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辞越攥着他腕子的动作有些僵硬, 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微微出神。
等他回了神,定睛望着圣上, 看着男孩的手流连
从这里到这里,被看透,洞穿。
明辞越又听到了,通过心声和心跳, 他就可以很熟练地判断出圣上此时还
于是他神色平常地作答“不信,荒谬之言罢了, 圣上乃是九五至尊, 玲珑心思谁又看得透。”
纪筝微微皱眉,“朕又没说是自己。”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明辞越就已经吻了下来。
纪筝下意识地偏开头,却被先一步扶住了下颌, 温柔地强制, 撬开贝齿, 长驱而入,把他那仅剩的一丁丁点疑惑都给暂时遣散到一旁。
所以,男宠和君主之间会做这些么,清理,赖床,散热祛病, 拥抱接吻。
除了正常需求,剩下那些过界的危险温存,算什么
他认真地思考,玷污月光,豢养禁脔,身为帝王他都是平生第一次做,没人教,没经验,难免有做错的地方,或许是误把什么当作了爱。
接吻时睁眼,就好似是
原来有人接吻一直睁着眼,不讲武德。
于是,缓缓地,他的双手指缝间钻入了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绕着凉风灌入,引领着他缓缓合拢。
为什么要牵手好让他惊慌失措,看他出糗逃离
明辞越借着什么身份来牵他的手臣子,皇叔还是男宠
若说纪筝之前还有过那么一星半点旖旎的念头,
方才哪怕榻上再深入再亲昵,纪筝都还能冷着心肠,跟打仗似的,越痛越好。此刻一被碰到手指尖尖儿,他却没出息地想哭。
纪筝喉咙猛然缩紧,连带着肺腑都有些急促吸气的痛,他有些难堪地想逃离,却又流连于那丁点温度。
才不是。
他明明那么容易被看透,至少此刻是,身上赤条条,心上也是。纪筝自暴自弃地想。
那日之后,寒冬将,天亮得越来越早,留给他们的长夜越来越短。牵手那样暧昧的举动似乎对明辞越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失误意外,至少之后的很多个夜晚里没再
不过明辞越
皇叔身体力行地给他说明了,不好好上朝就上g。
他被强制灌输进了许多清理不掉的东西,例如各方边境局势,各地民生,治国纲要。大臣第二天要奏上的折子,基本上明辞越前一天晚上就会教给他对策,教导的时间长了,不时还会顿一顿,反问他两句,逼他自己想政令。
这时纪筝就不得不头埋
咸鱼被杀就会死,咸鱼被翻来覆去,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就会熟得外焦里嫩。
假私济公
翌日文武百官
纪筝板着脸,坐
即便是同样的政令,换到不学无术不管正事,肤白眼大年轻娇贵的小圣上嘴里说,总是少了点那么些意思。支持明辞越的一党多是些刚直年轻的言官,这些时日越
纪筝这边的老忠臣明显也不怎么相信他,一声不吭,望向天子的目光都包含一种怪异的怜爱,生怕支持诏令打脸会来的太快,被对方党派质问嘲讽多了,也不怎么着急,几个老骨头开口就是
“不要乱说,我们没有干预圣上英明决策。”
“友好商量政令可以,攻击朝廷命官是什么意思。”
“远离圣上私事,关心圣上政务就好,妄自揣测圣心该当何罪。”
“血口喷人我们自然是为大燕为圣上效命,不知你们又是
就差把“骂正主就好,不要上升追随者”写
纪筝“”
纪筝“说好的保皇党呢,老粉圈了。”
明辞越没有替他打圆场的意思,纪筝只能自己骂大臣摔东西暴怒场。可一旦那些政令强制推行下去,即刻见效,翌日朝臣再看圣上的眼神就都变了,全场同时陷入一场诡异的寂静。没人敢出声赞扬溜须拍马,也没人敢服软认错自抽巴掌。
他们都
若是这样一切也说得通了。圣上谋划表面借璟王之手除去叛贼,实则与他达成协议,许诺给他摄政王的空位。
至今为止,逆反他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比起之前那些踹人摔东西的小打小闹,显然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众人觳觫而不敢言。
