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药是阮久亲手给赫连诛下的, 就连这里的布置,都是他自己安排的。
他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啊。
红烛已经烧了一半,阮久挪着身子往后退, 一直靠到了墙边, 退无可退。
赫连诛就像一匹矫健的狼, 只一步就飞扑上前, 紧紧地按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阮久还想要挣扎一会儿“赫连诛,说好的,再过一阵子。”
赫连诛颔首“是说好了。”
阮久松了口气。
因为背对着红烛, 赫连诛半边脸都
阮久摇摇头“我没有准备好。”
他只是想找一个万全的逃跑法子,顺便又觉得亏欠赫连诛许多,想要补给他一个定礼,就算是他把赫连诛给定下了。
等明日中午,赫连诛醒来,
阮久这时才
他以为自己终于等到阮久回心转意,还要和他红烛前细细叙情。
结果他把赫连诛灌醉之后,就自己跑了。
酒力药力,
被赫连诛握着腰拖过去的时候, 阮久还只是说那句话。
“我没没准备好。”
他蹬脚, 被赫连诛握住脚踝。
他抬手,被赫连诛将双手压过头顶。
他就像是案板上,即将被赫连诛剥皮拆骨、吞吃殆的那匹死狼,事到临头还说自己没准备好。
案板上的要准备什么案板前面的那个准备好就行了。
赫连诛确实很纵容他,从通人事开始,就
如今他不想管这些事情了。
没准备好就没准备好吧,反正他准备好就行了。
赫连诛有时觉得,他简直是鏖兀最没出息的男人,别人家十四五岁儿女双全,夫妻和睦。而他,分明是自己家的王后,他竟然还动不得
这是什么道理
他怕老婆,事事都听老婆的,结果老婆还是要走。
他就是鏖兀最没出息的男人。
赫连诛还有些赌气,伸手去拽阮久腰边的系带。
阮久扭着身子躲开,从他手底下逃走了。
“赫连诛”
怪可怜的。
“没准备好”
他还是那句话,赫连诛把他翻过来,拍了他一下。
“比我大三岁,多了三年准备,你还没准备好。你还要几个三年”
阮久扭头看他,羞得要哭了“你别这样打”
赫连诛被他通红的眼睛看得一顿,阮久还以为他是酒醒了,良心
赫连诛对这种事情还不太熟练,就算他经常拉着阮久索要亲吻,但是这么不配合的阮久,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然后阮久咬了他。
赫连诛觉得,与阮久鲜血里的甜味不同,他自己的血,尝起来就怪腥的,又腥又臭。
这下阮久该知道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骨子里淌着腥臭血液的人。
偏偏阮久没有遂他的意这样想,还因为咬了他,有点慌张。
“我不是故意的”
赫连诛心情颇好地捏捏他的后颈,像抓住一只小动物。
“都还没开始动你,哭什么”
阮久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还傻乎乎地
温温热热的感觉一触即逝,阮久还
“你总是这样娇气。”赫连诛的拇指
阮久还以为这次的释放,是因为他说的话有作用了,赫连诛良心
可爱,他从刚才开始就只会说两句话,一句喊赫连诛的名字,还有一句是“没准备好”,这两句话能有什么用
第一句火上添油,第二句赫连诛充耳不闻。
赫连诛按着他的手,挑起他的手指,让他把手指搭
原来是为了这个,赫连诛才松开他的。
手指勾着系带,阮久一往回手,原本不想,现
明明前几天才见过的,那时赫连诛喝醉了,他还帮赫连诛擦干净身上的水,可是现
红烛烛光摇曳,
他就像是传说中的天神阿苏陆。
传说那个神他不穿衣服,天上只有他一个神,他当然不用穿衣服。
俊美无俦,身材极好,是草原上最矫健的儿郎,谁都越不过天神去。
陪侍天神,这是所有巫师的必修课目。
侍奉天神,又是大巫的必修课目。
阮久不由得喉咙一紧,再往后退了退,就再一次被赫连诛按住了。
赫连诛握住他的手,阮久低头去看两人交握的双手。
这时他震惊地说出今晚的第三句话“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行”
赫连诛哪里还由着他说“不行”
两只前爪往前一按,身体往前一扑,就把猎物按倒了。
