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笼看着眼前张灯结的花楼, 心中十分忐忑。
他怕不是把自家大人带坏了, 怎么到了个地方, 大人就要逛勾栏院。
典林已经熟门熟路,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胳膊肘怼了一下地笼。
语气暧昧“你懂的。”
地笼欲哭无泪, 我该懂什么我什么都不懂
“大大弟桂圆要是知道, 会杀了我的”
典林颇不要脸“她怎么知道”
地笼
宜州名妓名扬天下,比京城更胜几分。
如意能
可是
可是怎么都不该是眼前这个穿梭于男人之间的艳俗女子。
不需要典林和地笼费心去寻, 一进大堂, 就看到一群男人抚掌大笑。
“如意再讲讲你和那陆贼的风流韵事如何”
名叫如意的女子一脸讨好妩媚“官人想听,奴便好好为官人讲一讲。”
女子柔若无骨的挂
女子一张巧嘴, 把闺中韵事讲的生动非常。她故事中的陆其珅是个低俗下流的放荡之人, 是个以权谋私的贪官污吏。
“若不是奴卖身又赔钱, 那陆贼哪里会为奴申张冤屈呢”
“哦所以那小子真不是你杀的”
“瞧官人说什么话。”如意委屈的撒娇, 伸出自己的一双柔荑“奴这样的手,这样的小女子, 连虫都捏不死,何谈杀人啊”
这样的对话, 大概已经被如意说了一天又一天, 这里的恩客已经信了她大半。
兴趣早就从名妓杀人转移到了陆其珅这个狗官连娼妓的卖身钱都不放过这件事上。
伴随着骂声嬉笑声,夜色渐深。
大堂的客人又换了几波。
每换一波,典林便听着如意又把陆其珅当谈资扯出来给人奚落耻笑了几回。
“大大弟,你没事吧”地笼这般的人混子都有些受不这样的羞辱。
陆大人就是给这么个毒妇清白的甚至赔上自己的清名前程
地笼知道典林与陆其珅情同兄妹,他坐
典林看着笑了一夜的女子,平静道,“地笼,去问问,如意晚上接不接客”
“哦哈”
如意退下来,今天讨伐陆其珅的节目已经表演够了,接下来是恩客们专注寻欢作乐的时间。
“如意,你来。”
“妈妈,什么事呀”如意还来不及休息,重新挤出笑容。
“今天有客人点你晚上伺候。”
如意一愣,大急“妈妈,您答应过女儿的女儿每日给您赚够百两,您便不会让女儿去做”
“做什么”妈妈嗤笑“做了妓子还想要清白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陪吃一席酒就引得千金的名妓如意何况那陆其珅,那龙九爷,哪个没碰过你”
如意低下头,粉红的指甲抠进掌心,声音
妈妈见她服了软,语气好了几分“行了,你跟我这么多年,为我赚了这么多银子,妈妈我也不会亏待你。听说是个年青的后生,毛头小子一个,不算亏了你。”
如意见妈妈扭着腰离开,终于撑不住了,瘫坐
肮脏,恶臭,不见天日,没有未来。
她好像一直没从那牢房中出来过。
李宅。
百年的李家老宅,从前朝开始,便卧
这老宅一处的院落还灯火通明。
李广河的案头,不比京中任何一位大人的案头矮。
“公子,京中传来消息。”
李广河头不抬笔不停“说。”
“王稷不
李广河停顿,一边思索一边缓缓放下笔。
王稷
他一直让人盯着京中,就是想看看会是谁来调查陆其
珅的事。
“怎么会是王稷”李广河念叨着。
顾长明那样的人,知道陆其珅
陆其珅对王稷也多是不服气,那篇很多人“”过的陆其珅破口大骂王稷的文章,金句频出,至今还深深烙
所以让王稷来查陆其珅怎么可能
“来人真是王稷最近京中还有哪些官员出京”
“回公子的话,大雪封路,除了临时调去地方的,就没有官员再出京了。”
李广河想不通,但也不急,这是南江。
“去查最近进宜州的人,王稷那样的人物,太显眼了。”
“是。”
下属悄悄退去。
李广河继续处理手上的事务,展开一卷,不由眉头紧缩“怎么还没处理好”
“公子。”刚刚的下属又折了回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连门都忘了敲。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广河将卷宗合上,语气不大好。
“公子门外”
“门外何事”
此时,门外的俊朗公子抬着头,看着古朴厚重的“李”字牌匾,负手直身认真评道“好字。”
