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当事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姜陶陶似是根本看不见旁边陆陆续续投来的打量,和那些几乎都要说到她耳边的议论。
她半撑着脸,十分悠闲地看着高台上的一幕幕,像
最重要的交接仪式全部结束后。
早已
“咕叽咕叽”多待这么久,它已经很听话了
见姜陶陶没有拒绝,小鸟立刻变回了来时那副小山般宽阔的原身,让姜陶陶跟风朵站上去。
三青鸟原身很大,像一把青铜古剑,剑锋并不钝,反倒带着锐气逼人的威压,修为稍微低一些的年轻男女们,甚至差点喘不过气。
议论声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姜陶陶半蹲
“我的宠物不太适应这里,不得不先走了,很抱歉。”
最后一个字落下,众位面面相觑。
每个人脸上的惊诧,都是那么明显。
姜陶陶,原来不是三青鸟的供奉者之一吗
血脉来自上古的瑞兽,世世代代都有数不清的神仙权贵供奉。
代表昆仑半个图腾的三青鸟,更是极其尊贵。
按理说,姜陶陶虽然是仙君夫人,但修为极低,
结果,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宠物
姜陶陶刚刚竟然说,三青鸟是她的“宠物”
谁都不可能,也不敢相信这个说法。
但看姜陶陶跟同伴如此自若地踩
刚才那些多嘴过的人,现
他们瞧不起姜陶陶,靠着张跟他们玄女有一丁点相似的脸上位,但对瑞兽,却是骨子里的十足敬畏。
要是三青鸟维护姜陶陶,迁怒了他们,谁担待得起啊
三青鸟确实不想再待了,一眨眼便飞出了百里之外。
沉甸甸的威压消失,凝固的气氛,终于重新活络。
重提起刚才那一幕,有些人心头,不免多想了点。
三青鸟跟朱雀的血脉,千万年前同属凤凰座下,是上古兽神当初的随从护法之二。
虽然后来分出了不同的旁支,彼此并不往来,甚至因为族本同源而互不对付。
但归根到底,都是同一级别的仙瑞之兽。
姜陶陶来时都能腾云驾雾,说明她自己能飞这么远。
离开时,却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站
还用手摁着三青鸟的颈,让它卑微地俯首称臣。
这是不是看作,
这么说来,姜陶陶刚才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羞耻恼怒到极点了吧。
要知道,
绛朱一出场,就把曾经仙君对她的宠爱,旁人对她的艳羡,全都变成了笑话。
“要我是姜陶陶,现
有个小姑娘跟姐妹小声道,“当了五年仙君夫人,还以为自己多了不,结果就是人家求而不得的代替品,稍微要点面子的人,肯定都受不了吧”
晏临则抬眸,望向三青鸟身影消失的方向。
顿了良久。
绛朱同族巫交流完,察觉到他的心不
一句话,打破了周身寂静。
他立即回视线,垂下眸后,所有情绪都被掩了下去。
再看时,眉眼只如平日一般淡漠。
“没必要。”他顿了片刻,才道。
绛朱扯开红唇,轻声催道“你既然担心,还是该去看看才对。不应该让你的道侣想太多。”
最后三个字,含糊又暧昧不清地带过了他们的纠葛。没有细说。
晏临则却轻轻蹙了下眉,有些不虞。
“我没有担心她。”
回到重阙殿时,那块遍布裂痕的传音符还摆
怎么说也是晏临则亲手制作的仙器,哪怕遭遇过一次反噬,效用依然如初。
姜陶陶决定不用了。
她可不想再被反噬第二次。
将传音符随便塞进哪个杂货箱里之后,一只信鸟飞来,衔着风朵刚写好还墨迹未干的信。
准确说,是一封九重天通用和离契的模板。
回来这一路,风朵边哭边骂晏临则,要她这次绝对不能再心软原谅,必须要和离。
一回到家,便立即把这玩意写给她了。
姜陶陶很珍惜地将这几张纸保存好。
但暂时,还没打算用。
换做以前,有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问题摆
但现
晏钟渊的气息只显形过一次。
十多日前,
金印确实趁此做了标记。但那气息实
姜陶陶要静心很久,才能勉强感觉到一丝金印的存
仅仅是存
现
她不知道晏钟渊的气息保存到了何种地步,更不知道他会不会迷路,只好就
那张画卷现
她只想待
不想节外生枝。
为此,姜陶陶可以对晏临则非常、非常宽容。
她不
现
清心沐浴后,姜陶陶又继续来看摹本了。
她并没有被今日的插曲影响到,心无旁骛地学完了术诀的最后一章。
现
刚翻开那页,就被外边的响动吵到了。
姜陶陶想把人打
仿佛已经默认了她的允许。
坐下后,绛朱示意仆侍,打开手里的玉盒。
里面置了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火色玉珠,颜色纯粹,仙气热烈且浓郁。
朱雀之力。
姜陶陶还挺喜欢。
她曾经常常接触这种气息,不免被勾起一丝亲切。
心情好了点,没直接把绛朱赶出去“玄女殿下这是”
等身边的随从都离开后,绛朱才道
“朱雀族每任玄女接位时,都会用初生的第一股纯正朱雀之力制成祝福珠,送给典礼上的贵客。”
“夫人离开得太匆忙,不愿跟我多说几句。我当时没来得及送出去。”
前面听着还挺正常。
往后,就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狼狈离开,落荒而逃了。
打扰她学做仙器,就是为了来向情敌示威的啊
姜陶陶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神色无辜又真诚
“仆侍给我们安排的座位,离火柱实