至此大燕朝臣悉数拜服
满朝堂只有一人敢
明辞越仗着无人敢看,仰头朝上,勾了勾唇角,温和地笑笑,指了指自己暴露
纪筝一愣,气势一下子全熄了,整个人心虚地贴回椅背,拉高外氅迅速裹紧。
昨夜那里刚受过蹂躏,遭过难,红痕打了多少妆粉都掩盖不住。
可他一抬手又顿住了,那里分明还围着条火红的狐领呢,没有透视眼,半点肌肤都看不着。
他再去定睛看明辞越,那人还扬着唇呢,状若无事地眨了下眼,笑意更甚。
公开。
纪筝做了做嘴型,冷着脸,无声地斥骂了他一句,转头就将半张脸
肆意暧昧。
纪筝有些受不住了。
好
明辞越不会不识大体到
那夜子时打更之后,他脚步匆匆地往宫外行去,南宫门就
自从为了防范他开始,延福殿每夜都是紧锁殿门,紧闭窗牖,可被他闯来闯去,那些废锁也不知道换把新的,装模作样地挂
子时了,殿内竟还未熄灯,摇摇晃晃的烛火
明辞越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习惯性地朝那边迈了一步,又后知后觉地退缩回来,低了头,逃窜似地离开此地。
今夜后半宿他
“开门”还未等守卫问话,明辞越就抢先一步高声喝道,声音不似往日的温和如风,穿透扬沙走石,棱角戾气并露。
氅衣随马鬃一同卷入冬日猎风之中,他左手高持着一块玄青色令牌,令牌上一左一右盘踞着一虎一狮,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守卫有些为难,刚想说今年年关即便是皇亲国戚,没有圣旨也不可擅自离城。且等那黑马奔近了,那人瞪眼一瞧,坏了,那上面刻的可是“监国御令”
圣上不
“开门快开门”小守卫一边往城门跑一边忙不迭地挥手。
还未等他跑到,黑马踏着泥浆从他身旁飞驰而过,一顿不顿,犹如利剑劈入门缝,直奔城郊。
“圣上过年不留亲王陪,把他调出京城干什么”
明辞越没听那些闲话,出了城门又沿着小道跑了足有两里路才停下。远处望,云雪一线,曦光蕴
辞别越云关,是他名字的由来,也是他父母的归处。
亲人健
他父不应诏令,死
按理说他明氏都是罪臣,应当挫骨扬灰不留遗患,骸骨更不能归回祖家。那时十七八的少年,刚一归京,立功封王,就顶风作案,勉强集了父母的一些遗物,
埋
往年的宫中盛宴从早到晚,对他严加看管,根本不给他半丝溜出宫的机会,不像今年。
第十年了,哪怕是血海深仇,可笑的是他甚至记不清埋葬的地方。
明辞越沿着小路来回遛了许久许久,终于
“这是”
他翻身下马,立
“皇都议叙衔候南乌璟王即英骑大将军明老大人之墓”、“都朝英安正二品诰命徐夫人之墓”。
他第一反应是朝廷
刻
说来这笔字还曾
他
“你也是来祭拜的挺年轻的,看着面生。”
“嗯。”明辞越轻声应了,声音缓和下来,“这里建成多久了,很多人来”
“不多时,也就半个来月吧,朝廷突然派官员来此地,捧走了棺材,说是明老将军翻了案,受了封,从此要入皇家宗祠供奉着,这里建个亭子作祭奠,供周围受过明家恩的百姓不时来走动祭拜。”
“受过明家恩的百姓,这城郊外百里村子里都是,其实满大燕哪家不是大家就商量着,住得近的就不时来看看,不让二老寂寞。”
鬼使神差地,明辞越问了句“明将军不是还有个儿子”
“儿子”老妇人愣了愣,露出恍然的笑容,“噢,立碑那天那个小将军还真是他儿子。”
“说来奇怪,都过了快十年了,还跟十七八我见他时长得一模一样,瘦高个,生得白净乖巧,挺直个背立
“爹,娘,忠君爱国,清君侧,锄奸臣,该做的我都做了,仇已结怨已报,无愧于大燕,无愧于朝堂,也对得起旁人唤我一声王爷。当年于心不忍救下先帝,致使你们的清誉晚到了近十年,有些事我当年做不了,现
“新圣上待我很好,不再是亲信谗言,糟蹋臣子忠心之人,我与圣上和谐相处,相安无事,辅佐他左右,只谈公事,绝对没做什么丧天良,违背伦常的坏事,还望你们放心多多保佑大燕国运昌盛,圣上平安喜乐,早日完满退休”
“哦不对算了,还是别管圣上了,多看看你们自己的儿子就行,让他,不对,是让我早日幡然醒悟,建立功勋,成家立业,完成未完之事”
明辞越低下头,仿佛能看见阳光里的飞尘,以及一个身着自己少时玄甲的小男孩,一本正经地站
“明老将军,当今的九五至尊已经来看过你了,知道么”
明辞越只站了片刻,忽然醒来了一般,给那老妇人道了谢,迅速翻身上马,策马飞驰回京。
还未到正午,宫里的家宴
