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迁都得有段时间,萧昀的大营又
大宁皇帝和南鄀王爷联姻的事,前几日就已经传了出去,不到几天功夫,几乎全天下都知晓了。
如何震惊、爆炸、怀疑人生,那是旁人的事,当事人俨然是一副“留待后人评说”的无畏态度。
毕竟成亲的双方都拥有足够的权势地位能力,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无需小心翼翼看他人脸色过活,只要自己不
而他们也都吝啬情感、时间,不会将这些最珍贵的东西,给予不值得或不相关的人。
婚事如期举行。
十月十八,天清气爽。
到了吉时,萧昀骑着那匹当初他抱着状元郎骑过的高头白马,身戴红色胸花,领着浩浩汤汤的大宁迎亲队伍,从京都城外进了城,往端王府去。
大宁的百姓
一时万人空巷,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大宁皇帝居然是断袖”
“这不是显然的嘛一个皇帝,二十有五,后宫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不是断袖就是”
“可端王居然也是断袖端王还未加冠他他居然和大宁皇帝”南鄀百姓一脸匪夷所思和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道。
“是啊是啊,居然都好龙阳居然还不是玩玩,都闹得要明媒正娶了,圣上居然还同意了”
百姓们到现
“我之前还
“是啊,我家闺女又迷端王,又迷大宁皇帝,结果这倒好这两日哭得眼都肿了,一直闷
“嘿嘿,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关心,是小王爷纳王妃,还是大宁皇帝娶皇后。”
这话一出,周围一圈人耳朵一竖,看了过来。
过于尴尬的几秒,南鄀百姓抢先道“当然是我小王爷娶大宁皇帝你们不知道吗婚事
大宁百姓立马道“放屁当然是我圣上娶你们王爷”
他声音停了停,忽然惊喜高喊道“那边,你们看你们快看”
大宁迎亲的招摇队伍过来了,身后跟着一顶三十二人抬的船一样的豪华梦幻红辇,大宁皇帝
那人的观点眨眼就得到了强有力的佐证,得意洋洋道“你看,咱们圣上才是新郎官你们王爷都坐花轿了”
南鄀小矮子霎时涨红了脸“呸我们南鄀皇族向来不爱抛头露面谁说新嫁娘就不能骑马了”
大宁百姓嗤之以鼻道“这都还能不承认谁家新娘子抛头露面骑马的”
南鄀百姓呵了一声“旁人当然不,大宁人那么野蛮粗俗,守不守妇道,那就不好说了”
“去你妈的妇道”
同一时间,无数百姓都
这个问题,当大宁皇帝带着花轿出端王府、绕城一周再回到端王府时,终于有了答案。
萧昀知晓这种场合,重要的是给百姓留下好印象,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轿辇,嘴角笑意浓得要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婚事。
江怀楚坐
他就说,萧昀的豪横阔绰,体现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不差。
萧昀从不让他失望。
兼之敲锣打鼓、人声鼎沸,对萧昀来说,婚事应当几乎完美。
可怎么就真变成了萧昀娶他还是三十二人抬的花轿。
虽然他的确是下面那个,可叫南鄀百姓知道了
江怀楚低头看着挺出来的那里,面无表情,脸更红了。
江怀楚你做什么梦呢你这样下来,谁会认为你是萧昀的夫君
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
再说了,你不坐花轿,你能骑马吗
江怀楚默默无言半晌,掀起一点帘幕,看着轿辇外那个鲜活生动、笑意飞扬的俊美男子。
他心道一声算了,今天他有什么愿望,他满足他便是了。
反正也
心跳得有些快,一个人坐
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尴尬,他也得装的不尴尬。
江怀楚交握着手,默念着萧昀教给他的话,等着萧昀过来掀帘,外头萧昀被万众瞩目,有种踏
这显然比他登基还叫他激动自豪。
待会儿,全天下就都要知道,端王是他的媳妇儿,端王和他有爱的延续了。
这是他萧昀的媳妇儿和孩子。
全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娶个比他媳妇儿还牛的媳妇儿。
全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有他那么牛,不仅娶到了个这么牛的媳妇儿,还让这么牛的媳妇儿怀上了他的萧家的小宝贝儿
谢遮看着过于陶醉、宛如磕了五石散的皇帝,暗咳了一声,提醒他维系面上的人样。
萧昀回神,刚要纵身潇洒下马,府内却有人跑了出来“等等”
萧昀愕然朝那人看去。
从府门跑出来的是江怀逸身边的总管太监。
萧昀脸色黑了下去,这显然
总管太监却仿佛没感受到萧昀的怨念,端着火盆快步过来,放到了萧昀马下,
“”
“”萧昀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根本不
