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完的头
梁恒波用纸巾擦干脖子上的碎
宋方霓停下来, 梁恒波已经站起身，走到门口的地毯前, 手指尖点着门把手上, 准备出去。
她说“跑步”
梁恒波没回头“对，惯了。”
宋方霓下意识地问“这小区很大，你知道这里怎么走，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一阵有点压抑的沉默。
梁恒波清了清喉咙，他侧过头，婉言拒绝“你是不是得换另一套运动的衣服, 女生么。我自己走走也可以。”
她看着他的表情，她能感觉他呼吸都稍微重了, 好像他被她逼到死角。从刚才那一句告白开始，他便开始抗拒，却又被逼着回应。明明，两人昨晚还极度亲密无间, 可是此时, 她再次觉得离着他非常非常远。
某种东西向宋方霓袭来,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像回到多年前的大学宿舍里，她只要摘下耳机, 就能听到其他女生
她和梁恒波之间除了过去的恋情，就不能有新的、共同未来了吗
宋方霓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我想起来了, 小区里有一个很大的健身房，但我还没办会员，你受累去外面的马路上转转吧。”
门关上，宋方霓独自站
但晚了，梁恒波一早已经下楼。
她还是下意识地打开大门，向电梯间看了一眼，随后，宋方霓猛地屏住呼吸。
梁恒波没有走。
男人依旧提着垃圾，站
“梁恒波”她轻声说。
梁恒波却像没听见。他像青色岩石一般站着，沉默，安静，自顾自地出神。有种诡异的漠然。
宋方霓越
她走过去，稍微碰了下他的手，才
宋方霓脑子里一片空白，握紧了他，却也不出声打扰他，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直到梁恒波很慢地转头看着她。
“我现
宋方霓本能地抱住他的腰，梁恒波立刻不假思索地回抱住她，宋方霓感觉到他清越的气息，随后是体重压
“是哪里难受”她力镇定地问。
身体难受，去医院。心理难受，给小凤打电话，然后吃药。她心想，无论什么情况，可以陪着他一起应对的。
“我现
宋方霓呼吸一停，只感觉到心脏酸得简直无法忍受。
“干嘛要这么说宝宝，我也爱你啊，别这么说。”宋方霓用手臂撑着他，她的眼眶莫名湿了，强调说，“只爱你，最爱你。”
他注视着她“是吗”
宋方霓抱着他的腰，点点头“超乎你的想象。”
梁恒波冷淡地勾了一下唇，却被她强行拉回家。
宋方霓给梁恒波倒了一杯冰的蜂蜜水。
他很缓缓喝的时候，看着她四处翻腾，找出体温枪给自己量体温，还扒拉了一下眼皮。
他侧头避开。
梁恒波的嘴很渴，但水
宋方霓适时再把餐巾纸递给他，就很像个小妻子。
“你还渴吗”她说，“你要是想喝，冰箱里还有很多饮料，还有可乐，无糖有糖都有。”
他摇摇头，坐
“来，坐到我腿上来。”梁恒波说。
她照做了。
梁恒波最初只是想抱着她，但宋方霓随后直接亲过来，边吻他边把他的衬衫脱了，他这才反应过来，猛按住她的后脑勺，衔住她的唇，两人倾倒
这一晚是疯狂的，梁恒波也是极度陌生的。一遍一遍，激烈又凌虐。
她
终于累到睁不开眼，宋方霓双肘费力地抵着地面，被他重新带到怀里。
“不好意思，太久了，总是结束不了。”他压着喉间的声音说，和刚才拆骨入腹的阴鸷男人仿佛完全不同，再次封住她的唇，很轻的，像含吮着娇嫩的花瓣。
宋方霓只觉得舌尖上传递来的都是高温，但内心的某个地方，还是极寒冷的。
两人亲吻了会，直到宋方霓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他。
她深呼吸一口气，说“你恨过我吗”
梁恒波的脸色早就因为
宋方霓哑着声音说“当初我主动跟你提了分手。虽然你说没关系，但还是怪着我的，对吗。”
梁恒波不说话。
顿了一下，他就很决然地离开了两人紧密相缠的姿势。
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她感觉到空虚，也想坐起来，但觉得胸口很疼，脸也很疼，全身都很疼。
宋方霓说“我就是觉得很多话说清楚比较好。我想知道，你