夕阳是自后穿透他的背甲,去时用了近四个时辰,回来仅跑了整三个时辰,还是下午,他将马缰匆忙甩
他急个什么劲呢,估计中午的宫宴还未结束呢,圣上还会是那个圣上,又不会跑掉,倒是他,跟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似的,慌慌张张。
他究竟,
奇怪的是,宫中一片静悄悄的,侍者都不见几个,更别说是盛大宫宴了。
明辞越
他理了理鬓
“王爷对着门口看什么呢,门上有花”常晴端着盛着织品的托盘走过,“圣上
明辞越瞬时回神,平了唇角,恢复往日平静,“不用通报,我
“圣上有什么可忙的”常晴说完才反应过来,“王爷指宫宴今年早就说了不办了,还有零星几个谄媚送礼的官员都被遣回家了,美名其曰,国君如父,叫他们把礼拿回去好好孝敬亲爹就是给圣上拜年了。有几个带着美人婢子进宫的大臣都给气得吹胡子瞪眼”
常晴笑完又小心翼翼地问“王爷难不成是去延福殿找哪位宫女姐姐可她们大多数也得了圣恩回家团聚了。”
“我不找宫女,我就是找圣”明辞越一顿,反问道,“何出此言”
常晴少女心思玲珑,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都写
脸上,他脸上写了什么,眼睛里又写了什么。
明辞越有些犹豫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侧脸。
他可以仅凭对视就听见圣心,却从未懂过自己。
自己,又是什么心思。这么明显,这么可笑么
“快去找她吧,大过节的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常晴眨了下眼,推开了院门,还机灵地给明辞越留了条缝。
门缝里,一晃就是天子的侧影,苍白得与雪交织
身上玄黄相间的厚重龙袍外披有些摇摇欲坠,他手里揣着个汤婆子,瘦削下颌缩
天子打那落了雪的龙雕丹墀前拾级而上,偏殿的梅花开了,方才被他粗暴地折了,此时又小心翼翼地揣
明辞越跨了一步,迈进正门,瞧着这宛如静止的画面,听不见心声他也不多猜小天子
不许任何人接近,背影总是孤零零的,一人长
其实圣上的心声从不暴躁怨怒的,比成人多了几分泼皮无赖,比少年郎又多了几分明成熟。
若不是听得见,恐怕他也没机会看得懂,猜得透
大燕的天下有十五郡二十城,京城有人二十万户,若无一人解得了圣上,将他从那繁琐缀人的金袍下的拉出来,那这人实
生
明辞越刚想跨步上前喊圣上,又见着那之前的外戚杨驷不知从哪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手里握着什么枝条,一脸讪笑地凑上去。
小圣上停了步,接过枝子,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像是
国宴不摆了,家宴还是有的。
明辞越驻了足,笑容落了下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两手,想了想,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纪筝看着杨驷笑起来,被那两颊堆积起来的肥肉腻到了,中午饭都有涌上来的迹象,拎着枝条往他背上轻抽了两下。
杨驷笑眯眯地受着,以为这是圣上亲近的意思,谁知圣上开口就是,“你不守着岭南,回京干什么,枝子哪儿捡的,岭南土特产”
“是是是,臣当差那儿的一种神树,叫
自从太皇太后没落之后,他们这些外戚权势旁落,被
“骗你爹呢朕刚从偏殿折下来,栽到屋后面的腊梅枝子,你就给朕撅出来,说是岭南特产”纪筝越想越气,今天心情没由来的十分不好,又抽了几下,“金银财宝你不送,借花献佛倒是学废了,送你了,背着负荆请罪吧。”
杨驷也是委屈,他听说圣上变了性子,不喜财宝偏爱附庸风雅,才专门送的树枝子,不过,他又想起了城里近日的另一重传闻杨驷扑通一声跪下,向上翻着眼,挑着眉,手攀着那条枝子一点点往上爬,触到了圣上指尖。
纪筝吓了一跳,小退半步,“朕是爱民如子,但从来不
杨驷论辈分,也算是他哪个隔了几代的远方表兄,以往花天酒地惯了,只有他当别人爹的份儿,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脸色腾地阴了下去,“不说红包,璟王今个不
