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像是要醒了,然而这股异动很快便停了下来。天空岛一如既往的安静,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那维莱特处理完余下事务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这个时间并不算慢,反倒称得上快。只能说不愧是干了五百年的工作狂,加上深厚的威望,才能把对常人来说恐怕一天下来都焦头烂额处理不完的事情缩短至两小时就完美结束。
“你们这是在......?”看着享用糕点的几人,那维莱特怔了下。
“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坐下,就等你了。”芙卡洛斯放下手中的茶杯,白色的瓷杯与桌面轻磕,发出清脆的响声,袅袅白烟缓缓上升,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那维莱特在芙卡洛斯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抬起眼睛,视线在对面二人的脸庞上一一扫过。
鹿羽他已经认识了,其余二人则是在歌剧院事件后从芙卡洛斯嘴里得知身份:名为布耶尔的女性是须弥的初代草神,另一位叫阿赫玛尔的男性是沙漠的赤王。
“既然人齐了,你可以开始问了。”鹿羽默默咽下口里的食物,对芙卡洛斯颔首示意。
芙卡洛斯点了下头,说:“第一个问题,是此世之恶把我和那维莱特卷入罅隙之间的吗?”
罅隙之间-提瓦特外层与宇宙交接的空间。类似地球外侧,也就是幻想种如今栖息的地方。
不同的是在提瓦特没有任何生物会在罅隙之间生活,罅隙之间就是一片空无之地,什么也没有。
“嗯,目的应该是防止那维莱特出手阻拦它的计划。”
“它的计划?”
“此世之恶的根本目的是利用原始胎海拟态出一具可以兼容自己的身体,同时它受了伤,需要很多的负面情绪帮助它加快伤势恢复,毁灭一座城市带来的绝望能满足它的需求。但不管是为自己制造出一具身体,还是毁灭城市,它最后都失败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它会卷土重来,至少在提瓦特,它没有复活的火种。”鹿羽又另外解释了下此世之恶的概念,当然,是用提瓦特能理解的方式去说明,没有提及地球相关。
枫丹的问题说的差不多了,芙卡洛斯犹疑了几秒,还是将心底积压的疑惑问了出来:“关于世界之外的敌人,天空上的那位不愿多谈,其余六神似乎知道些什么......可以的话,您能告诉我真相吗?”
因枫丹是天理意料之外出现的城市,最初的水神在所有尘世执政官中也是年纪最小的,加上性格佛系,喜欢缩在自己的地盘上,厄歌莉娅对以前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即便后来的坎瑞亚战争让厄歌莉娅不得不动身离开枫丹前往远方战场作战,因此和六神有了交集,还与布耶尔处得不错,成为了朋友......但六神不可能闲着没事干把以前的事当故事说出来。
厄歌莉娅也没问。
初代什么都不知道,二代自然也无从得知真相。而与初代不同
的是,二代的‘好奇心’要重得多。
不过可能也和越来越接近的末日有关——即便现在枫丹的末日危机解除了,但天上的那位到底想做什么,又在提防着谁......是的,就是提防。
芙卡洛斯这些年里除了等待[谕示裁定枢机]蓄满能量,没有睡着的时候更多的是在思考。
反正无聊嘛,也没别的事做,脑子可不就不由自主的想些有的没的。而其中最‘耐想’的,就是天空岛上的那位的目的了。
芙卡洛斯的问题一出,包括布耶尔和阿赫玛尔,心中思绪微动,等待鹿羽的回答。
沉默。
芙卡洛斯注意到空气的凝滞,赶忙说:“呃,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
“没什么,既然我回来了,世界之外的敌人自然无需在意,我会解决的。”鹿羽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温柔的说道。
芙卡洛斯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睛“哦”了声,想到鹿羽原初母神的身份,确实不用担心。
——如果和母神关系亲密的另外二人不是一副凝重的神色的话。就连余光中的那维莱特面色都沉了沉,显然,事情并非鹿羽说的那么简单。
芙卡洛斯不敢在问了,试图热场:“还有很多糕点,你们多吃些,不够的话我去让下面的人送。”
“很好吃,谢谢。”鹿羽对芙卡洛斯笑了笑。
紫红色的眼眸宛如雨过天晴时的一滩小水洼,水面倒映着清澈的蓝天,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莫名的,原先对鹿羽更多的是紧张的芙卡洛斯忽然不紧张了,脸上不仅露出几分松和。
但视线一转:垂着眼睛走神的布耶尔。手里拿着一块黄油面包迟迟一口也没咬的阿赫玛尔。还有从始至终没有吃东西,保持沉默的那维莱特。
芙卡洛斯:......
