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时顿了片刻,握着她的手缓缓紧,加重了一点力道。
夏倚照蹙起了眉头,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觉到手腕处有些疼。
她刚要甩开他,就看到宋寒时的眉眼忽然松懈了一些,牵着她进了营帐,“外面风凉,先进去。”
帘子放下之后,夏倚照便直接甩开他的手,径直道“臣妾有话要和皇上说。”
她正了神色,缓缓道“臣妾虽不愿承认,但过去十年,早已物是人非,若是缘分已,不如趁早和离”
她还没有说完,宋寒时就有些迅速地打断她,“阿照”
他一张脸冰凉如霜,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冷淡,“你可知道你
“臣妾知道得很清楚,臣妾从前也说过,若是皇上心有所属,亦或是另有欢喜,那便直截了当地告诉臣妾,臣妾绝不纠缠。”
听她这番话,宋寒时眸色越
夏倚照脸色也沉了下来,“臣妾很清醒,臣妾只是觉得,若是勉强与旁人共侍一夫,不如就此断了,皇上应该也觉得无力面对臣妾的小心眼”
宋寒时几乎有些迫切地打断她,“朕从未这般觉得过。”
夏倚照看着他,忽然就叹了口气,松开手,“我真的累了,宋寒时”
她抛掉那些礼数,语气真诚,“我方才提出和离,并不是闹脾气,而是”
“我知道你心中委屈。”宋寒时本来冷意如霜的眼眸
不知是不是夏倚照的错觉,经过他的书案时,她闻到某一处传来一阵血腥味道,一下便皱起眉头,往那头看去
宋寒时却是一下抓紧了她的手腕,加重了力道,“阿照。”
夏倚照回过头来,看着宋寒时,眉头蹙了起来。
宋寒时却是对她勾了一下
嘴角,笑意淡淡,
夏倚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最开始到萧国的那两年,她每晚睡觉都是和衣而眠,生怕有人会突然袭击。
这些事情她
这十年,她几乎没有睡完整过一个好觉,后来也是肚子慢慢大了起来,无法身着笨重的铠甲,这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她想起从前的事情,又想到春儿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宋寒时松开她,往前走了几步,夏倚照刚一抬头就感觉到一道阴影闪过,而后肩上一暖
面前是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颚,清俊朗逸,五官致深邃。
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又有尊贵的身份,他和那些许多大官显贵的公子哥侯府少年都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子殿下的身份,从小便比旁人要早慧一些。
他聪明睿智,成熟稳重,对待所有人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生人勿近,因为他生来就是要做天子的人,只能隐
她原本以为她是那个不太一样的人。
他们年少美好,青涩纯贞,以后便是一番痴缠,原本以为这辈子他们都都属于彼此,不会再有旁人。
夏倚照的心缓缓沉静下来。
她就这样细细地描绘面前的人的眉眼,轮廓,又陡然生出了一股烦闷的感觉。
虽然心中已经决定要放下,但是又不免遗憾。
或许她不应该这般贪心,奢求一个帝王的独宠。
只是当年遇到他时,他也曾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这世上她最想要的一切。
他现
记得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夏倚照出生
即便外面的男人总是三妻四妾习以为常,那些深爱着自
己丈夫的妻子即便是心中酸涩,却也只能摆出大度的模样,四处张罗着妾室,不想落得善妒的名号,她的父母亲依旧从未变过。
她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懂那些名门闺秀为何要委屈自己,既然还是会
她将这些事情想得这么轻飘飘,也完全是因为她的父亲对她母亲的宠爱,完全没有给过她任何的危机感,只有满满的底气。
她以为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就应该要像她父亲那样,一辈子都只对她的母亲好。
哪怕是后来她的母亲早早去世,父亲也从未有过再娶的念头。
无论是谁劝他续弦,他都冷着脸回绝,像是他的逆鳞,谁都不敢碰。
后来就连先皇都不敢下旨给他赐婚。
父亲那时候战功赫赫,大有功高盖主的迹象,先皇不愿与贤臣生出嫌隙,于是有意要拉拢他,想将公主赐婚。
父亲却并未给面子,一口回绝,差一点就跟公主结下了梁子。
只不过后来夏倚照和宋寒时暗生情愫,算是夏家和皇家结了亲,也相当于巩固了兵权与皇权之间的关系。
只是可惜的是,她嫁人后,父亲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般,再也没有了以前意气风
之后没过多久就因为一场疾病,去了地下,见她的母亲。
夏倚照跟父亲的关系很好,本应该是难过,伤心,但那一刻她却为父亲感到高兴。
他这一辈子终于可以和他最爱的女人相知相守,哪怕是
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爱情的忠贞,也知道若是深爱的两个人结合
她本以为、本以为宋寒时也是像她父亲一样的人,却不知
人心易变。
她不是没有担心过以他的地位,若有一天做了帝王,兴许需要三宫六院,可这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皇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她那时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挡住所有的压力。
困难可以克服,可变心却不能挽回。
十年相隔,终究是要越走越远。
甚至到了如今,她对他说了和离两字。
本以为经历过那么多,就能够长相厮守,可到了最后,却是抵不过一个新人。
夏倚照眼眶忽然就有些泛酸,连忙低下头,忍住眼中正
宋寒时正仔细地将那张虎皮盖
他记得夏倚照是十分畏寒的,又偏偏不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到了冬日总是手脚冰凉。
也不知她
