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教授不是我们的人, ua也没有失踪。他被教授杀了”
“这是ua从不离身的钢笔,上面刻着他爷爷的名字,我不会认错的。还有理想号的所有资料、返旧派的神指导文件, 他们的圣经超自然计划的原稿和最新版本, 全部都
“季教授他原来是返旧派。”
跌跌撞撞跑到海岸线附近的顾明,双手紧紧捏着文件夹,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
这位多日不见的年轻人完全失去昔日的温文尔雅。大约是一路磕磕绊绊过来的, 沾得满身满手泥巴,肢体如同丧尸般僵硬又冰冷, 神色恍惚, 连嘴唇都泛着可怜的青色。
直到说完这段话,彻底完成娜娜下达的指令, 他无神的眼珠才稍稍有了点生气, 如梦初醒“我、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季教授故意放走我们, 代表返旧派另有计划。他们肯定会对理想号或者理想号的目的地下手, 我必须阻止大家按原定路线出
任凭顾明
轮船的内部构造、航行路线,包括所有登船人员基本信息等资料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少量不知所云的杂记,篇幅不长, 遣词造句颇有古怪, 多半
没有看见最
“季教授。”
顾明顿时面无血色, 连声催促无辜的人鱼离开“他是来杀我的,你快跑,回到大海里”
姜意眠却不动。
她看着季子白,遥遥地,耳边萦绕着娜娜说过的秘诀不需要旋律,也没有固定歌词。真正关键的是模仿人鱼先祖
用幻象编织陷阱,以歌声诱捕猎物。她私下练习过许多次,正是为了
事实证明,金银珠宝、美酒佳肴,这些世人无法拒绝的美妙诱惑,对季子白而言都没有意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初次见面之时娜娜的歌声对其他人都起效,唯独他不为所动。
故这次她挑细选,为他准备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幻梦。
如果没有游戏,没有系统的存
如果完成任务后她径直离开,将那具身体回归真正的姜同学,一切又会
姜意眠曾不经意地设想过那么一次。
姜同学不死,季子白应当不会自杀。
身世成谜的连环杀人犯长相周正,成绩优异;
前有未成年身份,后有知名律师以及秘密犯罪团伙为其扰乱视线、清理罪证、辩护乃至杀人灭口。
他以暗恋嫌疑人为借口,自愿入狱替罪,
一个
季子白的作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直接证据。即便有,碍于他权势非常的亲生父亲,再有宁可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全城安稳的副局长,恐怕这份证据只会被长久地埋
毕竟解决案子并非只有单一方式。
可以找个替罪羊,对季家来说轻而易举;
也可以真凶逃脱,但浪漫港再也没有
总而言之,季子白大概率无罪释放。
他将回归校园,成绩照常名列前茅,
他将成为数届高校师生都喜爱向往的优秀毕业生,成为大学校园里讨论度居高不下的风云人物,日复一日地伪装成他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至于所谓的入狱经历,不过是为他仅有的失误,一个天才的深情,轻轻添上几笔,使他更惹人同情而已。
周五下午六点半,某大学实验室4所有白炽灯应声关闭。
季子白脱下白外套,才走出实验室没两步,被身后一道女声叫住。
“季师兄这次老师布置的项目,我有些不太理解,不知道能不能占用你一些时间”
对方三两步赶到面前,个子娇小,又低着头,语调娇娇怯怯“我想请你吃顿饭,顺便再”
季子白目光扫过,只见一头乌黑松软的头
倒让他想起另一样存
一个让人着迷的、始终无法厌倦的玩具。
被他珍
相比之下,眼前的人就像天底下最拙劣的仿造物,他没有兴趣理会,径直经过她。
冷漠得连衣角都不屑碰她一厘。
“又失败了。”
被甩下的小师妹垂头丧气,回到寝室得到室友们毫不意外地安慰“别难过啦,季师兄本来就不好约。除了咱们戴老花镜的副院长,除了讨论项目问题,一年下来你见他跟谁出去吃过饭”
“隔壁院的陈婷婷三喊五叫都请不动他呢,我怀疑,季子白绝对有洁癖,压根不挨外面的东西。”
“要不你还是放弃吧,我老觉得季师兄可能有情况。你们没有
有几次我凑巧听到他打电话,虽然没有轻声细语、深情款款那么夸张,不过也算得上变脸吧。语气挺好的,还有点笑笑的,说什么水壶
小师妹不到黄河心不死“也不一定吧。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东西放
“你就死心吧”室友们异口同声。
“你别说,我还真见过季师兄的妈妈,巨年轻漂亮,身材巨好,气质巨好,俩人走一起跟姐弟似的。不过他们关系不好的样子我看季师兄不太理他妈的,连胳膊都抽出来不让挽。啧啧,说来说去,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除了女朋友没跑了,肯定就是他高中喜欢的那个,没上一个大学,异地恋,所以每次来都不知道他家东西放哪里也正常。”
“不是吧,你们连这都没听说过就是三四年前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地方,当时都上新闻了,季师兄他”
女生们聊得热火朝天,彼时,季子白走进小区,
