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周那时候终于明白, 有些事情真不能随便开头。更荒唐的一次，两人当时
两人衣服都没脱，徐栀跨
虽然是白天, 但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也看不见窗外绽放着俏丽火红的迎春花。屋内电视机和空调声嗡嗡作响，夹杂着两人或轻或重、放纵又压抑的低喘声。
当时两人看得还是恐怖片。陈路周看片子不挑, 枯燥无味的纪录片也能看上三个小时, 唯独不看恐怖片, 他不是胆小，他主要是惊不住吓。恐怖片里太多故弄玄虚的镜头, 也很无厘头，毫无预兆地就冒出一个鲜血淋漓、横眉歪眼的人头，弄得人一惊一乍。徐栀还得拿手给他遮着眼睛，“真怕啊你”
陈路周仰
徐栀知道他那几天很不舒服, 嘴上云淡风轻地说着“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有时候两人看书看一半，他会突然头也不抬、自嘲地问一句，“徐栀，我是不是真挺菜的”
这话要换做任何一个人听见，估计都会说他虚伪又做作。毕竟高中数学物理竞赛就拿过国奖，
“陈路周，虽然我说这话好像听起来说服力不是那么强，老徐很爱我，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爸爸都是老徐，对于那些没有责任心的父母，你就把他们当作是一扇门，一扇送你来这个世界的门，当你穿过那道门的时候，身后的世界就跟你无关了，你要做的，只是往前走。”
陈路周当时愣了一会儿，而后哑然失笑，甘拜下风的笑意，一下一下欣慰又满意地点着头“不得了，我的女朋友现
徐栀也笑笑，“只会安慰你，换作别人，那就是真菜。我男朋友怎么可能菜，花样多得很。”
陈路周不动声色地把书挪开一个位置，感今怀昔地悠悠叹了口气“我突然挺怀念，刚认识你的时候，咱俩现
“那明天开始重新认识一下好了。”
最后，两人拾干净，坐
徐栀笑得不行，趴
陈路周最后一次痛定思痛，打完结，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把人抱过来，两手松松地搭
徐栀窝
陈路周一愣，心里低头看她玩自己胸口的标签“这么爱我那好像不结婚，不了场了。”
“嗯。不了场了。”她表情懒洋洋地肯定了一句。
少年笑得越
屋内恐怖片还
徐栀趴
他笑得肩都抖，而后看着她，沉默片刻，答非所问“我给你那个羊毛毡，别弄丢了。”
“
然后，默契地安静一会儿，两人几乎是同时极舒坦地叹了口气，同时一愣，抬头一对视，又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笑得不行，默契似乎已经刻进他们的呼吸里。
下一秒，陈路周束手无策地仰头靠
“什么”
他眼神别有深意地往下一指。
徐栀立马从他身上弹起来，手脚麻利地整理裙摆，一边穿拖鞋，一边把垃圾桶上的袋子给拎起来，“我回去了，你看书吧。”拾完东西，把手一伸，递给他，“走吧，送我下楼。”
陈路周笑了下，深吸一口气，牵着她的手站起来，一边牵着她往外走，一边拿过她旁边的垃圾袋，嘴上还
徐栀翻他一眼，挣脱他的手“怪我陈路周，你这思想不行啊，难道大街上女孩子就不能穿裙子了”
“不是，”他笑了下，把人又牵回来，“你想什么呢，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冷，这才几月，你好歹穿条袜子吧，我怕你八十岁真要坐轮椅，你膝盖不是一直都不好吗”
“立春都过了。”
“那也还是冷，你看屋子里有蚊子吗人都还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小黑影，一只饿得干瘪瘪的小蚊子从屋外嗡嗡嗡飞进来，好像对他刚才的话十分不满，耀武扬威地
陈路周“”
徐栀
她笑得不行，一巴掌拍飞，笑眯眯地哄他说“是蜜蜂，是蜜蜂。”
“蜜蜂你用手拍”
“什么不能拍，我还徒手拍过蟑螂呢。”
“什么时候”
“昨天啊，
“消毒了吗”
“洗手了。”
陈路周想暴打女朋友。
“咱能讲点卫生吗，你昨天还摸我了草，
徐栀无所谓地笑了下，“不会吧，洗手了啊，实
陈路周笑不出来“尴尬吗，我问你。”
徐栀笑岔气，不逗他了，“骗你的，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后来我爸看见了给我科普蟑螂身上一百多种病毒之后我就再也不用手去拍了。”
陈路周这会儿已经被逼出来的洁癖，一时不回去了，“以后进门前先消毒吧你。”
“那我还是换个不用消毒的男朋友吧。”徐栀说完要走。
“”
陈路周靠
徐栀“”
狗东西。
傅玉青和连惠见面那天，庆宜下了入春以来第一场暴雨，几乎是毫无预兆，打得行人脚步匆匆，四散流落。
连惠正巧从公司出来，看见外面如同铁网一般的雨幕，准备折回去拿伞的时候，听见旁边打火机响，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才看见傅玉青站
年轻时候的傅玉青是个绅士，除了性子有点花，对女人确实没话讲，很周到，无论什么时候出门，车上都会放一把伞备用。他俩第一次见面，也是一场从天而降的暴雨，连惠当时要去图书馆还书，瞬间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傅玉青的车刚巧就停
那时候没留下联系方式，连惠以为自己再也见不着他了，后来老师介绍她去电影译制厂配音的时候，又遇见傅玉青，傅玉青是那家译制厂的挂名导演，自然而然，傅玉青就开始约她吃饭，其实那时候隐隐约约也听译制厂的几个女孩说过，傅玉青性子很花，译制厂好几个女孩子他都追过。连惠当时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还是沦陷了。