想到这里,宋寒时又回想起宋回对他扬起那张天真的笑脸时说出的那一番话
他说他的阿照,
怎么可能没有
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喜欢的,他都能够给她。
夏倚照察觉到男人的力气突然加重,脸色也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推开他,“你做什么”
宋寒时察觉到自己刚才也许力道失控,敛下眸中的情绪,对她缓声道:“弄疼你了”
夏倚照吐出一口气,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皇上,臣妾是认真的”
“别说了。”宋寒时有些生硬地打断她,伸手将她垂
他蹙着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满意,只是眼下也没有别的物件可以帮她温暖。
他看了她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地
“我知道惹你生气了,若是生气便朝我撒气也不要紧,只是别再说这种话。”
“我没有生气。”夏倚照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们”
她话音未落,又闻到一阵血腥味。
这次十分浓烈,仿佛就
她一下子就松开了宋寒时,往回走了几步,四处嗅了嗅,似乎想要找到这气味的源头。
宋寒时
夏倚照“方才进来时就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只是越
闻言,宋寒时挑了挑眉,却是抬起手
夏倚照躲开他的手,蹙着眉头看着他,“究竟是什么”
宋寒时不言,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虎皮,又动手帮她整理了一下,“方才就想到,夜里寒凉,你若是没有我
“我记得你先前早就已经清洗过,不应该有这般浓烈的血腥味。”
“既然是野兽,总会有清理不干净的地方,况且荒郊野外不是皇宫,自然会留有存余,你方才闻到的兴许是腥味。”
夏倚照眉头蹙得越
她是上过战场的人,也曾经
她又想到方才看到卫城时,他一开始脸上的神情是有些不对劲的。

那警惕的样子仿佛外面会有什么人偷听一般。
她往四下看了几眼,这片营地都是他们的人,他们为何要提防别人偷袭
想着,她便一下就眯起了眼睛,有些恼火地看着他,“你不信任我”
宋寒时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会你想多了。”
夏倚照愤而甩开他,“你就是不信任我先前你上次出兵去沾鹿林,从未与我商量过,那些流民你也不信我说的话,只愿意相信春儿,相信她的善良,却也不肯愿意听我多说一句”
“如今我分明就察觉到了这营帐中有蹊跷,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
“你和那卫城畅所欲言,与他商量,你和春儿推心置腹,宠她爱她,为何不肯分给我半点信任”
“即便以后我做不成你的皇后,我也是大宋的将军。你可以移情别恋,却为何要怀疑我的忠诚”

为何不信任那便是对她有所怀疑,有所戒备

他们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难道她
夏倚照忽然眸子一颤,“你是不是也怕我功高盖主”
她原本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只是想到先前父亲与先帝之间的龃龉,又不得不得往这方面想。
“胡闹”宋寒时闻言瞬间沉了脸色,半晌,还是耐着性子道“阿照,我从未怀疑过你。”
“那你要如何解释这
男人的眼神闪烁片刻,“等这一切事情都解决之后,我自会”
“我现
宋寒时有些无奈地蹙起眉头,却是只想将她拥入怀中,“听话,不要任性,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听着他说脉脉情话,夏倚照却只觉得更加受伤,“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春儿一样,被你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够哄住”
“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和她之间做过对比。”
“是吗若是不成对比的话,替身这一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宋寒时直直看着她,哑口无言。
下一瞬,
“你要做什么”宋寒时看着她的动作,脸色少有的难看,随即抓着她的手腕缓缓用力,“你冷静一点。你现
她方才连和离那种话都说得出口,宋寒时知道她是怒气上涌,失了理智,不愿意和这样的她争吵。
他半抱着她,不让她动作,怕她情绪激烈会伤到她自己。
夏倚照虽然行事稳重,动手却是鲁莽,怒火上头的时候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宋寒时怕她受伤。
可他越是拦着,夏倚照就越是怒火攻心,用力推开他,直接转身冲了出去。
营帐外是一面陡峭悬崖,下面是一条潺潺的小溪。
夏倚照大步走过去,跑到崖边,举起那张虎
皮,动作带着一丝决绝,“我说过,我不要你的东西”
宋寒时从她后面追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回去,“你做什么知不知道崖边很危险”
他的声音罕见有些轻颤,似乎还有些后怕,狠狠将她揉进怀中。
之所以将营地驻扎
宋寒时很早便看出那些流民是有问题的,西山头那块兴许有敌国的人驻扎。
他们不断地往这边涌来,也是有人背后做推手。
他怕那些人会冲着夏倚照来。
夏倚照用力推开他,后退一步,直接将那虎皮扔了下去,眼眶也泛起了红色,“宋寒时,我不想要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也包括他。
一道阴影闪过,那张虎皮从眼前坠落
宋寒时下意识上前一步要去抓,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入崖底。
甚至都没有一点声响,就这么消失不见。
他闭了闭眼睛,眼角忽然染上一点红,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先前
他不想用别人的力量去谋取那一张虎皮,才自己一人独身前往。
