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如此, 倪云初依然总是忍不住想若是兄长不是伪灵根,而哪怕是平庸的三灵根四灵根,那么昔年扬名天下、为世人所知的就不该是他, 而是他的兄长, 倪家的长公子。
从前倪云初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受家族重视的时候,只觉理所当然。强者为尊,他就算并非长子又如何可如今,他却有了一种莫名的愧疚。倪云皎十来年困居深院,他们都说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现
也许是看出了倪云初的想法, 又或者仅仅是被他惋惜愧疚的目光看得烦了,半路上,倪云皎毫不留情地出手揍了他一顿。金丹对筑基的压制
挨第一下的时候倪云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眶立刻红了, 倔强地不肯落下来也不肯出声求饶。倪云皎见状并没有心软, 连着揍了他几下, 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种想法现
倪云皎恍惚了一下, 手上的力道就松了。倪云初借此终于挣开了他的手, 很没形象地捂着自己的屁股泪眼汪汪,一溜烟跑去了一旁的树林里,身影消失
倪云皎也不
直到如今,他接触过也愿意教养的,不过是云初一人罢了。光他一个人,就闹腾得足以占据他的全部心思了。
所以是幻觉么
淡淡想着,倪云皎迈步朝树林里走去。倪云初并没有跑出多远,此时倚
听见声响,他立刻把手里的东西起,抬头望来。以倪云皎的眼力,大概看得出那是个木雕。
他眼里就有了微微笑意。这样对着木雕说话的弟弟,让他觉得很有几分可爱。
然而这笑意被倪云初捕捉到,顿时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倪云初重重地哼了一声,抬步就要离开,被一只手按
这手的力道并不重,如果他想,很容易就可以挣脱,但是倪云初并没有。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台阶,嘴角微微翘起又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活像个傲慢的小少爷。
倪云皎拍拍他,盘腿坐
兄长揍他就算了,居然打他屁股就算是父亲母亲也没有这样揍过他不,应该说,自幼就备受宠爱的倪小公子就从未挨过揍。若非动手的人是他的兄长,他早就把那人千刀万剐,送他地狱一日游了
见怀里幼弟的眼神不知为何染上了一抹戾气,倪云皎微微皱眉,声音清淡“云初可是怪我打你”
倪云初打了个激灵,立刻道“云初不怪兄长,兄长教训我是应该的。只是云初犯了什么错,惹兄长生气了”他语气里有些低落的委屈。
倪云皎不答,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半晌才淡淡地提起另一件事“那一日我
然而倪云皎语气从容,甚至有微不可察的笑意“云初,我很高兴。我昔年沉迷剑术,不闻其他,听闻你承欢父母膝下,扬家族之威名,我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缓缓地说着,“我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有时甚至庆幸自己天赋不佳,可以沉迷于自己的剑道,不理俗物。直到家族倾覆,直到看见中陆的惨状,听见无数百姓哭嚎我才知道我错了。”
“兄长”
“我错了,云初,”倪云皎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平静中自有坚定与不可撼动,“剑,不该只为了自己。我的弟弟尚有澄清天下、重振道门的志向,我亦愿倾其所有,还中陆一片安宁。”
所以云初,你不必愧疚,该愧疚的,是我才对。
所幸如今还不算太晚。
倪云初怔住了,甚至有些瞠目结舌。虽然兄长并不怪他这一点让他很高兴,但是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澄清天下了
隐隐约约,有一幕突然浮现
倪云初心说,这误会可大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卫什么道,只想和兄长一起游历天下,得道飞升。这中陆与他何干他们倪家被灭门的时候,有人出来干预过么
不过对上倪云皎的眼神,他心里嘟囔,罢了罢了,就算除魔卫道又怎么样只要能与兄长
剑神墓坐落
都说剑神墓难寻,可倪云初凭着自己的直觉,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只因眼前还有两位修士一人青衣素雅,是位女修;一人虎背熊腰,腰间一柄长刀,则是男修无疑。
他们都是金丹修为,看起来并不认识,甚至彼此间还有过打斗试探,地上一片狼藉。见到又有人来,那大汉不由道“他娘的,今天是什么日子都说能找到剑神墓的万中无一,这叫什么万中无一呸,都是鬼话”
青衣女修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并无好感,此时只是站
那大汉一双铜铃大眼一瞪,正待问话,边听衣衫窸窣,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树后走出了一个人。
众人都是一惊他们竟然没有
抬眼看去,那人模样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一身蓝衣清澈皎洁。他看着眼前远来的客人,语气悠闲而平稳“我乃此地的守墓人。几位可是要进剑神墓那得先过我这关才行。”尾音有微扬的笑意,若有若无,勾得人心痒。
大汉见这人不过金丹初期的修为,不由心生邪念,嘿嘿笑道“过你这关要怎的才算过了大爷我的功夫,只怕你承受不起”
这颇有些污秽的言语让三人都对他毫无好感,倪云皎的手搭
蓝衣人似乎朝他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他脸色未变,仍是那淡淡的笑意“可笑。”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落下,那大汉正欲拔刀,突然睁大了眼睛,往后倒去。
随着砰的一声,整个地面都震了震。
他死了,死时眼睛仍大睁着,仿佛不敢置信。
青衣女修倒吸一口冷气,眼神立刻恭敬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通过您的考验”
蓝衣人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不行。若要进剑神墓,一百年后再来罢。”
女修一怔,仍不甘心,她美目一转,突然指着倪家兄弟问道“那他二人呢”
蓝衣人便朝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们姿态亲密,不由目光一暗,语气也冰冷起来“他们嘛倒可以一试。”
女修一愣。那个金丹修士倒罢了,那个修为不过筑基的男人,凭什么也可以然而她对眼前喜怒不定的“前辈”实
“如此,晚辈百年后再来讨教。”即使再不甘心,她还是离去了。
寒风呼啸,雪地上只剩下了三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