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安静无声,佛像拈手垂目,慈肃悲悯,不管外界如何风雨侵蚀,白云苍狗,他们始终
摘下面巾的大理寺少卿连喝了两盏茶,方才停下
“刚刚怎么回事”
殿内暗影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悄无声息,清瘦挺拔,面无表情,正是沐十。
“回帮主,只是风来,屋檐下铜铃作响。”
夜无垢修长指尖拎着茶盏,微晃的动作有些轻佻“下次朝慕云
还是高堂正坐,还是大理寺少卿巩直的那张脸,呈现出的气质却全然不同,与之前判若两人。
沐十沉默,不知是听到了默认,还是
夜无垢提点“会露馅。”
沐十
你也怕暴露这些年,你这种事干的可不只一件两件,每次都没掉链子,出现意外也能妥善处理,都成了你日日吹嘘自得的独门绝技了,还说他们这些底下人可以随便造,都能完美控场,现
夜无垢茶盏沾到唇边,笑的意味深长“咱们这位病秧子,可不是一般人。”
所以担心被看穿,你才戴了面巾
沐十有点受不了自家帮主用大理寺少卿这张脸,人家正经理案官员,自来板正严肃,怎会笑得这般邪性暧昧
他微微垂了眸“之后,总还要见面。”
帮主既然替了大理寺少卿办案,就会继续跟嫌疑人接触,已经放出风声说病愈,总不能回回都戴着面纱
夜无垢相当淡定“此后断案接触,不再是二人独处,他需要留意的人很多,未必顾得上我。”
“黄氏之事”
“不是卡进了死胡同”夜无垢翘起脚,双腿交叠,眸底闪出兴味暗芒,“将消息整理整理,透到咱们这个病秧子那里。”
沐十看向自家帮主。
夜无垢不知从哪里摸出了玉骨扇,展手一摇,便是风流倜傥,慵懒散漫的佳公子“有个现成的人才,不用白不用嘛。”
朝慕云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安静。
他眉目低垂,始终看着脚下的路,目光看起来专注极了,可偶尔
走进院子,有声音嘈杂,略耳熟,像谁
朝慕云驻足一听就明白了,厚九泓已然找到机会,正
“哟,我说薛谈你可真有意思,就你长着嘴会说,一天到晚叭叭叭叭,活儿整的天花乱坠,你有本事喊一声,看谁应你一声”
面对厚九泓抱着胳膊的挑衅,薛谈眉头皱的死紧“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死了人,大理寺正
厚九泓才不理会他,右手小手指挖了下耳朵,吹了吹,嚣张极了“你怀疑我,叫着喊着搜我屋子的时候,也没要低调啊,怎么,现
这是奇永年院门口,朝慕云看的清清楚楚,厚九泓不但堵着薛谈的路,还
薛谈未察觉对面竟然这么狗,脚底一滑,身子趔趄倒向一边,还好奇永年站的不远,扶了他一下。
不过也只服了那一下,奇永年很快回手,皱眉看了看袖边,将手负到身后。
厚九泓抱着胳膊,阴阳怪气“二位瞧着关系挺好啊,扶的这么顺手,怎么,你知道他睡觉爱放屁,他知道你吃饭吧唧嘴,平时穿一条裤子的”
薛谈被惹毛了,也不再压着声音“你才睡觉爱放屁奇兄为人君子,穿衣只择素色,茶只饮明前清茗,才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
奇永年似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看向厚九泓“命案
厚九泓看着他“你还真穿衣只择素,饮茶只要明前清茗,喜欢淡口”
奇永年眼神微顿,淡淡颌首“不错。”
“啧,”厚九泓又看薛谈,“那你摔也摔得注意点,人家手还伤着呢,真是一点都不怜惜人。”
奇永年负
现场陷入安静,似乎闹不下去了。
但厚九泓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可能退,他视线又放到一边的樊正达身上,用眼角看人,颇有些阴诡“那你不太行啊,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人薛谈兄前两日还忙前忙后,陪着你相看姑娘呢,你还说什么父母双亡,无有父母族人帮衬,只能劳累友人,一副离不了的样子,今儿个你这友人要摔跤,你怎的扶都不扶一把怎么,怕薛谈砸出个大坑来,连累你摔倒啊”
“你说什么呢”樊正达顿时生气,“这般瞎胡闹,到处欺负人,不怕大理寺的人押你入牢啊”
