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言不知道自己
或许是十天半个月,又或许是一年半载谁知道呢
谢非言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或许是某座地牢,或许是某个密室,又或许是某个法宝内谁
他只是坐
谢非言的思维一片混乱。无数凌乱的记忆碎片从脑中闪过,而后又消失不见。
这奇怪的感觉令他感到自己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我是谁
谢非言。
你真的是谢非言吗
是的。
再想一想吧。
再想一想吧。
于是他安静地坐
他并不像是被关
有时候,当黑暗中的佛音非常清晰时,他会
他记得有人告诉他,说他命格奇特,一生坎坷,难得善终;接着又有人嘱咐他,人间大难,此番奉帝君之命下凡补天,定要竭所能,才能救得三界;可最后又有人同他说,他本是佛祖点化的一颗佛珠,但
这些记忆,纷乱繁杂,似是而非,相互矛盾。当它们统统涌入脑中时,他的头就开始剧烈作痛,恨不得一掌将脑袋拍碎作罢,可他又恍惚记得自己似乎答应过什么人什么事,于是这一掌便迟迟拍不下去,只能倒头睡去。
他睡了醒,醒了睡。
可他不是每次都能顺路睡着的,因为
“嘿,那边的,你是被抓进来的还是自己进来的”
他不记得了。
“你怎么一直都不出声是哑巴吗”
他只是不想说话。
“这镇魔塔可真不是人待的地儿,更别说鬼了。老子被关
他听了,竟下意识道“可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你死了不去往生,则必然会挡住你身后想要去往生的人的路。他们倒也不是非要管你这闲事,而是不得不管罢了。”
“哟我还道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原来是只小秃驴”
他皱眉“我不是。”
那人不信“能进这镇魔塔的,除了我这种妖魔,也就只有圣云禅院的那群秃驴了你进了这塔,又不恨那群秃驴,不是小秃驴又是谁”
他听了,又是不悦,又是疑惑。他一边觉得这人非此即彼的脑袋实
毕竟,他来了这地方,心中却并无怨恨,也没想过要出去,难道真的是他自愿来此的吗
但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很快便又睡去了。
之后,
他也明白了,这座镇魔塔虽说是塔,但却是一个连接着异空间的法宝,所有被关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那人自己来了这塔多久,又或者是问有没有人来找过他,可这样的冲动很快消弭
他闭上眼,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可能睡得比较久,因为当他醒来时,原本空荡荡的“牢房”多了好几座,挨
“你知道吗,仙尊换人了。”
“什么仙尊换人了”
“对对,别说仙尊换人了,就连魔尊都换人了,而且他们还是一对”
“啥玩意儿”
“嗐,这你就惊讶了那你要知道仙尊已经跟魔尊拜过堂甚至已经等了魔尊快两百年了你不得吓晕过去”
“我的确快要晕过去了。”
“”
当然,人多了,事情就会乱。
所以偶尔,这些充满了八卦的唠叨,也会变成特定某几人的激情辱骂。
“你殊元老狗就是不怀好意死都死了,还非要拉我下水你怎么不死干脆一点死彻底一点昂”
“我呸你个归虚子,你做都做了,还怕我说而且送你来这儿的难道是我分明是你那位好徒儿季于渊而将你押来的,更是你归元宗的那位好仙尊怎么归虚子,看看你现
“呵,我再怎么如何,也好过你这老狗先辈辛苦创下的千年基业,毁于你手,好不容易养出个仙尊,还被你连累得入魔西逃,一
“哈归虚子,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指责起了我来你归元宗的名声,不也是毁于你手吗你多年来从无色界买来妖魔投放人间,同时又将人间界的灵石倾倒进无色界内,差点酿成人间大祸要不是我同时也
“呸”
“如今你事情败露,不但被你那徒儿和仙尊丢进镇魔塔关押,就连你宗门的声誉也是一落千丈,不得不闭门三百年三百年后,谁还记得你归元宗是哪个这样说来,你归虚子难道不才是哪个灾星吗”
“放你的屁你才是灾星”
“你是”
“你是”
“你才是”
“”
可能是因为睡前听了一耳朵八卦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某两个激情辱骂的家伙叨叨不休的缘故,这一回,他竟罕见地做梦了。
梦里,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人站
他见到了那人,那人似乎也像是见到了他,于是这一瞬间,大地回春,春风化雪。
那人向他走来,欣喜道“阿斐,你回来了”
他眉头微蹙,为自己此刻过分快速的心跳感到了不适和无措。于是他后退一步,道“你认错人了。”
那人的笑容凝固,慢慢垂下眼来。
这一刻,从那人身上流露出的悲伤是那样深切,令他只是看着,便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斐”那人轻声说,“已经快两百年了”
“你究竟何时才能醒过来”
那人神态还算平静。
但他的心却像是堵了沉沉巨石,有些喘不上气。
他无所适从,忍不住再次后退。
“你你认错人了”他茫然,本就混乱的脑袋更是一团乱麻,“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阿斐。”
那人温柔道“若你不是阿斐,你又是谁”
“我是”
他张了张嘴。
他是谁
“我是”
他分明有名字的。
“我是楚风歌”
不,不对。
不仅如此。
他不仅是楚风歌,不仅是胥元霁,不仅是谢非言。
他是受佛祖点化成型,最后迟迟不能得道,于是不得不下凡转世修行的佛子。
他不是人,不是物,不是仙,不是魔。
他是佛子,天生佛子。
“我是玄珠子。”
这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飓风推着他离开。
比过往更混乱狂乱的记忆涌上,令他头痛欲裂。
他踉跄后退,似是要被这狂风推去未知的地方,但那人却死死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从那风中拉了回来,扣
“别忘了我。”
那人的声音
“别忘了我,阿斐。”
“若你忘了我若连你都忘了我我要如何才能继续等下去”
“我
“求你,回来吧”
他再一次醒了过来。
但这一次,他睁眼看到的,不再是永恒的黑暗,而他耳畔那些有些亲切又有些烦躁的聒噪声也已经消失不见。
此刻的他,躺
“玄珠子,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