纪筝不说话了,微微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打量他,朝一旁候着的李儒海招了招手。
李儒海颠颠地跑了过来,会意地
他刚想松一口气,又
杨驷被拖走的时候,嘴里还
纪筝从旁边接过巾帕,低头擦了擦指尖,扔了巾帕,转身往殿里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常晴。那条他交由常晴操办的纺织产业线,作为暗刺的用途已经不大了,但着实
她自打作为宫妃,遣散回家受家人责骂冷眼后便彻底跟家里人断了联系。这年前年后也是那些个织品小玩意卖得最好的时候,常晴便干脆留
常晴见他便打趣道,“璟王殿下方才
“他应该是去陪家中父母过年去了,心情不好也是正常,让他一个人呆呆,别去打扰他了”纪筝低头摸了摸鼻尖。
明辞越陪父母自然是正常,还不是他给将牌位迁入宗祠的。可不知为何,纪筝心里总是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消沉。
常晴知道自己不小心触了线,悄无声息地退开了,只留得纪筝一个人背着手,沿着偌大的延福殿外沿四处游荡。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明辞越尚有归处,他却连一块能去坐一坐的孤坟都找不到。
他讨厌年节,上一辈子也是如此。节日就是用来提醒他这种游魂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明明少之又少。
除了延福殿,宫中各处都挂了灯笼,此时黄昏已,华灯初上,远处,宫墙内,宫墙外,一片一片烟火穿透了半边天空,引燃了京城一年里最热闹的夜,活脱脱一个天上人间。
纪筝躲着炮仗声走,走来了延福殿的后院,这里最妙的是那个小庖厨,没旁人
他的脚步顿住了。
院里摆了一张桌,两把椅,两双碗筷,正对着庖厨后窗的炊烟袅袅。
他早就跟宫人打过招呼,今年没有家宴,他也不会留宿殿内,叫他们自行休息。没想到还有人敢偷用他的小厨房,鸠占鹊巢,不要命地开派对。
他眼红得要
明明他才是主子,他甚至是这天下的主子,可以训回去,骂回去,把他们押进牢狱。但他却灰溜溜的像个不速之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双碗筷,又怕久留会被
心里浠沥沥地下着一场毛毛雨,恨不得将这花火炊烟全浇灭。
“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裹着热腾腾油盐的香味,烟火气十足,“再坐会儿,一会儿就好。”
纪筝恍恍惚惚地揉了揉眼,灶台旁的火光忽明忽暗,他的皇叔未佩刀,未着甲,一身布衣立
“圣上”明辞越没听到他回应,便分心侧过脸,透过窗去看他,“没有辣子了,口味将就一下”
纪筝这才被这一声唤拉回人间。
这是这个人间第一次对他说“回来了”。
他慌极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又觉得自己呆站着太傻,应该去摆碗筷,可碗筷已经被人工工整整地放好了,桌子不大桌面却很干净,总之一切都被准备得妥妥当当,当真像一幅喜庆年画一般。
只差一对人,一对即将要入画的璧人。
他丢下了怀里的梅花,微微濡湿的手心紧攥着衣服摆,坐
“就是天上路过的神仙,也要被这香气吸引下凡吧”
明辞越正巧把饭菜端上来,含笑地瞅了他一眼,“圣上过誉。”
一桌子当真都是些江南一带的小吃食,做得很清淡,当真是没客气,应和着自己故乡的口味来。
红瓤半露的玉润汤圆,润滑细长的米粉,入口甘甜的米酒。
纪筝手滑得用不了筷子,挑不起米粉,又怕戳露汤圆,只能一个劲地灌酒。
“今晚就别醉了,米酒还多,来日方长。”
纪筝放了酒盏,又被那句来日方长醉红了耳尖。
他们明明有过更近,甚至负距离的接触,此时面对面不远不近地坐着,端碗时,两只小拇指不小心蹭到了一起,纪筝筷子又滑了一下,恍然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那热度灼伤了。
人心大约都是贪的,得了身体,却又爱上了这种各退半步,合衣而坐的感觉。
