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冉清谷剧烈咳嗽起来。
商容与连忙蹲
他才一喊出来,就想起,这人不叫白毓, 但他又无法喊他另外一个名字冉清谷,或卿谷。
他总觉得很别扭。
他看着冉清谷额头上满是冷汗, 连忙拿起干净的巾帛去擦,只是一碰到额头,才
床上人
这才夏季, 温度很高, 怎会冷成这样
商容与打开柜子, 抱出两床棉被, 盖
盖上棉被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冉清谷浑身冒着冷汗。
脸侧,脖子,锁骨宛若被水浇了一般, 枕头已经被汗透。
冷汗顺着锁骨脖子滑落,将冷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浸润得更加冷白, 冉清谷呼吸不均, 胸口起起伏伏,仿佛是被被子压得难受了
这冬季的大棉被一床都有七八斤, 现
想了想,商容与搬走两床棉被,拿出大毛毡给冉清谷盖好,脱下衣服躺到床上。
他本想侧身跟以往冬季一样搂着冉清谷, 只是手刚一伸出去,他就顿住了。
这人不是他的世子妃,这人始终记着三皇子
他又将手了回来,跟条咸鱼似的直愣愣躺着。
他脑子里冒出很多跟冉清谷
他心里其实有怨的,他怨冉清谷欺骗他,也怨自己聪明一世却栽
但他又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他,不想看到他难受。
他以前总觉得这个人很特殊,但他又找不出那些与众不同的很是特别的地方。
现
譬如断袖。
他这一生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子,但现
他是女子的时候,他喜欢。
现
他只是喜欢这个人而已,他不
一如冉清谷问过他,若他不是他的世子妃,他会对他好吗
他那时的回答是只要是你就会。
现
那是一种本能,就好比人要穿衣吃饭,这是他商容与特殊的本能。
须臾,商容与浑身冒着热汗,热气腾腾的都快成了清蒸人肉了,而冉清谷依然冒着冷汗,冷得都快结冰了。
商容与从小身体温度就高,跟个火炉似的,就连大冬天只披一床薄毛毡就可以,现如今大夏天又是棉被又是厚毛毡。
热得他实
冉清谷腰间有伤,因此身侧垫了一床棉絮绒,是为了让他抬高腰间,别压到伤口。
现今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侧躺着。
冉清谷像是感知到热源似的,往商容与怀里缩了缩。
商容与怕他乱动,捯饬到伤口,便凑近,搂着他,不许他再动。
他将他抱住,淡淡说“是你要钻我怀里的,我可没碰你。”
他低头看去,那人衣衫半敞,汗珠顺着冷白的皮肤纹理滑落,鼻息间好闻的香薰混着那人的独有的味道传来。
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去吻他。
才触碰到冉清谷的唇,他就听到冉清谷气息微弱喊了一个称呼三皇子。
商容与当即一愣,宛若雷击。
冉清谷额头冷汗一层接一层,越来越密集。
他又冷又热,每次感染风寒总是会做噩梦。
现
一个商容与,一个商玉州。
他的面前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漆黑的夜空下,一个小孩子
他祈求看着他,朝着他伸出手“清谷,我救过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帮帮我过来帮我我娘病了,清谷,过来帮帮我,帮我把我娘抬回去”
一部分是明亮的天光下,一个人站
他恣意挑眉,好像
而他站
那个满脸是血痕的孩子身侧骤然一变,漫山遍野都是尸体,那孩子走到雪地里,拼命扒拉着另外一个孩子身上的雪。
他扭过头来对着他说“清谷,我把你身上的雪拨弄开,你就不冷了快来呀过来啊,你答应过我,我们相依为命的,你不能丢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他什么都有,他不缺你一个,你不要跟他走我会把你身上的雪全部弄掉”
他拼命
双手被雪刃割得鲜血淋漓,他无痛无感
那个朝着他送出梅花的少年恣意扬眉“你是我的世子妃,只能跟我走。别去他那里,他那里冷”
冉清谷不想去接那枝红梅花,因为那不属于他。
也不想靠近那个孩子,因为那里太冷。
他看着那孩子手上的血越来越多,他只能焦急喊着“三皇子,不要拨弄雪了,三皇子”
他可怜那个孩子,但他不想过去。他陷入梦魇中,抽身两难。
商容与抱着冉清谷怔楞着。
男人变心这么快的吗
吃着他的大米,睡着他的床,为另外一个男人谋划大计,现
前一段时间他醉酒还说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他自己,他喜欢他。
现
怎么着,喝酒做梦说的话都能不作数,当个屁放了
