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三门县。
短短三个月里, 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小县城汇聚了整个国家的视线, 来自全世界十几个国家的记者聚集
这日正是三门县当集的日子,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汇聚到县里,做买卖的、走亲戚的、看热闹的, 将小县城里本就不宽敞的一条黄泥石板路挤得水泄不通。
这时,忽然有人
台下摆了几十条光秃秃的条凳,形成一个简陋的会场。但是凳子上坐的人可不得了为首一人便是三门县吴县令, 余者更有祖上出过四五位进士的周老爷、家里有万亩良田的吴乡绅、县学堂的教习陈举人、家里雇工上千有五百多张织机的王富商
整个三门县有头有脸的人, 都聚
乡民们不由自主被吸引了目光,聚
负责搭台子的长衫青年恭恭敬敬地回答“老乡, 请保持安静, 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请保持安静。”
“保持安静。”

文廷式
台下顿时哗然一片。
“吓,皇上的特使那不就是钦差大人了”
“我的佛祖,居然见到活的钦差大人了”
有机灵的已经悟了过来“肯定是为了意大利国要占咱们浙江港湾的事。”
“啥叫转播啊”
“肃静肃静”浙江强学会和申报的人赶紧配合着衙役维持现场秩序,好容易把那沸腾的议论声重新压下去。
文廷式将锡箔留声筒插入槽内,郑重地将留声机的指针,放
一段像是砂纸摩擦金属的刺耳噪音之后,醇厚的男音从喇叭状的扩音器中响起“诸位臣民,诸位同胞,现
受制于远程无线电传讯技术的
并且锡箔留声筒记录声波的功能也很差,留声机里载湉的声音十分模糊微弱,二十米以外就听不清了。
可这并不妨碍三门县本地的民众被这前所未有的“口谕”震惊。
几千年来,中国的政治都是英游戏。不管是昏君当政,还是明主治国,平民百姓都处于一个被统治的地位,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仁政”或者“暴政”。百姓没有参与的权利,政府也没有向他们做出解释的义务。
皇帝的命令通常只下达给省一级的官员,再有省一级的官员传达到府一级,再到县一级。如此层层传递,没有官职的人通常终其一生也没有了解政府决策的机会。

上海,华商联合总会的大楼里,严复同样将指针放
“因为意方提出的租借三门湾一百九十九年,占有三门湾铁路八成路权和允许意舰入驻我国内陆要港等条件,是任何一个不想忍受屈辱的民族所不能同意的,也是任何一个有志于维护国家主权的政府所不能同意的。”
广州,万木草堂。
超过三百名进步学生聚
北京的前门大街、琉璃厂、菜市口、银锭桥,凡是有留声机投放的地方,都是千人围观。
“但是朕还是要说欧陆列强不费一颗子弹、不流一滴血就可以从我们身上割肉抽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天津渡口,巴雅尔提着箱子,将辫子塞
那里放着一架金色的留声机,里面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激动与热情说“联合起来吧,同胞们让我们摒弃一切民族、阶层、职业、性别的偏见,为我们祖先曾经有过的荣耀而战,为那些侵占我们国土的人滚出中国而战意大利人不会得逞,中国万岁”
短暂的录音就此结束,留下的震撼却犹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熙熙攘攘的码头上竟然一时寂静无声。
晨风凛凛,海水滔滔,迎着初升的旭日,操纵留声机的强学会学生忽然站成一排,齐声唱起秦风无衣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那苍凉悲壮的调子一起,好像那场先秦将士守土卫国、并肩厮杀的战斗,又宛然重现了一般。一曲完毕,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中国万岁”,接下来零星的喊声逐渐连成一片,竟成排山倒海之势,连海潮、汽笛的声音也给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