“臣早上去了趟城外,没上报,是为了去祭奠臣的父母,还望圣上恕罪”
纪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不必。” 他竖起耳朵却仍盯着碗底,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汤。
“臣见到那两座石碑了,字不错,臣替家父家母谢过圣上。”
纪筝含含糊糊“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那圣上肯喊他们爹娘,臣也替家父家母谢过圣上”
“举手之劳,不必咳咳。”纪筝猛地一阵咳,甜腻的酒液划过嗓子,呛得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明辞越忙起身越过桌子,替他顺了背,把自己碗里晾好的饭菜推到他手边,又把酒盏端起来拿得远远的。
“慢慢来,不必急。”
“圣上抬高了家父的官位,给他加了爵位,
这可是纪筝思索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主意,转瞬就被明辞越猜了个透。
他支吾半天,僵硬道“只是考虑到明老将军有无数军功
“名正言顺地娶亲成家,完成未完之事。”明辞越平静而又极缓地补充了后半句话。
什么人是他身为皇族时无法名正言顺地娶亲,脱离皇宫才能娶的。
微微流动的汤面倒映着他身后那人的轮廓,以及映红半边天的焰火。
纪筝忽地又不怎么讨厌焰火以及炊烟了,他好像可以
“洗脱冤屈是明氏应得的,是大燕欠你的,今日朕替大燕给你补上,过往的事就算勾消了。”纪筝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了颤抖,“但,除此之外,朕可以相信你么,皇叔再无事情瞒着朕”
明辞越没有应话,只
“不叫皇叔了”纪筝愣了愣,“那皇叔想听什”还没说完,他就猛然反应过来,头低得恨不得栽进碗里凉快凉快。
“慢慢来吧,圣上不必急。”明辞越不笑他的笨拙,只温和道,“来日方长。”
他们时日还长,耳鬓厮磨的时候还长,用不天下有情人甜腻的称呼,而这正是长相守的意义。
常晴过来时,他俩已经重新坐
不大不小的一张圆盘桌子,两个人的椅子都挨到了同一侧,碗筷抵着碗筷,剩下百分之八十的圆面空空荡荡。
她歪头看了半天,总觉得怪异,又瞧不出问题出
“正巧圣上和殿下都
她又连忙补充道“城里今夜没有宵禁,这会儿该是最热闹的时候了”
最热闹的时候纪筝微微心动,
说是“普通寒酸”,但那毕竟也是宫里纺织流水线上下来的成品,专供京城中金迷纸醉的勾栏瓦舍和大户人家,绫罗锦缎,怎么说也称不上是寒酸。
“还有竹扇和锦囊,一套赠送的么”纪筝边说笑边从托盘最底下把这二物取出来。他打开扇面随意摇了摇。
常晴却突然“啊”了一声,连忙跪下请罪,“肯定是拿错了,这柄不像是这套衣的配饰,圣上恕罪。”
纪筝看清扇面图样后,也微微红了下脸,有些尴尬无措。
扇面上的图画笔工细,内容香艳,一位肤色光洁,颀长劲瘦的男子
部分衣物本来就是要销往勾栏瓦舍间的,大燕京城内民风开放,
况且拿错了就是拿错了,又犯不上怪罪下去,这扇子不知道是配的什么销魂衣衫的。
纪筝只看了一眼就想合拢扇子,放去一旁。
“慢着”明辞越猛地上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这套卖了有多少,还剩多少,全线暂停出货来得及吗”
常晴心中大约估算了下,“应该不剩多少了,这套京城里公子哥儿们订得最多,竹扇画多是请宫廷画师设计字画,再请民间画手打量临摹下来,也不怎么值钱,只是个附赠的配饰,说是这副拿错了”她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扇面,不像是我们纺织铺的出品。”
“嗯,知道了。”明辞越的语气冷静下来,“说个最坏的设想,圣上敢听吗”
纪筝尚未反应过来,微微怔忡地侧脸望向他,“嗯”
明辞越的剑尖挑破了同样是赠品的那个锦囊。锦囊鼓鼓囊囊的,翻滚落地,洒落出两个抱
常晴跪
“画面上,是我们。”
“可能已经传开了,别怕,臣会”
纪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