他心里烦躁,但又不能真的对冉清谷动手,便气闷的一口咬
冉清谷睁开眼,看到商容与躺
冉清谷道谢“谢谢。”
两人靠得很紧,他的胸口几乎抵
他不自觉往后动了一下。
他一动就捯饬到腰间伤口,商容与搂着他,手圈
冉清谷乖乖躺着不动了。
“世子,你能不能
他算到太子会谋反,所以他要清除掉太子谋反路上所有的障碍。
现今他或多或少因二皇子流产,二皇子这段时日必定会消停一段时间,打压二皇子等于抬太子。
商容与鼻腔里
冉清谷以为他不愿意,尴尬道“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商容与知道,冉清谷要做什么事儿,就一定会做,就算他不答应,冉清谷也一定会想办法溜出府邸。
他现
商容与脸色铁青“可以。”
冉清谷一愣,道谢“多谢世子。”
熹微时分,商玉州就化妆成王府送熏香的小厮进了沉鱼阁。
商容与冷着脸“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快点。”
商容与走后,商玉州看冉清谷那憔悴样,担忧道“我今早听到父皇下旨,让二皇子闭门思过三个月,不是嫁祸二皇子害你流产吗你怎么真跟流产了似的”
冉清谷笑了笑“旧伤复
商玉州点点头“好,你放心。”
冉清谷“还有,注意刘贤妃,她似乎支持二皇子,你要想办法给太子透露这条消息。”
商玉州点头“嗯。”
他话锋一转,欲言又止“清谷,你留
冉清谷抬眸“现
商玉州微笑着“是你不想横生枝节,还是你根本不想离开。”
冉清谷十分不解看着他“殿下这话何意”
商玉州声音低沉下去“商容与为何要帮你隐瞒身份你们之间又没有利益交换。”
冉清谷反问“那殿下觉得如何”
商玉州笑了笑,满怀期许问“清谷,你不会背叛我的吧”
冉清谷迟疑点了点头。
他不知未曾告诉商容雀的身份算不算一种背叛
毕竟商容雀的身份一旦泄露,皇帝怕是不遗余力要将王府连根拔起。
更何况,商容雀与三皇子目前本质上是对立关系。
他不知若是三皇子知道商容雀的身份该如何他不喜欢赌人心。
而他承诺过商玉州的是,他帮他杀了太子,除此之外,他未曾承诺过其他。
所以
沉鱼阁外,商容与百无聊赖的坐
一会儿踮起脚尖让秋千架小范围摆动,一会儿又催动绳子,将自己荡到天边去。
突然,秋千架止住,他扭头看去,商容雀握着秋千架的绳子,让秋千架被迫停了下来。
商容雀打趣笑“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像老婆流产了,孩子不是你的。”
商容与烦躁不已“老婆跟孩子都不是我的。”
商容雀瞥向沉鱼阁内“你再不进去,或许还真有可能老婆孩子都不是你的。”
商容与站起身“一炷香时间到了,我去看看。”
他走到房间外,推开门,就听到商玉州同冉清谷商量“等太子这件事事了,你就同商容与和离吧,你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隔着屏风,他看到冉清谷点了下头。
商容与冷眼看着这两人“怎么利用完我就想踹了我”
冉清谷脸白如纸。
他不是王府的世子妃,他不能占着这个位置太久。
更何况商容与曾说过他觉得断袖很恶心。
他也是时候找个机会离开了。
商玉州目光中得意一闪而过,冉清谷点头就是他的底气。
他挑眉像是
商容与双手抱胸“你们说什么时候和离就什么时候和离,我这人比较好说话。”
冉清谷挑眉看向商容与。
他曾想过无数种同商容与和离的场景,却没想到来得如此平静。
商容与笑意满满与冉清谷四目相对“但是前提得说好了,我王府出了聘礼的,还出了不少钱,
冉清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占着这个位置这么久,确实该让给商容与未来的世子妃了。
商玉州冷嗤,满眼讽刺说“好。”
他本以为让商容与和离会很难,现
和离之后,他可以为冉清谷
再之后,就与成王府断的彻彻底底。
商容与笑笑“三皇子是个痛快人,我很欣赏,需要我列个礼金清单给三皇子您吗”
商玉州“不用,你说,我记着,等我回到别苑,就差人将礼金给你送来,希望你别说话不算话。”
商容与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悠然喝了两口“礼金不多,折合一下,也就三百亿两黄金,九千亿两白银,三皇子你既然这么喜欢我的世子妃,相信这礼金你也给得起的吧。本世子一向宽和大度,你一时之间肯定凑不出这么多银两,你可以打欠条,我还允许你分期偿还,但
商玉州这才知道自己被商容与给耍了。
三百亿两黄金,九千亿两白银
就算将整个大溯的钱财都汇集到一处,也凑不出这么多银钱
怕是穷天下之力,也不可能凑到。
商玉州怒目而斥“商容与,你耍我”
商容与嗤笑“三皇子,本世子这是
商玉州“你”
他镇定下来,怒看向商容与“你的世子妃是白毓,不是冉清谷,更不是卿谷。”
商容与微笑挑眉看着卧床的冉清谷“大哥,你当日去北城替我求亲,带回来的是谁”
