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颓然地后退一步。
她松开她,径自往外走。
纪绣年抬起手,摸了下被咬的地方,像是借助这个动作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她深呼吸数下, 将衣服上的褶皱一一抚平了。
再对着镜子看了看, 锁骨上一个清晰可见的咬痕,齿印分明,像是
她把丝巾往下拉了拉,小心盖住那一处, 才走出去。
回去后,郝书游疑惑地看了看她身后。
没等他问,纪绣年开口“她说有事先走了。”
郝书游“哦,我说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方寻看纪绣年呼吸略有起伏,给她倒了杯水, 小声问“纪老师,你没事吧”
“那个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纪绣年暗自点了下头, 示意她别再说。
方寻起探寻的目光, 无奈的跟岑瑶对视一眼。
好
最后只留下方寻和岑瑶两人站
方寻琢磨了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卧槽, 那是咬的吧”
岑瑶眨了眨眼睛, 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依旧平平淡淡,语气疑惑地说“我也看到了这是什么深仇大恨,怎么都咬上了”
方寻白了她一眼“是爱情”
岑瑶伸手揉了下她头
周琅站
乐城轻声说“今晚有一个企业论坛,相关部门主办的,您之前交代了要去的,我安排了小赵去接您。”
“知道了对了,今晚纪长宏会出席吗”
“他很可能会去,也不一定。”
“那大概是要见到他了。”
有了心理预期,周琅
纪长宏穿着一身裁剪得益的黑色西装,鬓
说完他对旁边的青年一点头,示意他确保附近没人“小宋,到前面去。”
周琅左右看了下,盯着秘书的背影笑了下“纪先生让秘书走开,是有事对我说吗”
纪长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中无声无息流露傲慢“谈不上正事,不过是个提醒。”
“提醒什么”
“提醒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只是提醒的话,那我有资格说不吗”
纪长宏笑了下,眼神冷冷的“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周琅勾了下唇角“我没听错吧,纪先生现
纪长宏微微摇头“年纪大了,不想闹得太僵。”
周琅嘲讽似的笑了下“原来纪先生也知道当年闹得太僵”
纪长宏眯了眯眼“与众不同,惊世骇俗,也注定不会世俗所容。”
“不是吧,”周琅嘲讽般地笑了下,“纪先生的话应该没说完吧,难道不是担心别人指点,影响到您的名誉,甚至影响您的仕途吗”
纪长宏冷笑“随你怎么说。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以前就是你缠着绣年。现
周琅笑意一敛“我什么时候影响”
“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女儿现
纪长宏语气沉稳有力,十分笃定地看着她。
周琅却忽然有点想笑。
本来纪绣年说的话她就不太信,现
她轻轻颔首“好了,纪先生,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纪长宏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反应,拧着眉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火气越来越大。
等秘书过来,他才说“小宋,你好好盯着她。”
“好的,先生。”
“宋秘书”
纪绣年推开书房的门,没想到看见有人背对着她,她思索片刻才认出这人的背影。
宋秘书很快回头,低下头朝她打招呼,神情沉静温和“纪小姐,先生让我来取一份文件。”
“嗯,那你记得把这些材料整理好再放回去,免得他对你
纪绣年深谙父亲的脾性,温声叮嘱他一句后,转身
爷爷前天从icu病房里出来,明确要求回家,无论如何也不肯待
宋秘书隐晦地看了她一眼,
“纪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帮我拿一下最顶层的那本吗”
青年伸直手臂,轻松把那本书取下来,递给她“是这本吗”
“谢谢。”
“您客气了,我找到需要的文件了,先出去了。”
纪绣年点头“嗯,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周琅不放心似的,再叮嘱他“宋祁,我们绝对不做违反法律和公序良俗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分寸。”
宋祁点头“我知道的,请您放心。其实纪他也很守规矩,只是他手下有个老人,不分。”
“什么人”
“好像姓江,是他岳父家那边过来的,后来跟了他做事,不
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现
周琅嗯了声“知道了,今天就这样,你先回去吧。”
时间还早。
周琅站
疼吗她忍不住想。
她正
“乐城”
“周总,是我阿响和他同学要求回来,我们刚刚落地了。”
机场广播声适时响起,广播声提醒着落地旅客从1号门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行程规划里还有三天”
“这”
听到乐城为难的声音,周琅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弟弟的要求“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也别替他说话,叫周响自己跟我说。”
过了两个小时,周响的电话才打过来。
周琅按了下免提。
一边拿碎纸机碎掉宋祁拿过来的文件,一边问“怎么现
那边传来篮球投篮又落地的声音。
“姐”
“自己交代,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个之后再说姐,我们
“我过来做什么”
“不是我,是纪安扬。”
周响小声嘟囔一句,真是被他给害死了。
周琅大概能猜到纪安扬找她要说什么。
她没多问,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明川一中,篮球场。
夕阳下,一个俊秀高瘦的少年正
周响叼着片树叶,没长骨头似的靠
正
座位席上的人天生话唠,絮絮叨叨个不停,也不知何时忽然停了,他也没注意到。
直到篮球滚落一旁,他胡乱地擦了把汗,跑过去捡,跑了一段才看见篮球被人踩
纪安扬一怔,整个人下意识站直了“我对不起”
周琅挥了下手,量让语气轻松“行了,紧张什么,别像站军姿一样。”