“阿、阿季。”
小师妹口里的未来婆婆,即保养得当的柳女士一脸心虚。
儿子冷淡的表情上分明写着你来干什么。她心里不是滋味,连忙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弱弱道“下午姨夫家送了两只活螃蟹跟一只乡下家养的乌鸡过来,我想你你们总吃外面的东西对身体不好,所以才”
家里原先请了保姆,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从不多管闲事,还是只会比划手指头的哑巴,相当叫人满意。
可惜老人家的儿媳妇生了孩子坐月子,突然想起有这么个省事省心的婆婆,一个电话把人喊走十天半个月。
近来家里卫生情况倒还好,只是厨房难免荒废掉。因为阿季他那件事情之后明显对刀具失去兴趣,转为沉迷别的事物去了。
这其实是件好事。
以前可能只是叛逆期,都过去了。过去就好。
柳女士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小心翼翼进行劝说“你可能不大
说完,连自己都忐忑不安,生怕被拒之门外。
所幸季子白没再多说,用指纹开了锁,径直走进去,没有阻拦她跟着。
看来说对话了,柳女士暗暗想着。
她知道的,只要事关那个女孩,阿季会变得好说话许多。
“阿季。”
季子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几乎不像看人的眼神。
不过没有拒绝。
柳女士松了一口气,转身进入厨房,时不时借着明亮的玻璃推门细细打量一年才能见上两三回的儿子。
洗洗切切之间,她渐渐安下心,鼓足勇气开了口“阿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爸爸”
“没有。”
厨房外答得干脆。
很久之前,柳女士还能依稀从他的语气里辨别出嘲讽、厌恶、不悦之类的情感。可时过经年,如今她已经完全捕捉不到他字里行间的情绪,只无端地心慌,一如面对她生命里最畏惧的那个存
“好像快半年没消息了,他很少这么久不露面的。”
她仔细挑选字句,量做到随意“你接手他那边生意的时候,有没有听别人提起过”
“没有。”
又一个没有。
柳女士不免心灰意冷,沉默地做好一桌菜。
晚饭时候,桌上只坐了她们两个人,没人说话。
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仅仅碗筷相碰的细小动静不住响起。
一顿饭快结束,柳女士终于忍不住问“你、你究竟把爸爸弄到哪里去了”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不是普通人,你根本解决不掉他,不管你想把他怎么样,他都会回来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惩罚我们的。”
惩罚两个字,堪称柳女士一生为数不多的噩梦。哪怕只是眼睛看到,口头说到,都能立刻引
例如此时此刻,她握着筷子的手本能地松开。
筷子清脆落地,
“就像上次,他好生气,一进门就对着我笑,然后”
不,她不敢回忆,拼命地拉回思绪,伸手拽住意欲离开的儿子,泪珠一颗颗往下掉“不要和爸爸做对,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对付不了他的,而且、而且他到底还是你的爸爸。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看,那件事情他也帮你摆平了。还有那个女孩”
“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相处呢”
她尾音
季子白这才低眼看她,隐约挑了挑眉“你很享受那种生活还是很需要男人”
“什、什么”柳女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惊。
“如果你真的需要男人,我可以安排。”
季子白拂开她的手,像拂开看不上眼的一粒灰尘。
他缓缓站起来,站
柳女士的视线随着他拔起,逐渐变成仰望的视角。到了此时她才猛然惊觉,她的儿子已经不知不觉长得这般高,无论长相抑或气势,这般像他的父亲。
“你们可以登记结婚,也可以办婚礼,但我不会去。
结婚之后你们可以去国外生活,可以生孩子,只要孩子别出现
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反而像一种通知,一种漠然的允许。
“如果一个男人没有办法满足,或者你更偏好手段粗暴的男人,管说,我都会安排。我可以给你们足够的钱,给你们的孩子足够的钱,全部打到那个男人的账户上。那之后你就可以永远过着你想要的生活,留着这些眼泪去向别人索取你想要的东西,没必要再浪费
“我这样说,你应该能明白了,妈妈”
季子白的咬字相当缓慢、标准。面前的女人因为他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有个瞬间,这具身体的生活经验,或是所谓社会道德短暂压过冷血的本性,让季子白觉得,他至少应该替这个女人他这软弱无能的母亲拭去脸上的眼泪。
转念他又嫌脏。
谁让他与他父亲的口味截然不同。
他的父亲如此喜爱柔弱的、纯洁的菟丝花,而他更偏爱于倔强的、耐折的、含刺的玫瑰。
他们彼此厌恶,彼此斗争又彼此轻蔑。所以他终究没有动作,不想挨到对方糟糕的附属品。
柳女士本人则是沉浸
从未想到自己
“不要这样说我,阿季,求求你,不要这样说妈妈好不好”
