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息一愣, 眼神变得困惑起来。
茶香萦绕,寒息看着舒星弥, 开口确认道“你心里有我你对我是认真的”
舒星弥笑着覆上了寒息的手背“恩。”
寒息像是被烫伤了一样抽回手,前身微微后撤,是
“怎么了”舒星弥眨了眨眼, 不解其意。
他难道不喜欢我不可能吧明明已经很亲密了
舒星弥的脑中回想起自己先前和寒息相处的种种, 虽说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 但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舒星弥心中犹如绑了一只风铃, 不安地摇摆起来, 他摸不透寒息的心思。
寒息的眼神躲避着“我以为你是一时兴起,想找个床伴。”
他最初和舒星弥上床的确是为了利用他, 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说谎,”舒星弥脸上的笑意褪去“我喜欢你, 你是知道的吧。”
寒息摇了摇头“这么短的时间内, 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一个人吧”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手下留情”
“我有我的理由。”
“怎么,你突然信佛了吗”舒星弥面无表情。
寒息伸手去握舒星弥的手腕“生气了”
舒星弥抬手打开寒息的手,静默不语。
刚才咽下去的甘甜的茶水泛出淡淡的苦涩。
“我们就像现
“那以后呢”舒星弥微微垂着头,寒息看不清他的眼神。
“以后”寒息眨了眨眼, 自嘲地笑了“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什么以后也许明天我就死了不,也许今天和你分别之后我就死了, 我怎么许诺你以后”
做杀手的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你死了, 我立即自, 随你去了。”
寒息的心脏仿佛被猝不及防地捅了一刀。
他怕的就是这个。
“你可别了, 我下了黄泉都不得安生。”
“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不行吗”舒星弥的眼神近乎祈求了。
寒息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还不能退隐。你要是不想做这行了你就退隐吧,找个良人结婚生子,过上安稳的日子,你我依旧是朋友,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
“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意义吗反正这段感情又不可能有什么善终”寒息饮了口茶,茶已经有些凉了,直凉到心里去“你要是想白头偕老,换个人吧,我不合适。”
他是喜欢他的。
正是因为喜欢,才不能跟他
因为他知道,今日山盟海誓,明日痛失爱侣,这不叫幸福。
而杀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没命的营生,哪里配得上“白头偕老”四字
“为什么不能退隐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吗我可以帮你的。”舒星弥握了握茶杯。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知道得越多越危险,祖爷没教你这个”寒息笑着站起身“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不能出来太久,恐人生疑,茶钱我已经付过了,我先走了。”
“等等,下次什么时候见面”舒星弥伸腿挡住寒息的去路。
“有缘再见。”寒息笑道。
他的笑容中有淡淡的寂寥,还有极力掩饰的不舍。
“不行。”舒星弥扣住寒息的腰带。
“真走了。”
寒息扒开舒星弥的手,直接掀开窗子跳了下去,以他的轻功,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去向。
舒星弥也跟着跳下,街头巷尾全是叫卖七夕花灯、绣帕和各色饰品的小贩,来来往往的行人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像个和父母走丢的孩子,又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猫,
没办法,只能先回拾春阁了。
以后再想找寒息,就去梦蝶茶楼或添香苑蹲点,守株待兔,不信逮不着他。
舒星弥气鼓鼓地转身往拾春阁方向走,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他一回头,竟然是寒息。
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又回来了”舒星弥心跳顿时乱成一团毛线。
“走,送你回拾春阁。”寒息拍了下舒星弥的背。
他刚才走到半路,又不放心舒星弥自己回去,怕有人盯着他,还是送他回去比较安全。
“不麻烦五爷了,反正我对你来说也只是床伴,一个床伴死就死了,还特意送干什么”舒星弥望着寒息,用眼神拷问他的灵魂。
寒息捏了捏舒星弥的脸颊“这嘴怎么这么厉害。”
“别摸我。”舒星弥一把打开寒息的手,转身走了,嘴里碎碎念“我是你的人么准你摸了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寒息回来找他,舒星弥心里还是有一丝暖意的,只是嘴上不饶人。
“竹郎等我”寒息紧步跟上。
“谁是你竹郎。”
其实舒星弥越是这样,寒息心里越是喜欢得不行。
也许天生一副贱骨头,好言好语不爱听,就喜欢句句带刺儿的,越刺他的心他越开心。
寒息和舒星弥走的是人迹罕至的小道,既近又偏僻,不用担心有人盯梢。
快到拾春阁堂口的时候,寒息看着舒星弥进了大门,这才转身走了。
傍晚时,寒息买了几盒糕点清酒,去了姐姐的坟前。
他有个过世的姐姐,不是亲姐姐,他幼年乞讨,
暮色下的坟地青草离离,一个个隆起的土包上竖着大大小小的碑,很安静,连夏风吹到此地都不忍喧嚣,懂事地凝顿片刻,似乎是
“姐姐,我来看你了。”
寒息倒了满满一杯酒,手腕一转,清凉的酒液浇
“姐姐,今天有人跟我说他心里有我。”寒息的笑容有些苦涩“看来你这不成材的弟弟也是有人喜欢的。”
“可是我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寒息垂着头,对着碑石轻轻倾诉着满腹心事。
“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如果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如果我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我当然也愿意”寒息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我又
“说来还真巧,昨天晚上我梦见他了,梦里,我还是个小叫花子,他是个穿金戴银的贵公子,然后,我伸出手,嘴里说的不是公子行行好赏口吃的吧,而是求你爱我,好不好好奇怪,我竟然乞求他爱我,我醒来之后,连自己都觉得太荒谬了。今天他向我示爱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梦果然是反的。”
寒息扶着额头,清浅的酒香混着青草的香气沾
“我没敢答应,他要的是一生一世,我哪儿给得起我也不配,”寒息兀自懊恼着“也许不和我这种人来往,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姐姐泉下有知,看到我成了一个杀手,也会瞧不起我吧我现
天上的云霞已晕染成绚烂的锦绸,不远处,许多女子结队去河边沐
寒息和姐姐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付宅。
舒星弥回到拾春阁时,阁中的女杀手们正围着水盆看针影,祖爷还特地命人搭了一座乞巧楼,供女子们拜月。
他坐
寒息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就会直接挑明,不会像今天这样一会儿说“没有以后”,一会儿说“没有善终”。
他分明是想和我好的吧舒星弥暗想。
不过,寒息说自己不能金盆洗手,不能隐退,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与他的身世有关
看来光是表白,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是不行的,还要找出让他全身而退的办法。
舒星弥打算明天去找一趟江湖百晓生,打探一下寒息的身世和经历,也好对症下药。
“师哥,祖爷叫你呢,
舒星弥去了议事厅,祖爷正和手下们商量向采秋堂复仇的事。
“他们这次算计轻君,我们就给他们的五爷设套,拿他开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好让轻君出了这口恶气。”堂口里的军师向祖爷提议道。
“五爷吗他也算是堂主的左膀右臂,把他下了,杀杀堂主的威风也是好的。”祖爷说这话时,眼神悄悄地往舒星弥的方向瞟了瞟。
“万万不可,”舒星弥赶忙上前向祖爷行礼“祖爷三思,要复仇也不能动五爷。”
“哦”军师挑眉“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违抗祖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