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沢田纲吉站出来的时刻,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沢田纲吉此刻的内心并不怯懦退缩,也丝毫没有因此感到惊惶不安。
“你们
虽然如此解释, 但是沢田纲吉还是觉得这些话是没什么意义的。如若想要彻底解决这场爆
沢田纲吉是愿意对战的,然而云雀学长的话,一定不希望他参与他的战斗吧。
如若他真的击败了石鬼,那么同时, 也算是践踏了那个男人绝不可小觑的自尊啊。

然而,并没有。
这样的寂静反而让已经做好与鬼被同时讨伐心理准备的沢田纲吉感到了诧异。
“翼族”
沢田纲吉却听到了村民们低声喃喃着「翼族」,嗓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少年所拥有的火焰终于让这些村民们知晓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到底拥有何等可怕的来历。
与其说可怕,不如说尊贵。
村民们不识沢田纲吉脸上的红色胎记是翼族皇室的印记,但是却听闻过, 只有翼族才拥有世间最光明的澄金烈火。而翼族,是东辰之地,至高无上的妖族。

弱小的人族,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族逃往了东辰之地,为的不仅仅是妖族的庇护。也是因为东辰之地,是由拥有自由之翼的翼族所统治的最安全、光明、丰饶的国家,是理想的国度。
虽然他们无从见证也毫无实据,但是东辰之地仍然成为了无数人族心中渴望。
然而,便是如此尊贵的翼族,竟然有一子被遗弃到他们的村落中。
村民们此时才恍然惊醒了过来,正因此,所以曾经古里村长才会如此视若亲孙地对待这个孩子吗甚至,古里村长有提到过,待到他死后,一定要将这个孩子安然抚养到十六岁。
村民们早已忘记的嘱咐,
为什么是十六岁
兴许这个孩子不是被遗弃,而是翼族
虽然村民们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缘由,会让翼族将他们的幼子流落到如此遥远的人族村庄之内,但是此时此刻,村民们也根本无法考虑这等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因为最重要的是,如此尊贵的翼族之子,这些年被他们视为「灾星」冷漠相待,更是
村民们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惊骇,甚至是,恐惧。
鬼族四处漂泊正是因为他们无处可归,百年之前因为鬼族对翼族的冒犯,翼族一举将整个鬼族之国覆灭。然而时至今日,鬼族都未敢报复翼族,因为翼族所拥有的至为强大的力量仿佛证明了他们生来便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因此,残存的鬼族只能隐匿到各处,将他们的怨恨与耻辱,
阴暗的鬼之力,与光明的翼之力。
人族自然对前者心怀恐惧,对后者心生敬重。
但若是,届时翼族来接回少年的时候,得知了少年
沢田纲吉看不见村民们的神情,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人
村民们瞪大眼注视着眼前的褐
澄净赤金的火炎
世间便是有一种人。
他们的存
村民们纷纷惨白着脸,满背冷汗地跪伏
用最卑微的姿态,请求翼族之子的宽恕。
沢田纲吉的瞳仁微颤,只有光影的视野中,惊异地看到人影们都纷纷跪下了。
少年突然感觉自己恍然失忆了。
我刚才到底是说了些什么怎么你们就突然都跪下了啊
沢田纲吉还处于恍惚的状况下,目前这样的情形实
是石鬼的异动
沢田纲吉的目光瞬间冷酷警惕地望向洞窟,剧烈得轰响声如同山崩地裂的凶兆。隐匿
“站
当沢田纲吉刚迈出步伐的时刻,从风中传来的一句漠然的话让沢田纲吉停下了脚步。
“这里危险,你们先离开这。”
沢田纲吉紧锁眉头,还是神色凝重地转头对松冈村长说道。
“那,那你”松冈村长下意识问道。
“我不会有事的。”沢田纲吉回答道。
松冈村长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身为翼族的少年,天生便拥有鬼族所畏惧的光明之力,
“您小心。”松冈村长也不敢再直呼少年的姓名,然后便带着村民们撤离了。
沢田纲吉失明的双眼无法看见眼前正
少年心中明白,这一定是男人给石鬼所下的禁制了,然而禁制松动了。
沢田纲吉看得出,这封印住石鬼的锁,正