商容雀“是现今王府的世子妃。”
商容与“同我拜堂、送入我洞房的是谁”
商容雀“也是现今王府的世子妃。”
冉清谷算是看出来了。
商容雀平日里虽然敦厚温和,但跟商容与是一丘之貉。
商容与“三皇子,你可听到了我商容与只认脸,我的世子妃就长这样,你若想把人带走也可以,还清礼金之前,想都别想。哦,忘了说了,利息三分利米价绫罗绸缎等,我给你按照市场最低跳河价,折合一下,一年给一千金吧。”
他眼神淡淡落
商玉州本知晓商容与蛮不讲理,他现
太子与二皇子栽
冉清谷蹙眉,劝说商玉州“三皇子,您先回去吧。”
商玉州气得朝着房间外走去。
他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商容与喊着“把你的扁担箩筐也拿走。”
商玉州为了进王府扮成小厮模样,现如今商容与真将他当成小厮了。
他“哼”一声挥袖而去。
商容与
冉清谷摇摇头“还是别了吧,王府的药物太贵,万一将来我想走,世子再拿我喝了王府许多名贵的药材、吃了王府很多大米来敲诈我,我可是怎么也偿还不清的,毕竟王府的东西太贵了。”
商容与微笑“只要你怀,安胎养胎打胎流产一条龙所用药,世子爷全给你包了,爷有钱。”
冉清谷缓缓摇头“不了,吃不起,我现
“毓儿”王妃快步走到沉鱼阁内。
商容雀行礼“王妃。”
商容与站起喊道“母妃。”
王妃见冉清谷唇角被咬出一道血痕,而她刚进门就看到商容与同冉清谷挨得极其近,指责质问商容与“你又
商容与笑笑“母妃,我哪儿敢呐”
王妃让丫鬟将她熬好的白粥端过来,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温和微笑“流产后,那里会流血,所以你这几天只能喝点白粥了,连红枣都不敢放。”
冉清谷低头顺眉“谢母亲。”
他正要喝粥,抬眼看了商容与一眼。
商容与不解,王妃也不解“你喝粥看容与干什么”
冉清谷“母亲,这粥要钱吗”
王妃“嗯”
冉清谷“世子说我吃了王府的米,问我要钱我怕我吃不起”
王妃扭头瞪着商容与“怎么回事儿”
商容与连连求饶“母妃,我错了,跟毓儿开玩笑呢,他倒学会告状了。”
王妃笑了笑,看冉清谷脸色苍白,叹息道“你也不用忧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冉清谷蹙眉。
王妃微笑“我其实也不是要你一定为王府开枝散叶,我只是怕你重蹈我覆辙,所以我从未跟容与提过纳妾,女人这一生本来就很难,何苦要互相为难或许
她从来只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
但她嫁入王府后,刘侧妃改变了她。
她本想做个好妻子好王妃,却不想她一直不曾有身孕,刘侧妃生下二公子之后的那四五年是她最难熬的。
刘侧妃母家势大,为人嚣张跋扈,又给成王生下两个儿子,而她比她先嫁入王府两年,却一直没有动静。
她被嘲讽成不下蛋的母鸡,日日夜夜都睡不好。
甚至刘侧妃等人还以她没有孩子为由,撺掇着成王另立王妃。
她怕白毓将来生不出孩子,而商容与的妾室们又权势过大,毕竟白国公府实
所以
现
将来白毓如何,全是她自己的造化,她能帮她的都帮了。
冉清谷满怀感激“多谢母亲。”
他一直觉得王妃是个良善的人。
她虽厌烦刘侧妃,却从不以权谋私,也不故意针对刘侧妃一行人。
大概也是因此,成王对她才更加信赖与依赖。
“哎呦,世子妃,你今天气色好些了。”刘侧妃带着满月阁的丫鬟婆子进门。
苏喜与顾佑冲着王妃与冉清谷行礼“参见王妃、世子妃。”
刘侧妃将一些燕窝补品交给沉鱼阁的丫鬟,温和微笑“世子妃,这是前些日子你怀孕时爱吃的燕窝补品,我想着你小产后体虚,就给你送过来了,你可要多吃点。以后呀,为我们王府再怀上个大胖小子,下次可得注意了,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都得掌握个度,可不要让我们王府小世子遭了罪。”
这些天虽说王爷因世子妃小产而冷落了她,但她心里依然乐开了花。
毕竟小产这件事,实
冉清谷知道刘侧妃这是
苏喜佯装难过“怎么就小产了呢世子妃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可是王爷王妃,乃至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期盼的小世子呢,说没有就没有了。”
简醉欢脸色难看至极。
她刚要呵斥这几人,就见冉清谷面色温和“这种事,毓儿也没料道,谁让毓儿命苦呢。”
说着,他露出悲戚之色“下一次毓儿一定会小心。”
苏喜喜不自禁,嘴角笑容太明显,她强憋着才憋回去,刚想着假模假样的安慰冉清谷几句,却不想冉清谷平和说“好
苏喜与顾佑两人脸色煞白。
白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