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看着随和, 但长至这么大,还没怎么同别人亲密接触过,被摸额头更是除亲人以外第一次。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怔愣中,过了会才知道放缓呼吸。
宝玉的手也和他这个人一般, 十足地清爽干净, 从外面进来时染上了一分凉意,摸
被小家伙摸额头也就算了, 他要是主动去蹭, 那像什么样
水溶心情复杂地半靠
简单的病症并不需要太细致的检查, 宝玉摸了摸手腕,见他的脉象细沉, 又捏住他的下颌看了看,心里便有了数。
“你是不是四肢酸痛、腹痛肠鸣、恶寒
和他的体感大致相同,水溶压住心里的惊讶, 干脆地点了下头。
宝玉沉吟一阵, 说“看症状是有些水土不服,应该是
没有大碍就好, 水溶放松下来,握着手腕想, 看宝玉诊病已有多次,原来做他的病人是这种感受。
宝玉摸着茶壶还有余温,便给他倒了杯清茶, 水溶不太习惯这种被朋友照顾的感觉,纠结了片刻才伸手接过。
宝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心里的疑问“我今日的行为有些莽撞,姑父信不过我也是正常。可是,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奇怪了。”
宝玉的指尖至今留有当时的触感,对方短绌的脉搏和平静的脸色形成了极致的反差,让他实
但他也确实没看出什么,要想诊出问题,首先就要他的心率正常。
行医强调望闻问切,宝玉碰上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姑父,破觉棘手。
水溶难得见到他受挫,不由放下茶杯,宽慰道“左右时间还长,你先安心等着,过几日我去帮你提这件事。”
宝玉就知道他有办法,眼睛亮了亮,像月牙一样弯了起来。
“谢谢王爷,你好生养着,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他哒哒地跑了出去,脚步格外欢快。
这算什么,用完就丢吗水溶扶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跑远。
宝玉出门又乖分起来,他
英莲姑娘与丫丫的亲生父母都还没找到,两人现
不过前提是,留
宝玉并没有贸然致信过去,他打算先
扬州城里很是清净,半分看不出时人盛赞的繁华模样。路人行色匆匆,少有驻足的时候。就连街上的商贩也很是稀少,零零散散地分布
宝玉压下心里的怪异,朝老祖宗口中说的那几个老铺子走去。贾府的生意都很简单,一个钱庄,几家米面柴粮,偶尔田庄里送来的好东西也会放到店里卖,杂乱而又财大气粗。
看这豪阔的店面,宝玉还以为有多盈利呢,结果接手账簿后他才
宝玉一目十行地扫过账本,掌柜也不着急,就
一连扫清整个扬州的店铺,宝玉心里也有了数。
这些店远没有老祖宗口中那么风光,有一家米面铺子甚至积存了大半陈粮,全靠田庄上交的租金填补空缺。掌柜脸皮厚,仗着自己是旁系的长辈,连遮掩也懒得遮掩,就那么肆无忌惮地任他打量。
宝玉看了他片刻,觉得他应该不是坏,只是固执,为人不知变通。这样的人若是做些死脑筋的活还好,但要是做生意,那简直是个灾难。
思虑片刻,宝玉看着刷新出来的任务,心里有了主意。
这家掌柜身份最高,账面也最难看。他先拾了这家店铺,建立威信的任务自然会水到渠成地完成。
然而对付这种人需要技巧,宝玉眼看掌柜对他视若无物的姿态,眉峰一挑,嘴角噙着一丝模棱两可的笑意,慢悠悠地
大抵是他没有
宝玉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把直勾勾盯着他瞧的掌柜吓一跳,脸色难看地又去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
宝玉这下是真真切切想笑了,他走到掌柜的身前,看他自欺欺人地捧着书,也没点破,只是道“这么大的一个铺子,掌柜不考虑招个人么”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掌柜硬邦邦地回道,眉眼一如先前倨傲。
“也是,东西都卖不出去,掌柜一个人自然能行。”宝玉无谓地叹一声,对上掌柜充斥怒火的眼神,含笑问“怎么我说错了么”
“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什么”掌柜状似不屑地白他一眼,低头又去看手中的书。
宝玉“你知道我是谁么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给茗烟递了个眼神,茗烟明白过来,声嘶力竭道“这是荣国府的宝二爷,怠慢了你得罪得起吗”
掌柜
宝玉看着他脸上不加遮掩的怒气,继续挑衅“敢不敢赌一场”
掌柜哪里还忍得住,不揍他一顿都是克制了。他勉强压抑住火气,恶声恶气道“赌什么”
宝玉“赌你下个月能卖出多少东西。”
从米店出来后,宝玉面色平静,还有心情
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拿自己下个月的生意来做赌注,他就不觉得羞愧么
宝玉捻着绳结,一边选东西,一边为小八解惑“就凭他的血统和资历。”
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所以才有那句古话老而不死是为贼。
“我上课的时候,你不是都
小八叹气“梦里的人也没这么奇葩啊。”
那些人奸滑是奸滑,可至少有点自知之明。
宝玉垂眸,这世间的人向来是千奇百怪,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他
选完东西,他将腰间的玉笛解下来,将刚买的坠子系上去。卖他挂坠的小贩见他动作,笑道“公子也是懂乐理的啊,怎么不往雷音寺参加清谈会去”
宝玉不解“清谈会”
小贩反应过来“公子是外地的吧那你可赶巧了。每年这个时候,雷音寺的主持都会出来以琴会友,遇到合眼缘的还会与他论禅说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机缘。今年赶巧,是主持的弟子首次露面。很多懂乐理的都往雷音寺去了,都指望着能得小主持的青睐,好趁机扬名立万呢”