后来
傅玉青解释说只是喝多了，多聊了两句，什么都没干，那时候事业如日中天，又是如此年轻气盛，连惠甚至觉得他当时那个口气就是，我能跟你解释这两句，就已经耐心够足了，你还想怎么样
虽然傅玉青没这么说，可她心里觉得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如此闹了几次之后，傅玉青也彻底不耐烦了，冷着脸对她说了句，行，你要分手就分吧，分了就不要回来找我。
因为之前也闹过几次分手，最后都被傅玉青三言两语哄回去了，后来甚至还被傅玉青嘲讽过几次，每次都拿分手威胁我有意思吗想证明什么证明你跟别人不一样是吗所以那次分手，连惠是下了一个大决心，死都不会回去找他。
结果没几天，连惠
傅玉青知道她怀孕的时候，
那会儿，连惠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连惠还是厚着脸皮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我要跟你结婚，无论他怎么样，但这个孩子她想生下来。
傅玉青沉默更久，最后才说，连惠，我从没打算结婚。
也是
如今过去二十年，徐光霁说傅玉青一直没结婚，连惠并不关心，听了也只想笑。并无其他，她现
傅玉青抽着烟，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外面重重的雨幕，好像
连惠点点头，有这句话就够了，补了一句，“你要不放心，去做个亲子鉴定。当然他认不认你是他的事情，你想认他，你就得拿出诚意来。”
傅玉青没接话，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说“所以，当年你去福利院找他的时候，他还
“谁让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呢”
“我那时候
连惠笑了“你但凡稍微上点心，你怎么会认不出来，陈路周比同龄的小孩长得好看多少你不知道你从我这抱回去之后你压根就没仔细看过他。”
确实，傅玉青那时年轻气盛，凭空多出一个儿子来，那阵又
连惠冷笑说“如果你真的上心，你后来为什么不找他你们家人脉关系网这么强大，你真的一点消息都查不到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后来
傅玉青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烟灰，表情嘲讽，“那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连惠，我这个人再没底线，也做不出扔小孩的事情。你当初跟那个男的说要结婚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等我一阵，等我处理完事情再跟你说。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已经爱上他了。算了，现
他吐了口烟雾，淡声说“我出事之后，那几年扫黑严打，我爸风头劲，首当其冲，有些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梁你还记得吗”
“我和林秋蝶的配音老师”
傅玉青说“嗯，家里被人查出几盒黄色录像带，直接枪毙了。”
连惠一愣，那几年确实情势震荡，各种批斗，举报，混黑混白的，人人自危，做捞偏门生意的也都一个个望风而逃，老梁以前也是跟他爸混的，总归有些黑背景的，都是重点调查对象。
傅玉青把烟头碾灭
连惠“所以你现
傅玉青“”
雨渐渐小了些，砸
连惠“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多挣点钱吧，别等着老徐要聘礼，你一分钱拿不出来。”
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陈路周和徐栀
“等你出院吧。”徐栀低着头
陈路周给老徐倒了杯水，放
“也就三周吧，”徐栀看了眼陈路周说，“不过爸，我们暑假可能不一定回来。”
老徐扫了他俩一眼，“干嘛，私奔啊”
陈路周暑假接了个航拍活，昨晚两人还
“没，我暑假可能要去帮人拍点东西，估计回不来，徐栀应该能回来。”陈路周插着兜说。
徐栀不情不愿地看了眼陈路周，两人眼神眉来眼去。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我暑假留下来陪你。
我又没答应。
我养得起两条吗
老徐算是看明白了，有人不想回来，叹了口气，把瓜子壳拍开，随口叮嘱了两句“得，爸爸知道了，你们两个
陈路周一愣，手还
徐光霁往前一送，“拿着吧，徐栀以后见家长，不也得拿吗你要不拿，徐栀就没得拿了。”
“拿着吧，拿着吧。”徐栀可怜巴巴地蹭着他。
陈路周从兜里抽出手，揉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那还有一个是”
老徐眉飞色舞地说“就那个那个那个”
几人心照不宣。
陈路周低头看着，眼皮弧度冷淡地垂着，眼神像是被绣
光这么瞧着，徐光霁就知道这孩子骨头有多硬，也有多傲气。
半晌，陈路周才开口“您和蔡叔的我拿着，您把他的还回去吧。”
老徐咳了声“他那个不是钱。”
“那是什么”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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