云雀学长,一定是最强的,他是不可能被击败的。
如若不是男人的那一句「站
即便
这场战斗的胜负,石鬼绝对是占据优势的。
“吼”
振聋
铺天盖地的阴暗,眨眼间笼罩了少年惜光的眼眸。
沢田纲吉感觉了周身如坠冰窟的寒冷,鼻尖甚至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眼前仿佛是巨大的象征了深渊绝望的乌黑龙卷风,即将席卷粉碎这世间一切存
但沢田纲吉也看到了紫色的火。
很微弱的火光,
未被鬼火湮没的火,越燃越盛。
当沢田纲吉注视到无数尖锐的黑色利刺向他攻击来之时,少年的
地面之上,耀目的光芒霎现,黑麒布下的法阵蛰伏已久。
沢田纲吉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巨阵,黑麒所拥有的紫色火炎如同不再被压制着,又似是终于彻底爆
如此强大的力量。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地旁观着,恐怕即便是石鬼自己也没想到,被他的鬼之力侵蚀折磨如此多年的黑麒,竟然还保留着如此骇人恐怖的力量。而一切耐心的等候与潜伏,便是为了今日一战。
漆黑的鬼之力与幽紫的黑麒之力的激烈碰撞,引
双方都不顾一切地,如同宿命的死敌般,疯狂地倾泻着全部的力量。
沢田纲吉看到地面的法阵,缓缓升空了。
滂湃磅礴的黑麒之力源源不断地从法阵中喷涌而出,甚至让沢田纲吉感到了一种灵魂的共鸣。
巨阵的光芒愈来愈盛,甚至到了让沢田纲吉都觉得刺眼的地步。感觉到自己如同猎物一般被步步逼入绝境的石鬼越
法阵
随之而后的,是一柄极其巨大的剑出现
沢田纲吉遥远地望到了一个看不真切的身影,高高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世间渺小。
“废物,就给我回归尘土吧。”
立于苍穹之上,男人冷酷无情的嗓音里充满了轻蔑与高傲。
巨剑坠落,刺穿囚笼。
与此同时,无数尖锐的深紫之剑也凝现出来,刺入紫球之中。
沢田纲吉听到了石鬼的生命最后一刻所释放的凝聚了所有不甘、仇恨与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吼声。而后,盛燃着极其炽烈火光的庞大紫球破碎了,沢田纲吉的眼中却再也看不见一丝残留的鬼的气息,那石鬼之王终于被黑麒彻底消灭了。
赢了
沢田纲吉的眼眸瞬间染上了喜悦的光。
“大哥”沢田纲吉激动地便冲了过去,寻找黑麒的踪迹。
沢田纲吉找到男人并不难,但是他眼中男人的身影,却是不完整的。
“为,为什么”沢田纲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当他双手去摸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男人的双腿都没有了。
不止如此,男人的身影
就如同石化的身躯被风吹裂了一般,化为了破碎的石子无足轻重地落地。
男人的神色依旧很平静,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
然而,少年却完全没有预想过这样的未来。
黑麒的目光并无波动地注视着少年通红的眼眶,此时的少年极其愚蠢地,伸出颤抖的手去抓那些散落的碎裂石子,极力地想要再拼凑到他的身体上去。似乎以为这样,就能将他拼完整了一样。
“恢复不了。”男人终于开口,用无情的话语制止了少年荒谬的举止。
“那,能活下来吗”褐
然而,沢田纲吉再一次没有听到回应。
如此的沉默,打碎了沢田纲吉最后的期待。
“这就是,你要我站
男人依旧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满脸愤怒悲切的褐
“你这样根本就是抱着同归于的想法吧鬼被消灭了,你也死去的话,这算是什么胜利”沢田纲吉知道这个男人对强大的追求,对胜利的坚持,以及无人可以践踏的自尊,但是,“明明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你也知道的不是吗如果,我之前就将你身体内的鬼之力净化的话如果我加入了这场战斗,我们并肩作战的话,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吧”
沢田纲吉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愤怒。
破碎的躯体,流逝的生命。
少年做到了,答应了男人的驻足,见证了男人的战斗,坚持了男人的自尊。
但是,结果呢
反而,他却成为了将男人推入了死局的见死不救的同伴吗
“如果我早知道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一个人将鬼彻底消灭掉。”沢田纲吉颤声吼道,“对我来说,你的自尊绝对没有你的性命更重要。”
然而,沢田纲吉心里也清楚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尊严是比性命更为重要的荣誉。
男人的目光中终于出现了波动,但却似乎是疑惑。
如此漫长岁月黑暗下的生活,无牵无挂的男人对自己的生命并不感到重要,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彻底打败石鬼。为此,他所分散的力量,隐忍的屈辱,蛰伏的等待,都是为了今日的一战。
男人只要胜利,即便是生命的陨落,
但是,这个突如其来闯入洞窟中的少年却带来了一种意料之外的变故。
为什么,明明只是如此短暂的时间,这个少年就能如此看重他的生命
黑麒感觉到了一种茫然的恍惚。
“即便是让我成为你的力量,这样也不可以吗”
男人听到了褐
成为我的力量吗
这句话,可真不像是从妄图掌控一切的翼族皇室口中所说的话。
然而,男人却感觉到了少年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落
「惊吓值10100」
明明是石化的身躯,却感觉到了被烫伤的灼热温度。
甚至,那低落的眼泪,如同撞击胸腔的心脏的跳动。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这种,活着的实感。
胸口的炽热。
如此久远地,清晰感受到了,生命鲜活的跳动。
男人突然觉得,若是生命便如此结束,也许会觉得有些可惜。
既然如此,那只有唯一的方法了。
“祈嗣。”
沢田纲吉的眼眶里还含着悲伤的泪水,却听到了男人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
“唤吾名。”
男人伸出了石化的手,置
沢田纲吉虽然不解,还是喃喃地唤出了声
“祈嗣。”
随着沢田纲吉的开口,少年能感到一股极其灼热的力量从自己的胸口涌入心肺,他的全身血液仿佛都瞬间变得滚烫至极,引起了如同身处火海的疼痛感。实
但即便如此,少年的心中对于黑麒依旧毫无保留地全心信赖,这也达成了契约的最重要的也是最难达成的一个条件。

