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灯打开, 冷光,只照出那一小片区域。
周琅又扫了眼那件大衣,把窗户关上, 暖气打开,语气十分生硬“外套脱了, 别把我家地板打湿了。”
纪绣年点头, 她把
她闻到空气中的酒气,直觉这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但还是选择开口“我想请求你, 是否能晚点提交材料等我父亲能外出探视我祖父后, 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周琅把电视调成了静音,声线十分紧绷“我为什么要帮你”
纪绣年没说话。
只是想起那次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声的裂痕悄然展现。
这些日子埋
横亘
或许还有她们被风霜刀剑磋磨过的,渐渐疏远的两颗心。
纪绣年轻声说“没有为什么。我求你。”
她们的影子被灯光投落到墙上。
光影切割之间,她和她的影子之间彼此独立, 落
“求我”
周琅
纪绣年站
“那你想啊。”
周琅攥着空啤酒瓶,目光一寸寸地从她身上扫过,最后回。
殊不知这个动作,
如同错误的信号。
“想不出来是吧”周琅丝毫未察觉,把空罐放回茶几上,又开了一罐新的,酒液漏到茶几上。
周琅感到头晕。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是低烧,反反复复大半个冬天,大概是刚才吹了太久冷风的原因。有时她简直要怀疑自己迟早要被烧傻了。
周琅盯着刚开的酒
哪知道她那么随口一说,纪绣年就真的会过来。
可下一刻,纪绣年忽然从她手下抢走那罐刚打开的酒。
“你做什么”
弯腰,俯身,吻她嘴唇。
“你喝你”
落
像是一幅静默的山水画上的水墨彻底晕染开,黑白分明的界限处一阵剧烈的波荡,再难界限分明。
熟悉也陌生的清淡味道。
温温凉凉,甚至沾着一点酒气。
唇与唇相触的那一瞬间,仿佛陷入了某个不知名的梦。
宁大校园里高大繁盛的香樟树,盛夏时节叶子里
山涧幽谷里灵动干净的一尾溪,寂静夜晚溪水中映着明亮的耀眼星辰,踩
她们似乎还站
直到纪绣年往后退了一些,惊碎了这美梦。
周琅用力抿了下唇,攥住她手腕“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纪绣年看着她,黑亮眼眸像寂静的湖。
清清楚楚地说,我没有什么其他能给你的了。
周琅攥着她的手腕陡然用力。
眼睛里怒意如焰,咬牙切齿“纪教授倒是很会做生意啊。”
把她们往昔回忆视若无物,把她自己视为开出的价,只当作一场清楚明白的,你来我往的交易。
纪绣年用力抿了下唇,似乎
她刚想站直,却被拉着手腕跌坐下去,紧接着一道冷冷的气息覆盖上来,指尖轻轻按住她的唇“纪绣年你怎么敢”
说完她低头,吻了下去。
“唔周琅”
周琅重重地咬了她一下,不让她说话。
理智不是没有阻拦她。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停下来。
纪绣年呼吸剧烈起伏着,下意识横起手臂挡
她更清楚地闻到酒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无的扩散着,似乎要将所有的理智都烧干净了。
周琅贴近她耳边,动作旖旎,声音却冷“是你自己说的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于是她还是松开了手。
渐渐的,两道影子缠绕
心跳交缠,体温交付。
白色针织毛衣被推上去。
像是奶油被含入口中。
纪绣年拿手背遮住了眼睛。
仿佛一个溺水之人,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浪如潮汹涌,将她淹没。
时光似乎
她甚至无法分辨是过去,是现
理智也变得有些恍惚。
似乎找到了某个熟悉的、思念的存
像是
她眼睫潮湿,眼眸里似失了焦。
那些碍事的衣服全被扔到了地板上。
如蝶入花心,流连探寻。
窗外雨更大了。
越是这样,周琅就越是想摧毁她的平静,想从这近乎完美的表象下找出一点属于人的爱与欲。
可是
纪绣年紧紧抿着嘴唇,不露出一点多余的神情,也不曾
她的心被刺了一下,某个地方被扎了个洞,让她感到无力。
原来那种终于抓住的感觉,依旧是场幻觉。
仿佛她们之间只剩下一场冷冰无情的交换。
只是不知是
气息渐渐平静的时刻。
纪绣年靠
不知何时,雨停云散,冬夜冷月透过玻璃落下,疏如残雪。
周琅捡起地板上揉皱的睡衣,很快穿好。
她听到身后的声音。
窸窸窣窣,像是刚坐起来。
她转身,依旧只看到那清瘦雪白的背脊。
纪绣年拥着被子,半侧着身子背对着她,清丽干净的蝴蝶骨,一寸一寸蔓延,此刻覆着嫣红莓印,无声无息的余韵。
周琅看见她清丽秀雅的面庞,眉心是微微蹙着的,双手将被子紧紧按
还是她已经这么厌恶着她了。
似乎再没其他可说的了。
哪怕她们曾有过最亲近的拥抱。
周琅笑了下,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好了,你会如愿的。”
纪绣年眼睫低垂,声音闷闷的,哑哑的“谢谢。”
周琅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转身往外走,步子极快。
像是这样,那些卑微和狼狈就追不上她。
她的声音落下来,泠泠如山泉“我是你用了就丢的工具吧不过这样也好,互不亏欠对吧。”
客厅里传来落地灯被带倒的重重声音。
紧接着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冷月
似能将那些余下的不甘和留恋也涤荡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