赫连诛伸长手,从暗格里拿出膏药的时候,阮久惊道“这你你前几天拿这个给我抹抹嘴角”
赫连诛淡淡道“都可以,之前没有用过。”
这是阮久绝不退让的一件事情“不可以换、换一个”他绝不退让“求求你了。”
“还有另一个。”
“换另一个”
赫连诛的手还搭
他勾着唇角笑“另一个加了一点别的东西。”
阮久使劲摇头“反正不要那个。”
“好。”赫连诛用手指勾起另一个小瓶子。
很久之后,阮久恍惚想起这个小插曲,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
赫连诛好像是故意的,他中计了。
两支红烛一直烧到见了底,皇帐里陷入一片黑暗。
赫连诛用手指摩挲着阮久的后颈上突起的骨头“原来之前都是我想错了,亲亲根本不会有小孩子的。”
阮久想告诉他,这样也不会有的,但他实
于是他索性随赫连诛去了。
谁让他是鏖兀大王呢
鏖兀天神说,要有小孩子,于是就有了小孩子。
赫连诛见他不说话,就耐着性子要让他开口。
“我之前太傻了,还想着挑一个孩子给你养着,往后也能继承皇位。也是我想错了,你自己生一个就好了,怎么还要麻烦我去挑”
阮久把脸埋
他仍旧不说话。
赫连诛继续逗弄他“你怎么不说话你
阮久反手要打他,没打中,手指从他的脸颊旁边划过去了。阮久自然不肯,手挥回来,又打了他一下。
这回倒是打中了,“啪”的一声,
但是一点都不疼,小鸟挥翅膀有什么疼的
赫连诛捂着脸,低低地笑了一下,阮久还是没说话。
夜色正浓,等赫连诛好不容易把阮久引得开了口,阮久的第一句话是
“别别按”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久昏过去两次,又醒来两次。
一直到天色蒙亮的时候,阮久又被赫连诛拦腰抱起来,阮久用最后一点力气,使劲摇头。
眼泪都流干了,他再也哭不出来了。
赫连诛亲亲他的眼角“去洗漱,洗完了再睡。”
阮久被放到热水里的时候,几乎要从水里跳起来。
赫连诛伸手试了试水温,问道“烫”
阮久带着鼻音“疼。”
赫连诛干脆也进去了,抱着他给他洗。
从天色朦胧到天光大亮,直到阮久
这是阮久以为的。
其实阮久那时候
皇帐里早已经拾好了,干净清爽,阮久一沾床就睡着了。
赫连诛给他上完药,要抱他,他下意识就哼唧着说“不行”。
赫连诛面色一凝,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谁不行了”
阮久不说话了,像只小乌龟,拽过被子做自己的龟壳,就要缩进去。
偏偏有只狼,那么大一只,按着他的被角,要钻进他的窝里,和他一起睡。
阮久不肯,那狼就拿他的手指磨牙,拿他的脖子练习自己的咬合力,还拿自己的嘴唇练习他撕咬生肉的能力。
阮久被他磨得睡不着,只能把被子松开一角,递给赫连诛。
“别闹了,我要睡了。”
赫连诛抱住他“嗯,睡吧。”
赫连诛神好,一两个时辰之后就醒了,抱着阮久也不下床,就是抱着他出神。
阮久给他下的蒙汗药,好像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除了他头一阵觉得头晕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什么。
还有那两壶酒,也没什么作用,反倒还起了一点酒兴。
有阮久
赫连诛低头要亲他,惹得阮久又往被子里钻,整个人都要躲进去了。
赫连诛没办法,只能抱着他,什么也不做。
可就算是他有意什么也不做,也总有一些事情是不听他指挥的。
阮久感觉到熟悉的事情,就算是
赫连诛死死地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没等到赫连诛松开手,但他也没有别的动作,阮久便再一次安心睡着了。
就像是狗掉进了肉山,鸡撞见了米山。
吃个没完。
阮久连午饭都没吃。
赫连诛端着米粥要喂他,他也不肯喝,只是嫌烦,一抬手,还把东西都打翻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犯错了,阮久把被子一掀,抱着枕头就翻过身睡了。
他都说不吃了。
赫连诛把东西拾好,扳着他的肩膀,给他喂了几口糖水,才让他继续睡。