翼族与黑麒的主臣契约。
似乎是为了补偿黑麒所付出的一生忠诚,
但是对于男人来说,这当然不是定下主与臣的关系。
这只不过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共赢契约罢了。
是少年说要成为他的力量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抬眼注视到了少年空洞的双眸这一刻,突然忆起了少年曾说的话
「要是能看看大哥您的样子就好了。」
沢田纲吉完全不知道
瞬间陷入黑暗的视野,却又缓缓地变得明亮。
沢田纲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世界从漆黑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光影,而后变为了清晰可见。
少年终于看到了男人的面貌。
与记忆中相似的冷清的神情,然而更是如此成熟冷酷而又俊美无俦的面容,就如同是这个世间造物主最为偏爱的男子一般。男人有着少年未曾料想到的乌黑柔顺的长
沢田纲吉一眼直直对入了男人的眼眸,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牵引。
曾经,沢田纲吉觉得云雀恭弥的眼眸如同漆黑的黑夜。
而现
冷寂白皑,却又如此不染尘埃的美好。
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赏心悦目的神往。
“我,看得见了。”沢田纲吉不可置信地轻声说道,就如同是一场梦境般。
黑麒的目光又注视着少年澄净的眼眸一会儿,而后移开视线起身。
“你没事了吗”沢田纲吉震惊地看着安然无恙的男人,他甚至可以肯定,这绝对是男人看起来最好的一刻。但是沢田纲吉还是不知道,到底刚才是
“你救了我。”男人冷漠地回答道。
“我吗”沢田纲吉完全不理解现况,但心头仍然涌上来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男人低下头,淡漠的眼神静静落
对契约依旧一无所知的少年脸上是纯粹的喜悦,眉眼弯弯,笑意灿烂。那双被朗朗晴空映得通透盛光的眼眸此时清晰地映照出了他的身影,就如同浩瀚无垠的天空一般。
包容着一切,包容着自由,包容着远方。
既然少年终究救了他的命,那么总是要回报的。
“阿纲。”
沢田纲吉的瞳孔缩紧,这是男人第一次,以如此清冷到柔和的嗓音唤出了他的名字。

但漂泊不定的浮云,仿佛
“去远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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