“哦”纪安扬换了姿势,但人没放松多少。
心情也是紧绷的。
周响打了个盹刚醒,从座位上跳下来“姐,你来啦”
周琅给了他一巴掌“回头再跟你算账。酒店景点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还提前回来,钱是废纸啊”
纪安扬低下头“抱歉是我坚持要回来的。”
“嗯”
“对不起我这几天
周琅叹气“你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负担啊,快点,有话快说。”
纪安扬头更低“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那天究竟
还没等周琅说话,周响跳起来给了他一拳“好家伙,你小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还骗人呢。亏我还跟我姐说你挺惨的不对,你好好端端说这件事干嘛”
纪安扬神情紧绷“我没有故意装可怜。”
周琅没理弟弟的聒噪,看着纪安扬“所以是养”
纪安扬摸了下耳朵,隐约
周琅似并不意外地笑了下“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其实她不是想不明白,可是纪绣年大概永远不会主动告诉她的。
周响依旧傻愣愣的“养对不起啊,我刚没冒犯你的意思。”
“没事,”说出道歉之后,纪安扬总算觉得轻松了些,“请问你跟我妈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周琅笑了下“没事。”
其他的她都不该问,譬如纪绣年为什么会养他,对纪安扬这么敏感内敛的性格来说,问多了还是揭这个孩子的伤疤。
周响总觉得这两人应该
周琅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下飞机后吃饭了吗”
周响大声控诉“没吃我要饿死了”
“吃点什么呢”
“烤肉烤肉学校外面有家烤肉店,馋死我了”
“行,去吧。”
周琅被周响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她
少年站
谁知道真说出来了,结果连一句质问都没听到,除了周响最开始大惊小怪了一下,想象中的指责更是无踪无影。
他眼眶
周响拉过他,给了他一拳“没意思啊,是兄弟吗,还跟我说假话。怕我看不起你”
周琅走
“不是”纪安扬沉默了一下,“习惯了。”
习惯了从小没有父亲,习惯了母亲再也不来学校接他,习惯了说自己是寄住,避免给别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次大概算弄巧成拙吧。
“瞧你这德性”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不知道怎么改。”
“想改啊容易啊,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突然跟我姐说这件事,你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骗我吧”
“我真不知道”
纪安扬被他问的烦了,快步走了几步,没想到刚出明川一中的校门,就看见有人站
纪安扬愣了下“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的,”纪绣年刚说一半,目光落
她没想到纪安扬回来后来见的人,竟然是周琅。
关于去玩这件事,因为安扬自小身体不好,很少跟同龄人一起玩,更不要说长途旅行。所以他说了这件事,纪绣年没多想就答应了。
本来以为他还
她这才知道安扬已经回国。
打电话过去问,似乎还
她沉着声音问“你回来了是吧,回家吗”
纪安扬沉默了一会才说“回那边。”
纪绣年没生气,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之前说,你回去一段时间,就回家。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安扬。”
可少年只是沉默着,最终
纪绣年决定出来找他。
电话打给段嘉亦,问清他不
她开车过来,等
等到了他。
可周琅
她目光一避,似乎感觉到锁骨上的咬痕还
纪安扬感知到氛围有些尴尬,但周响一无所察,直接问“这是阿姨吗”
纪绣年还没点头,周琅一把扯过他“别瞎喊。”
周响一脸莫名其妙,可他平日里虽然不着调,但
纪安扬愣了会才说“我们准备去吃烤肉,您一起吗”
纪绣年“我不去。什么时候回家”
她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只盯着眼前的少年讲话,不往后多看一眼。
“我我晚点回家。”
周琅自始至终没说话。
目光偶尔会落向她,也落向安扬。
像是
越来越清晰了然。
纪绣年长舒一口气“我现
她没跟周琅告别。
周琅也不说话,盯着她的背影走远。
纪安扬有点慌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琅笑了笑“没事,走吧。”
若无其事般的,继续去烤肉店。
吃完烤肉,站
刚刚打球的时候他穿着一件球衣,感冒也正常。
周琅“安扬,你现
“我回家好了”
“是不是回你自己的家上次咱们下的那盘棋还没下完呢,我要去你家”
“这”
纪安扬抬起头看了周琅一眼。
这次是再也不敢冒失地请她到家里做客了。
周琅很体贴地说“我送你们过去,我不进去。”
“这”
“这样正好,”周响一向没心没肺,一把抓住纪安扬的衣服,帮他往后车座一塞,“哪来那么多可是,快点,走了。”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
周琅坐
她对周响点了下头,周响眼睛一转,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拉着纪安扬走了。
冬夜的冷冽伴着寒风。
夜空中的星辰却很亮,一颗两颗。
周琅打开车门下来,
影子一会变长,一会变短。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直到灯下出现另一道影子。
与她的影子相对而立。
周琅抬起头。
纪绣年刚从学校回来,远远地就看见路灯下有人。
越走越近,越觉得是她
她往上看了一眼,安扬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所以,是
周琅忽然开口“我
纪绣年“等我”
攥着手包的手悄然攥紧了。
她们之间隔着不过一米的距离。
借着路灯的光,她能清楚看到周琅的神情。
像
周琅站
她眼睛黑亮澄澈,安安静静的,却无端叫人难过。
纪绣年低下头“我先”
“不用着急,我不会进去。”
“我说完就走了。”
“”
“安扬不过是你推开我的借口,”周琅轻声笑了下,“你骗不了我。”
只是,她明知她
一别经年,往昔朝暮。
终究难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