对不起,她不该问那个问题。
下午茶就在令芙卡洛斯感到窒息的气氛中结束了。
鹿羽等人临走前,芙卡洛斯问:“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如果打算留在枫丹,我有一套房子......”
“不用这么麻烦,我打算今晚在酒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嗯......会叫来五个孩子,和他们说一些事,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过来。”
芙卡洛斯拒绝了鹿羽的好意,经过刚才那遭,她不想再来第二遍了。何况鹿羽说的五个孩子不出意外应该是风岩雷火冰,她的身份不适合参与这种‘亲子聚会’——就算鹿羽不说什么,保不准其他人心里有想法。
离开沫芒宫,鹿羽携两个孩子往之前住的酒店去。
因‘海啸’初步就被拦下,枫丹还真没受到什么损失,不像原著整个被淹了,虽然大多数建筑没有被冲垮——说到这里为枫丹的建筑质量好评——但不少东西被泡水,总体来说损失依然惨重。
鹿羽订了二间房,两天时间。拿到钥匙后,对阿赫玛尔和布耶尔说:“我有点累了,会回房间直接睡觉,你们
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傍晚朦胧的霞光更让人感到困意袭来。虽然神体不会感到疲惫,但鹿羽还是更习惯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
恢复记忆后的她也没有被神性冲垮,除了知道一切真相,其余的还和从前一样。
听母亲这么说,尽管阿赫玛尔和布耶尔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们总不可能不让母亲休息,只好把一路上酝酿的话压在心里,乖顺的说好。
然后等鹿羽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后,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看起来是准备谈些什么。
鹿羽也一如她自己所说,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被子,一秒进入黑沉的梦想。
另一边。
阿赫玛尔和布耶尔离开酒店,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枫丹的一处山崖。该地已不处于枫丹廷境内,而是郊外。
咸湿的海风将两人的长发卷散、又聚拢,偶尔用力的一吹,便能将他们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长满的小草也被压弯了腰,看它们弯腰的导向,就能倒推风的方向,别说,无聊的时候倒也可以就这么坐上一整天。
“在梅洛彼得堡你究竟看见了什么,现在即使你不说,我也多少能猜到。”阿赫玛尔只是有信息差,不是笨蛋。若真是笨蛋,绝不可能带领国家研制出超前的可以和须弥碰上一碰的科技。
而在今天下午的那场茶会上,经芙卡洛斯的‘点拨’,阿赫玛尔瞬间就意识到了母神失踪的原因不简单。
他所想问的,便是这件事。
“布耶尔,告诉我。”阿赫玛尔转头看向白发女性的侧脸,“你越是想隐瞒,越能证明我心中的猜测是真的。况且母亲说了,她明天准备召开一场会议,会邀请来另外五人,也许就是想谈论这件事......”
“阿赫玛尔,你不必诱导我。”布耶尔道,“母亲绝不可能提及......”
她顿了下,接着说:“我不会告诉你那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意义。反倒是按照你的性格,会做些让母神苦恼的事。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毕竟,从未来来看,你也选择了弑神。
“我是为了你好。总之......你不要再问了。”
当时的痛苦是短暂的,而提前了这么久知道真相的她,内心无时不刻不煎熬。
阿赫玛尔脸色黑沉的沉默了几秒,语气不自觉的冷了几分,说:“行,那我先说说我的猜测,母亲她,是不是想牺牲自己保全提瓦特?”
布耶尔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里颤抖了下。
“同样的事我做过,你做过,芙卡洛斯也做过......能威胁到提瓦特的,我想,只有那个所谓的世界之外的敌人,当年母神的失踪也很蹊跷,之后关于母神权柄的出现你我更是亲眼见证,你别说你不知道我们那会心里都清楚,母神陨......”
“够了。”布耶尔出声打断阿赫玛尔冷静的分析,“我说是又如何?你能阻止母亲,还是我能阻止母亲?即便真的能阻止母亲,你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提瓦特毁灭?天下从无两全的选择,如果有两全,那也不必选了。”
“阿赫玛尔,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布耶尔一字一句的看着阿赫玛尔的眼睛,强调道。
那双青翠欲滴的绿眸被水润透,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眼眶。
......
翌日,鹿羽醒的很早,六点半左右就起来了。
坐在床上转头望着窗外亮了一半的天,鹿羽掐指一算,孩子们都醒着,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等了,可以发送信息召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