晶莹的泪水滚滚而下,她再次抱住他的胳膊,哀哀求道“妈妈知道,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用,没有骨气。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就看
我不是必须要男人才能生活,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取代你爸爸啊。可能你会觉得妈妈太贱,太不知好歹,可是、爸爸只是偶尔惩罚我而已,都这么多年了,我们连孩子都有了,难道妈妈真的不可以爱他吗”
“对不起,说多少对不起都没有办法否认,妈妈的确爱着爸爸,就像你爱那个女孩。就像你不管怎么都离不开她那样,妈妈也离不开爸爸。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抬起柔美的脸蛋,显露纤细脆弱的脖颈,用最最无辜的语气说着天真的话语。
这便是柳女士无师自通的本领,赖以生存的手段。
季子白嗤笑出声。
爱。谁爱谁
他玩味地品味着这个字,几乎要怜悯她了。
感受到对方的无动于衷,柳女士不得不退一步“实
“放开。”季子白说。
如同正式被判死刑,柳女士顿时泣不成声“求你阿季我不看了,再也不看了,要你说一句爸爸还活着,妈妈就相信你,以后再也不来烦你”
“我该去地下室了。”
“阿季阿季一个字,就一个字” 她语无伦次,近乎崩溃“点头摇头也行,求你念
“有人还
他死了。
从这个眼神,这句话里,柳女士恍然大悟她含辛茹苦生养而来的儿子,当真亲手杀死了她心爱的男人。
着实难以承受这个堪称残酷的事实,她身体一软,霎那间如水般瘫
季子白没有为此停步。
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地下室,打开层层门锁。
雾岛之内,沙滩附近。
眼见季子白脚步渐满,眼神的聚焦一点点散开,姜意眠果断从尾巴上拔下一片鳞,塞到顾明的手里。
“杀了他,把心脏给我。”
她交代得言简意赅,顾明完全没反应过来“你”
你做了什么
你会说话
你要心脏干什么
内心疑问不计其数,被一句不容置疑的动作快点数堵
紧接着,他的身体好似到无名力量的支配,双腿无法自控地朝季子白走去。左手生硬地掐上脖子,紧;右手执着薄如蝉翼的鳞片,对着胸腔比划两下,用全身力气插进去。
不料皮开肉绽的痛感太过鲜明,后者骤然清醒过来,动作迅猛地捏住前者的手腕。
“啊”
顾明被重摔于地,好似磕到石头,整片脊背像虾一样卷起。
季子白猛地抬头,双眼直直锁定
“你还记得。”
“就算过去这么久,经历了其他人,但你还是很清楚地记得我的副本,记得我。这说明你还是挺喜欢我的,不是么”
不顾渗出的鲜血,混不
他那苍白的脸上绽开无比艳丽的笑容,活像一只腹背色斑澜的毒蜘蛛,正处于狩猎状态,谁都无法阻止他逼近自己心仪已久的猎物。
真顽强。麻烦。
这是姜意眠的真实想法。
旋即,意识到季子白所掌握的信息可能远超预期,她们大可以做个交易。
“说出游戏的真相,我可以”
“没用的。”
眨眼的功夫,季子白已经走到面前。
被疾病夺走全部体温的他好像死人,一具还能活动的尸体。将指尖轻轻搭
“你逃不掉的,游戏不会结束,因为没有人愿意放你走。”
“你注定要一直玩下去。永远。”
海风吹起衣物,头
天光乍破,期盼已久的黎明
“其实我不太喜欢你。”
姜意眠这么说着,手心悄然贴上他的胸膛,指甲瞬间变长、变尖,深入肌肤。
她找到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生生取出,动作不能更干脆利落。
季子白低头看了一眼,复又抬头,从忍俊不禁的闷笑逐渐
他竟笑得难以自抑。
“我说过,我们是同类,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
额头靠
所以喜欢讨厌那是什么东西,谁会
姜意眠一时无话可说。
当然,她得承认,光从季子白所说的层面上看,他确实是所有副本所有人物里最残暴、最棘手、最性情不定的危险人物,闹得她不惜打破原则,自己动手了结的那个人,不可谓不特殊。
不过并不想让他太过得意,她云淡风轻“既然这样,下次我也会早杀了你,维持你的特殊。”
“你还是喜欢挑衅我。”生命濒临头,季子白笑得越来越乏力,声音越来越轻,语调里却
一定怎么样呢
他的手指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路坠落,全身重量全部压到她肩上,很突兀地没了呼吸。
未完的话语就此中断。
姜意眠轻轻一推,尸体扑通跌进水里。没过几分钟便被上涨的潮水淹没,只剩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还
远处,顾明震惊地围观全程,尚未回神,冷不丁被叫到名字,问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我、我要去阻止理想号。”
顾明结结巴巴,向她大致指明轮船航行的路线。
他不太清楚这位处处惊人的人鱼小姐问这个干什么,还以为她还有别的话要说,满心忐忑地等着。
不料她只点了点头,一瞬间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我昨天没更新,日常存稿弄错日期
突然就插了个陈年番外,弑父逆子囚禁盲女,简直不是人,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