宝玉和小八都只听见了扬名两个字,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兴冲冲道“请问雷音寺
小贩给他指了,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摇头笑道“鲜衣怒马少年郎啊。”
宝玉带着茗烟租了两匹马,沿着小贩指的路跑了有一二十里,终于到了远
茗烟还是第一次看到二爷这么有激情,心中顿时也豪情万丈。他的二爷想要出名了,他别的不说,至少可以不拖后腿。
想象是美满的,现实是,茗烟半路就爬不动了。
宝玉无奈地看着他,嫌弃道“明日你就给我扎马步去。”
这身体都弱成啥样了。
他说归说,步伐却体贴地慢了下来。茗烟一时都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感动,只好埋头赶路,争取早些到达山顶。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宝玉就隐隐听到琴声。越往前走越明显,悠远深重的琴声配着古朴庄严的寺庙,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浑厚纯净,仿佛能肃清人的内心。
宝玉这会也不着急上去了,他就这么走
中间一直有其他声音妄图加进来,但没多久就又销声匿迹,显然是
日暮西垂,过来赏琴的人摇头叹息“今年的人不行啊。”
“连杜玉鸣杜公子都败下阵来了,想必只有往年那些大师亲自过来,才能压住场面了吧。”
虽然小和尚的琴声不俗,可没能见到旗鼓相当的对决,到底有些遗憾。
就
这是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享受,众人吃惊不已,左右环顾,却没能找到笛声所
笛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齐朝下山的方向看去。
路口处,一个手执竹笛的身影慢慢走近。
和众人心中想的老头子不同,来人年轻得厉害。一身素红衫,身形清瘦,眉目如画,致得令人心颤。头上的抹额更为他添一分艳色,可若是仔细去瞧,又能
最惹眼的是他的身姿,挺拔如青松一般,一路走来,笛声未乱,他纤细的腰肢也未曾晃动一下。
众人怔住,难以想象有这般技艺的竟是一个比大部分女子都还要俊俏的少年。
琴声不知何时也变了,比先前的沉静更多了一丝鲜活。察觉到这种变化,坐
“到底还是年轻了些。”
“已经不错了。”一个癞头跣脚的和尚回道,同时沉醉地吸了一口茶香。
老主持笑而不语。
一曲闭,宝玉畅快地放下玉笛,小和尚也没有再抚琴,而是起身走了几步,对着大家略一欠身。
“贫僧的有缘人已到,诸位请回吧。”
于是看客散去,临走之前都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中间的红衣少年,心下暗叹:也不知道哪家人这样好福气,养出如此风采的后辈。
看他们走远,小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崽崽,我们好像忘记说名号了。”
所以秀是秀了一波,但是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自然也就不符合任务要求。
宝玉“”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了。
小和尚奇怪地看着一下就颓废下来的有缘人,好奇地问“施主怎么了可是有何烦心事”
他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心想,这不是他的老本行吗快说出来,他也好开解一番。
宝玉委屈地捏紧玉笛,用微弱的声气问“有斋饭吗”
他饿了。
小和尚太真实了
他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微笑道“有,管饱。”
随着小和尚去了寺庙的后院,宝玉才
两人边吃边聊,没一会就
茗烟看着常人眼中慧眼佛心的小和尚,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感了。
这人前人后两个样的脾性,跟他家二爷不是如出一辙么
他感觉笼罩
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茗烟埋头吃饭,等宝玉唤他离开的时候,都有些走不动路。
此时天色已晚,小和尚手握佛珠,道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知道一条近路,施主随我来吧。”
宝玉没有意见,他也想早些回去。茗烟则是淡定了,无论小师傅说出何等惊世骇俗的言论,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三人沿着山野小路走,怕等会天黑看不清路,小和尚手里还提了一盏灯笼。
大约走了一刻钟功夫,终于走到山脚下。小和尚指着边上的大道,笑道“后面的路施主应该认得了。”
宝玉双手合十,正欲道谢,忽然察觉身边有些细碎的动静。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将这里围了起来,为首的人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家伙给我把这个和尚绑了这群和尚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波动的茗烟“”
他还是太天真了。
小和尚被抓也依旧很淡定,甚至拎着灯笼温和地劝道“施主,天色不早,快回去吧。”
壮汉抖了抖他的小胳膊小腿,警告道“别给我耍花样”
说完便想拎人离开,宝玉看着他们蛮横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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