李广河闻言脚步一顿,那是他祖宗的字,来人倒是一副要做他祖宗老师的语气。
“真是多谢王贤弟夸奖了”
如意深吸几口气,展出笑颜,轻轻敲门“奴家如意,特来问官人安。”
“进。”
听着声音到是稚嫩,可语气中带着的那份不容置疑却不常见。
如意判断着房中人的身份,怕是哪家世家小公子。
妈妈还真是没亏待她。
推开门,屏风后人影绰绰,隐约看起来高瘦。
如意关好门,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她一步一步从屏风后绕出来,怯怯一抬眼,便落到了一双黑亮的眼眸中,那目光仿佛能探到她心里。
典林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如意面前“如意姑娘怎么看我出了神”
如意这才从典林的眼神里挣脱出来,“因为公子想要奴为公子出神。”就像做好了陷阱的猎人等待着猎物入网。
典林整理了一下衣摆,就近坐下,正对着红红绿绿的花床。
“开始吧”
不愧是名妓,如意很快调整好状态,娇笑着问“官人可是想与奴家喝酒”
“我不爱喝酒。”
“哪是想听奴家唱歌”
“我不爱听歌。”
“哪是想看奴为公子舞”
典林冷下脸“装傻装够了没”
如意没见过这么直奔主题的愣头青,不由有些急,
房内陷入寂静。
地笼装死的站
典林垂着头,突然笑起来“这个故事我
如意心中忐忑,她有意中人,作为妓子又想为他守身如玉,以至于如今对着个毛都没长的小孩子这样惧怕,真是可悲可笑。
典林扬起眉毛,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不过这个故事我还真是有些好奇。”
如意闻言松了口气,正要笑,就听少年人又开了口。
“说不如演,不若如意姑娘为我演一演,那陆贼是如何强迫于你的”
如意的笑容僵
典林悠然的靠
说着典林抬手指向花床“就
“深夜到访,李兄莫怪,是王某不请自来,唐突了。”王稷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向李广河施礼。
李广河笑道“真是说曹操,这曹操就到。就
“李兄贵人事多,怎么会突然想起某”
“哈哈哈,我是哪门子贵人,倒是贤弟你,指日可待
啊说起来,你才是世家中我们这一辈最耀眼的天之骄子啊不像愚兄,闲赋
两人说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废话,往李广河的小客厅走去。
“倒是贤弟,刚刚升了官,怎么突然来了南江”李广河笑望着王稷。
“某作为刑部主事,接了个案子,因此前来。”
“哦什么大案,竟然让王贤弟
王稷眉眼还挂着霜,刚进屋,一半化成水珠,
“李兄,贵府门风真是表里如一。”
李广河
“就像那个“李”字牌匾一样,非要少个“府”字,李兄您也是说话露一半
“其实这也显露不出来您有几分高深莫测的。”
李广河的脸一下子绿了,如此刻薄的挖苦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王稷了
“王稷”李广河拍案而起。
“李兄莫气,某不过是想和李兄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王稷倒是从见到李广河开始,就没变过表情,仿佛这不
是李家,而是王家,这不是
李广河心道自己失了态,“王兄想谈何事”
“我欲与顾长明相争,南江便是首当其冲李兄可能助我”
李广河惊讶的看向王稷。
原来如此
所以是他王稷来了南江
李广河心觉自己稳了,慢悠悠吹了吹茶“王兄说笑了,我能帮得上什么谁来南江做官,都是圣上说了算。”
“看来李兄并不想与某谋,某告辞了。”王稷才不吃他那一套,还有人能
见王稷真站起来就走,李广河不由自主伸出手“唉贤弟”
“不如移步书房我们仔细谈来。”
王稷微微颔首“善。”
李广河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的对面是同一个人。
顾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