吵闹的周遭安静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轿辇内时刻关注外面情况的江怀楚扑哧一声笑了,半天止也止不住。
这还真是“下马威”。
江怀楚又心疼萧昀,又心头微暖。
皇兄还是怕他委屈。
总管太监扬声道“新嫁娘跨火盆,去除晦气,迎新迎旺,未来的日子红红火火”
他暗哼了一声,得意地瞥了眼萧昀“新嫁娘跨火盆”
萧昀咬牙切齿,眼神黑得仿佛下一秒要扑上去撕咬他,大宁朝臣也都龇牙咧嘴。
一片诡异的安静里,谢遮暗暗扯了扯萧昀的衣袖下摆,生怕他忽然
萧昀沉默着,很快哼笑一声,瞪了谢遮一眼。
他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么
他丢一次人,媳妇儿丢一次,一来一去多公平,婚礼还是完美的。
这么想着,萧昀面不红心不跳、甚至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马背上跳下,跃过了火焰旺盛的火盆。
那几秒,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随即,约好了一般,大宁百姓一片嘘声,南鄀百姓则欢呼嚎叫。
大宁皇帝大步流星行至轿辇前,弯下尊贵的腰,朝轿子里伸手。
轿子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搭上了萧昀的手,萧昀唇角笑意瞬间绽开,一下子将那只微凉秀气的手握紧了,像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松开。
那只手顿了顿,往回轻抽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却还是攀着他的手心,拉紧了他。
周围一阵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萧昀另一只手掀起轿帘,将之固定
那里,身穿喜服清雅俊秀的男子弯腰低头出来,撞上萧昀含谑带笑的热络目光,向来淡然平静脸像是红了一瞬,若无其事地挪开,施施然出来。
南鄀端王向来受百姓爱戴,他一出来,霎时将气氛推向了另一个高点,欢呼声仿佛震得周遭的酒楼茶楼都晃了晃。
两人并肩,立
一个高大挺拔,一个高挑纤瘦,一个浓墨重,一个沉静如水。
同样的位高权重。
般配莫名。
谁也没想到,南鄀端王会和大宁皇帝有这么一天。
百姓呼吸微窒,失神看着,为这整体的扑面而来的感觉所裹挟,仿佛切身体验到了无与伦比的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整体的氛围感散去,百姓终于陆陆续续地开始注意到那个局部的、过于突兀的位置。
端王的肚子挺了起来。
又是一阵死寂,比之前大宁皇帝跨火盆时更深的死寂。
萧昀紧握着江怀楚的手,小心翼翼地拉着他跨府门口的台阶,见他面色淡然,耳朵却赤红得要滴血,嘴角实
江怀楚无声地瞪了他一眼。
萧昀好容易压住嘴角,稍稍凑近他,一本正经低声说“是我萧昀的小宝贝,怕什么”
“没事没事,真面对了也就那么回事,对吧”
“媳妇儿真棒,这么大个事儿,那么轻轻松松就走过来了,媳妇儿真爱我,真爱小崽子。”
“媳妇儿这样真好看,真的真的,他们不说话,是都震惊羡慕我呢。”
“你看它那么凸,是因为咱们崽崽健康,长得快。”
“怀孕怎么了男人就不能怀孕了身体又不是你选的,我还庆幸我什么鸟屎运,男媳妇儿,还能有崽子呢。”
一路都是萧昀
眼前只剩下了府内含着笑、永远会迎接他的家人。
身侧的,也是家人。
外头开始暴动,举动的暴动,声音的暴动,脑子的暴动。
外头开始崩溃,认识的崩溃,信仰的崩溃,自我信任的崩溃。
“天啊你们看到了吗”
“那那是”
“不不不,这不可能”
“小王爷怀了大宁皇帝的孩子”
“天啊啊啊啊”
“不我不相信”
“等等这这信息天啊啊啊啊”
“这这过两三个月得生了吧好大”
“我的天”
外面的崩盘爆炸,端王府里面听不到了。
两个男子成婚,没那么多讲究,没有盖头,江怀楚月份不小了,体力有限,容易疲劳,繁缛礼节萧昀也是能削的就削。
相比于外头的热闹风光,府里,二人只需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地拜个堂。
江怀楚生身父母亡故,萧昀也是,所以两边商量好了,高堂一边出一个。
江怀楚这边是江怀逸,萧昀这边是老庄主。
江怀楚看着上首坐
周遭围着的,都是他热爱的、也热爱他的人。
太妃冲他笑,眼睛却有点红。
江怀楚心头充斥着暖意。
吉时已到,傧相高声道“一拜天地”
江怀楚和萧昀一人牵着绣球的一端,含笑对视,齐齐弯腰鞠躬。
一拜天地,谢天地让他们阴差阳错相遇。
“二拜高堂”
江怀楚和萧昀转身,朝上首二人恭敬鞠躬。
二拜高堂,谢高堂养育,让他们成为善恶分明、有能力去爱之人。
“夫夫对拜”
江怀楚和萧昀终于对上了彼此,互相眼里,完完全全倒映着对方最好的模样。
他们相视一笑,约好了一般,不差分毫地互相鞠躬。
夫夫对拜,谢各自坚持,终得善果,许往后余生,风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