阮久就算是
他做了一个古里古怪的梦。
十三岁的赫连诛,小小只的,
于是他把年纪尚小的赫连诛抱进怀里,摸着他蓬松的头
然后周围景物忽然就变了,变成五年前他们成亲时的大德宫。
赫连诛按着他,极其孩子气地亲他的脸。
“已经有一个种子
阮久没忍住要笑,小时候的赫连诛真可爱
要是没有瞬间长大的话,那就更好了。
梦里的阮久看着眼前瞬间大了好几个号的赫连诛,面色呆滞。
他小小只的赫连诛呢他的小猪呢
阮久拖着高大健壮的赫连诛,去问把人卖给他的店家可能是人牙子,但阮久不知道店家是谁,只是梦里自然而然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他买的明明是小猪,永远不会长大,永远可爱的小猪,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的小猪长得这么大
店家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地告诉他,就是会长这么高大的,不用担心。
阮久转头,看见自己养大的赫连诛的灼灼目光,心中不免紧张,便要求退货。
却不想那店家又说“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没办法,阮久只能牵着赫连诛离开。
回到家里,阮久看着面前高高大大的赫连诛,有些犯难。
明明买的时候跟他说是可爱的小猪的,怎么就长成这样了呢
现实里的阮久
把他丢掉,把他丢掉
可是赫连诛是丢不掉的,不管丢到哪里,他都会找回来,像小狗一样。
就算阮久自己要逃,也会被赫连诛给抓回来。
直到有一天晚上,阮久睡着了,赫连诛轻手轻脚地爬上他的床榻,含住他的唇珠,手已经按
阮久挣扎着醒过来,一边哭,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走开啊”
赫连诛就坐
阮久抬手要打他,赫连诛握住他的手,凑过去看他。
“你做梦了”
“啊”阮久这才回过神,“是吗”
“你睡了好久。”
阮久拍了拍脑袋“现
赫连诛把他的手拉住,给他揉脑袋“晚上。”
“噢。”阮久浑然不知自己睡了一天,混混沌沌的,还以为现
“喝了一点。”
“难怪。”阮久闭了闭眼睛。
他本来是想把赫连诛灌醉,然后自己去梁国的。现
应该是这样的。
可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他不太明白。
阮久摸了摸喉咙,咳了两声,嗓子也不舒服,可能是他给赫连诛准备的烈酒太厉害了。
赫连诛又问“你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好啊。”
阮久点点头,刚要下床,赫连诛却伸手要抱他。
阮久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动作时牵动身上的皮肉,酸疼得厉害。
阮久下床的动作停住,他回头,却什么都没能看见,于是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有点疼。
他
阮久再往上掀了掀裤脚,他穿的是赫连诛的中衣,宽宽大大的,很容易就掀起来了。
斑驳一片,抹过药了,清凉凉的,所以他没有感觉。
阮久撩起衣摆,腰上也是这样。
阮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震惊地看向赫连诛“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变成这样了”
赫连诛眨了眨真诚的小狗眼睛“软啾,你忘记了”
“你”
阮久的脑子轰的一声,完全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了。
他要打人了。
“怎么能”阮久舌头打结,“怎么能怎么会”
赫连诛蹲
“怎么能用”阮久捶床,“怎么能用”
满腔怨愤,都变成一句质问“你是狗吗”
赫连诛微微抬头,朝他笑,露出洁白尖利的牙齿“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