶苏的动作,也说不上是满意又或者疑虑,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打折叠起来的金黄色绢布,递给了扶苏“蒙家那姑娘是个功夫好的,你若是想,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此刻大概已经诚惶诚恐的跪
然后猛然抬头看向嬴政。
嬴政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慢慢的举起了之前他示意扶苏不要再给自己斟酒时,顺手放下的酒坛,慢慢为自己斟上了半杯“你不是孤唯一的儿子。”
他这样说道,意味不明。
“是。”扶苏垂首,看着那金黄色圣旨上笔走龙蛇的秦文。
“小五要比你更懂一个帝王的心思,小八的文采要比你更胜,十二的兵法破得章法,十八要比你更有心计,小十是个姑娘但比你还有野心,十四对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颇为擅长,十五看起来已经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他虽然更关注国事,但对自己的子女却并非是不关心,只是他想要成为一个帝王的心,远胜成为一个父亲的。
“扶苏,你不是你孤唯一的儿子。”他再次说道。
“是。”扶苏轻轻的折起了那圣旨,“扶苏知道。”
没有怨恨,也没有不满,是一如既往的濡慕,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嬴政轻笑了一声,他的视线落
他垂着头,复杂的眼神挡
是决心成为一个帝王
或要成为其他什么人。
扶苏启唇,嗓音干哑的连一个字音都吐不出,他手指抓着那金色的绢布,力度大到指尖
“他,”嬴政却
银色的月光为着黑衣的君王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光。
“以前年纪小,只觉得这天下人都欠孤的,所有人都欠孤,所以理所应当的索要着报仇,所以理所应当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打上了我的两个字。”
扶苏从凳子上起身,向后退了半步,跪
嬴政却如同没有看到扶苏的动作一般,只是用食指和拇指夹着茶盏,晃动着其中的酒液“后来嘛,遇见了很多,经历很多,孤还是觉得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合该是孤的。”
扶苏起身,慢慢的退了出了半亭。
“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合该是孤的。”嬴政抬起头,看着扶苏隐去
的身影,“可他,从来不这么觉得。”
像是身侧还有一人,慢慢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
“你猜,他会怎么选”
是那太子之位
还是甘做庶人
“他会是个很适合守成的王,孤给他定了个不错的正妻,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比朕要勇敢的多,胆敢背着大人私定终生了。”说着,便又笑了起来,“敢娶武将家,尤其还是蒙家的女儿,要是真的起了冲突,他打都不过啧”
想到这里,君王的口气说不上是幸灾乐祸更多,还是质疑与谴责更胜“不过也好,便是为了那丫头,他也会回来当太子的。”
所以
仰头看着天空,只有明月与他相伴。
“只有这个天下,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