厚九泓抖着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腰间鎏金镂空九转香球都被他晃出了声“让他们来啊,你们一个两个这么怕闹出声响,该不会是自己屁股底下有屎,怕被抓吧”
樊正达瞪眼“你少胡说”
奇永年也绷了脸色“还请阁下慎言。”
薛谈直接冷笑“前次是我冤枉了你,你屋子里没我的东西,但你也不至于这么记仇吧谁知道你是不是惯偷,当下便转移了我告诉你我那东西一天没找到,你就一天有嫌疑,别以为自己
他往前两步,凑近厚九泓,眉眼阴阴“正常人的圈子,你不玩,跟个剩一口气的病秧子混一块,你是傻子么我看你也不缺胳膊不少腿儿,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可能”
“老子考你个蛋”
“九爷。”
厚九泓袖子刚撸起来,就被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叫住。
他没听错吧,病秧子管他叫九爷那为了这一声,也得给人点面子不是
厚九泓三分讥笑三分威胁四分漫不经心地斜了眼薛谈,挥了挥拳头“爷还有事,今天且先放过你,哼”
转头就跟朝慕云回了院子。
院子很干净,或者说,过分干净,不仅放
算那个小姑娘懂眼色。
厚九泓推开门,引朝慕云去坐,更懂眼色的倒上茶,等朝慕云喝两口,才问“怎么样你这趟见官,顺不顺利”
朝慕云简单复述了一下过程,包括对案件的推演和思考。
厚九泓瞠目结舌“这不是,你竟连杀人过程都猜出来了黄氏先死,凶手乃是赴约而来,伺机下毒,后又等待,拿走了金子,冷春娇因撞破被灭口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案件不可能这么
朝慕云看他一眼,也很疑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厚九泓感觉自己被骂了“哪里明显了”绝对不是自己太笨,而是有些人太擅此道,“你,你也没同我说”
朝慕云淡淡抬眉“尸检格目内容,现场痕迹记录,黄氏死相,冷春娇致命伤口角度,不是你亲自去看的”
“那你也没说”
“结合前后得到的线索”朝慕云突然顿住,看了看厚九泓,忽尔笑了,声音低下去,似自言自语,“算了,同你计较什么。”
厚九泓
“你这是
是
不,老子不信,厚九泓想想自己寨里的兄弟,都指着他盘活呢,他怎么可能蠢
“咳咳”
朝慕云视线移开,伸手掩唇。
厚九泓
得,还不能刨根问底了,把人逼急了,当场吐口血怎么办人骂了就骂了,你还不能同他算账又来这一套,病秧子你要不要脸
“算了,不同你计较,”厚九泓啧一声,“总之就是还算顺利,对吧”
朝慕云点点头,突然又问“你之前被提调,巩大人可戴了面巾”
“没啊,戴那玩意儿干什么,多憋的慌,”厚九泓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干了,才觉这话有点意思,“你刚才过去,他戴了”
朝慕云颌首,眸底暗芒深不可察。
“怕不是风寒才好,担心反复”厚九泓想了想,坏笑眯眼,“要不就是你这病秧子名头太大,人家怕被传染”
朝慕云突然看过来“他同我说,威压你吐了实话,你回来却好像没同我说实话。”
这淡漠眼神,好像
厚九泓
“他好歹是个朝廷命官,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乱传不觉得掉面子么”
朝慕云眼神逐渐危险“嗯”
厚九泓摸了摸鼻子,低头给朝慕云续茶,小声说“你说你这人,怎么胆子这么大是不是又硬脾气了衙门高官面前,还敢杠,你就不怕他搞你人要较真,你就完了”
“为什么要怕”
“万一”
朝慕云眼神笃定“没有万一,凡我想做之事,必能成功。”
杜根定律,自信可以照亮人生,相信自己很优秀,相信自己会进步,勇于复盘,正视缺点并改正,百折不挠自信并勤于实践,你永远可以稳操胜券。
摒弃自卑和自弃,他对自己的路,坚定而不偏航,对自己的理念,坚信而不退缩,对自己的知识,忠诚也随时拓宽,就算未来漫漫,又怎会不赢
对上这样明亮到锐利的眼神,厚九泓心虚的别开眼“那什么,不说这个了,刚刚我干的事,你都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