过了很久很久，她以为梁恒波不会回答，梁恒波才说“我从来没说过没关系。”
她没明白。
梁恒波垂着眼帘，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没说过，对你提分手这件事，我感到没关系。”
过了会，他说“我有段时间是恨你的某种程度上，我不信任你。”
是，梁恒波有段时间是恨宋方霓。她觉得，她有自尊，那么，他何尝又没有。
可是，有时候，两人却情浓他越烦躁，因为脑子里有一部分极度抽离和斗争，仿佛此刻沉迷恋情的自己，根本就是
如今才意识到，他已经极其不信任她。至少，再也不信任她嘴里说出的爱。
宋方霓用手捏了捏鼻子，想压住鼻子里的酸涩感。
她说“你想听我说道歉吗”
“不需要。”梁恒波漠然地说，“反正，我也没办法带给你安全感，因为，现
宋方霓停下手。
他平淡地说“我没签婚前协议，一方面是补偿你，另一方面，也是提醒我自己因为有的时候，我会产生一种强烈错觉，觉得即使你离开了我，我们还
宋方霓不出声地撑着胳膊，她自己坐起来，拉过旁边的靠枕，盖住身体。
过了会，她很小声地说“那你觉得，我嫁给你是因为钱吗”
梁恒波一言不
他这种沉默，比她想象中更沉重地击伤到了她，身体和心灵同时泛起一股酸楚和心灰。
如此地，令人窒息。
宋方霓身上未着寸缕，腿间还有他留下的白绯痕迹，整条小腿都是黏腻腻的，那股的气味温
宋方霓又木然地问“如果我因为钱嫁给你，你想和我离婚吗”
他皱眉“当然不想。何况，就算你因为钱嫁我，对我也完全没差别。我现
完全没差别。
宋方霓品味了这句话，她讷讷地说“我即使再缺钱，靠入养活自己是足够的。”
梁恒波继续平静地说“无所谓。我不关心你的事业和入，反正你赚得绝不会有我零头多。我只知道想娶你，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小凤当时一直劝我再想想，不过，她没法改变我的决定。”
无所谓。
他不关心她的事业和入。
寂静当中，宋方霓突然冷笑了一声。她站起来，开始把她脱掉的裙子套
梁恒波拧着头，没有看她。
他想，把话说清楚也好。反正她主动问的，刚才他的话没有一个字骗人。自己早就不是当初她交往时的温和少年了，他很清楚。
梁恒波的目光长久地看着茶几上没喝完的那一杯果汁，玻璃杯上有长长的水渍，像泪痕。
他现
正
宋方霓只是端过来，低头喝了一口，随后，她就重新坐
梁恒波咽下去的时候被呛了一下，伸出手搂住她。
宋方霓抬起头，她把玻璃杯交到他的手里。
“宝宝，你看看我，”她扶正他的脸，对上他的眸子，“我现
梁恒波定定地听着，像是
“那是以前，我
梁恒波喉头微动，低声说“争取到我的信任很难。”
宋方霓看着他，委屈地说“放点儿水吧，梁总。”
他不禁摇头笑了，头一次
不，这并不是头一次。和她
梁恒波神情不知觉明朗起来“我对你保证，这事绝对没你想象中那么难。我很爱你。”
她点点头。
梁恒波把那半杯果汁喝完。
随后，他重新温柔地亲吻着她敏感的耳廓，然后贴着她的唇，一点点推进唇齿，直到低吟声重新回荡
早上五点他就要起身去机场，梁恒波索性今晚就不打算让她睡了。她也有很多积攒的话想问他。
“记得我们
梁恒波解释“我没有直接就走，我说自己要开个会，真的要赶过去。如果你还有事，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宋方霓一下子
“你没说你就说，不想娶我。然后就留下我走了。”宋方霓的脸原本就是潮红的，此刻因为愤怒和着急更红了，也是因为梁恒波居然敢说谎。
“我没有说谎。当时走了两步，就
“我跟你说了，但你就一直低头站着，然后没理我。”
宋方霓仔细地看了他一会。
她半信半疑地说“是吗可能我太着急了。”
“你估计是太着急了。”他强调，“我真的跟你说了的，我记得很清楚。不过这件事全部是我不好。”
宋方霓很重地捏了捏他的掌心，力气很大。
梁恒波忍着疼说“我当时打退堂鼓，是觉得自己这行为很蠢。而且，我不想让你陪着我，怎么说呢，一起自欺欺人，我大概觉得，你当时已经不喜欢我了。”
她再蜷曲手，两人五指交扣，她的大拇指还戴着他的宝格丽戒指。
“还是喜欢的。”她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