绛朱愣住,出师不利,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
“是我当时待客不周。”
隔了一会儿,她才露出有些僵硬的笑脸。
姜陶陶还很坦然地接了“没事。”
绛朱扯开嘴角,“这次来,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澄清下那些谣言,不知道夫人听了多少,希望你都不要放
“什么谣言”
“”
“有关仙君,还有你和我的相貌。”
姜陶陶恍然“你不说,我都还没听过啊。”
她很轻易地呛到了绛朱。
绛朱轻笑“没听过更好。但我还是想提前解释一回,我跟仙君,并非有些人谣传的那种关系。”
按绛朱的说法,她跟晏临则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少年仙君就是孤僻性子,只跟她还算亲近。
因着那段一起度过的年少时光,晏临则才愿出现
“我跟他关系很好,但从未到过那种地步。”
绛朱那语气,仿佛
姜陶陶越听越没意思。
示威就示威,还搞得这么迂回。
浪费时间。
她很镇定地点了点头,截断了绛朱没说完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相信临则。”
姜陶陶也没料到,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喊晏临则,竟然是
绛朱咬了咬嘴唇。
姜陶陶看得出,绛朱应该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带这么贵重的祝福珠给她这个“贵客”,要说的当然肯定不止这些。
但现
姜陶陶原本还打算用用祝福珠。
她以前可喜欢把朱雀之力放
但现
如果她没认错,那玉盒是特制的血红玉,专门用来把朱雀之力压得服服帖帖。
然而,天色暗下来后。
姜陶陶一走近内殿,就看见屏风上那淡淡的火星
她来不及多想,脑海里瞬间蹦出上百个已经好久不曾用过的灭火诀,全都颠三倒四地念了一遍。
火星消下去后,她迅速找到了罪魁回首。
就是祝福珠里蕴含的朱雀之力。
火与日是最强烈浓厚的正气,能捕捉,并清理掉周围所有的邪祟不祥。
通常来说,聚气都是让来路不正的邪气获得容器。
屏风上挂着的那副画卷开始聚气,自然也被祝福珠当成了威胁。
姜陶陶立刻将珠子扔到了九霄云外。
但这仙力太浓稠了,已经不知不觉覆满了半座重阙殿。
除非晏临则出手,单凭她,不可能去除得了。
姜陶陶正
她定睛一看。
才
脑海里瞬间有无数嗡鸣,此起彼伏。
姜陶陶跑过去把卷轴拿来,离近了看,想确认是看错了。
火星明明烧
但没有。
那个烧掉的角边
已经熄灭的火星,仍然向她指尖传出淡淡的烫意。
姜陶陶翻出已经生涩的恢复术诀,但哪里逆转得了如此强大且浩然正气的仙力。
她头一回这么无措。
不知道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把画卷牢牢抱
这是那副聚气的肖像画。
卷轴遭到损坏,是不是会导致画无法再聚气,也就是说
她不敢往下想了,心更是如坠谷底。
明明周围都浮着温热,姜陶陶的每一寸肌肤却都是冰凉的。
她大脑
也不知道多久,姜陶陶听见一点响动。
然后,看见了晏临则。
男人看见她还未睡后,顿住步伐,就停
半边颀长身形隐
姜陶陶深吸一口气,急于要求证“绛朱送出去的祝福珠,有没有你帮忙”
没人回。
她抬高声音“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
男人几不可闻地停了一下,才颔首“嗯。”
姜陶陶捏着卷轴边的手指,用力到了近乎
怪不得呢。
那祝福珠里的仙力强悍霸道,连专门压制朱雀之力的血红玉都能挣脱,比得上绛朱半身修为了。
一个一次性要送好多人的祝福珠,不可能强到这种程度。
此时此刻,姜陶陶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几个时辰前才想过,为了这幅画,也得想办法留
姜陶陶“我要走了。”
晏临则摁住她的肩,动作很重,声音却淡漠得听不出起伏
“绛朱闭关后没有根基,难以服众,四神兽其他三族有些不满。”
他作为众仙之首,本就该调和这东南西北四方的关系。
何况,祝福珠只是举手之劳。
“你该早点睡。”
“是啊,我也想早睡。”姜陶陶牵了牵唇角,皮笑肉不笑。
“所以我才要走,我现
男人的脸骤然冷了下来,附上层难以忽视的寒霜。
捏着她手骨的力道,一下子变得很重很重。
被压低的声音从喉间蹦出,一字连着一字,“外边的事少听,不要闹脾气。”
姜陶陶头疼了一晚上,根本感觉不到手腕上的那点疼意。
至于晏临则说的什么,她更是完全听不进去了。
“除了银狼毫笔跟锁魂术摹本,我的其余东西,你扔掉烧掉,随便处理都可以。我今晚去找风”
“姜陶陶。”
晏临则连名带姓叫她时,语气总是很森冷,颇有不耐与警告的意味,“你的位置不会丢,这里可以一直住下去。”
姜陶陶也很坚决。
她甚至没想让晏临则清理殿内残余的朱雀之力。
清除干净了又怎么样。
姜陶陶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放祝福珠的玉盒,放玉盒的杂物箱,还有放杂物箱的寝殿。
“我不想住了,这也不行”
话音未落,她的右手腕便被反扣起来。
怀里画卷,哐当一声跌落。
晏临则眉眼蹙得很紧,对姜陶陶那点须臾的关心,全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