只是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数,但那毕竟是猛兽,他也受了不少伤,差不多是冒着生命危险替她谋来这一张虎皮,只想让她冬日能过得暖一些。
为了那张虎皮的完整,他被咬住胳膊时,甚至都不敢回击,只能等待机会攻击那猛虎的眼睛
宋寒时压抑了很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开眼时,眼底是一片沉静。
他只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心平气和道“我们先回去,我会好好和你解释。”
“不必了。”夏倚照却是直接打断他,将那虎皮扔下去之后,她似乎也平静了下来,“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和你和离。”
“以后我只想做我的将军,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了。”
夏倚照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一个人走
过了很久他才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崖边往下看了一
眼。
似乎并不怎么深,水声潺潺,下面应当是一条小河,灌木丛生,崖壁也长满了荆棘,那张虎皮不一定就掉了下去被水冲走。
他刚要下去捡,身后便传来卫城有些急切的声音
“皇上,那人我们抓住了”
他本来是想要去营帐中禀告的,却只见到夏倚照怒气冲冲地从外头的崖边走过来,刚要问她皇上去了哪里,夏倚照径直去了另一侧的营帐之中,没有理会他。
他看得出来两人应该又是吵架了,但心里也没有多想,连忙跑来将最新获禀告宋寒时。
宋寒时闻言只能回手,看了一眼漆黑的崖底,最后还是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几个”
卫城应了一声,“一个。”
宋寒时闻言似乎有些吃惊,随即挑眉,嗤笑一声,“去瞧瞧。”
“是,皇上”
与此同时,一旁的灌木丛中,春儿躲
她早就咬紧了牙关,恨不得要冲出去。
夏倚照她怎么能这样做
宋寒时对她一片真心,他一个皇帝为了她不顾生命危险,就为了给她弄一身虎皮,她不但不接受,这便罢了,为什么还要糟践
她知不知道那是宋寒时用命换来的,她就这么扔下去了吗
等到宋寒时离开之后,她红着眼睛起身,慢慢走到崖边,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旁边的石块一点一点地想要爬下去。
借着星光,她看到下面并不很深。
春儿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就将袖子挽了起来慢慢地往下爬
月光如割。
一阵血腥味越
两人走过去时,那人已经被褪了一层皮,奄奄一息,身上淌还未干涸的血液。
她的头
卫城直接给了她一脚,那人哼了一声,立刻就倒
“还真是块硬
骨头。”卫城将她提起来,拽到宋寒时面前。
宋寒时居高临下看着她,用鞋尖挑起她的下巴,看清楚那张脸之后勾了一下嘴角,淡漠道“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那人
“你是第几个”宋寒时问。
那女人一句话也不肯说,眼里面含着泪光看着宋寒时。

宋寒时眸色一冷,忽然就一脚踩
那人立刻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倒
一旁的卫城有些惊讶,“皇上”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宋寒时给抬手制止。
月光下,他整个人都清冷得有些让人胆颤。
分明是少年老成的帝王,清俊矜贵的天潢贵胄,此时周身却萦绕着满满的戾气。
“卫城,我最恨他们拿阿照来激我”
卫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从未见过宋寒时这般狠戾的模样,十年时光,早就将以前那个意气风
不显山不露水,甚至隐忍不
为了逼敌人露出马脚,甚至可以暂时表现出窝囊。
卫城叹了口气,“皇上又跟皇后娘娘吵架了”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能够让宋寒时的情绪如此失控。
这十年,他是看着他如何一点一点将自己磨练得让人捉摸不透,一举一动都
只有夏倚照出现时,他才恍然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有血有肉的少年模样。
宋寒时倾刻间便回自己的情绪,看着鞋尖上染了一点血,蹙起了眉头,“我身上有没有味道”
卫城闻言上前一步,
宋寒时立刻后退,“离我远点。”
卫城有些不好意思,“皇上,是您让我过来闻的,末将怕她身上的味道太浓,会盖过您
的味道,才凑近了一些。”
宋寒时打断他,“算了,将这些都处理干净,若是处理不好,今晚别睡了。”
卫城立刻就垮下脸来,他看着宋寒时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又出声,“皇上,若是您需要停下来皇后娘娘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她若是真的误会下去,按照她的性子,会不会”
“不会。”宋寒时沉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犹豫,“她只是
阿照永远不会离开他,不会背叛他。
这世上只有他才能让夏倚照奉献自己,到最极致的地步。
他亦然只会为她倾其所有。
“阿照,绝不会离开朕。”
听着他十分笃定的话语,卫城眼神闪烁片刻,到底什么都没说,将剩下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是,皇上。”
宋寒时离开之后,先换了一身衣服,将那些带有血迹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好。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帐篷,没有
周围的人渐渐苏醒。
不知是谁
“贵妃娘娘去哪了”
“不知道是不是贪玩跑出去了”
“”
宋寒时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刚要差人去找,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皇上,贵妃娘娘倒
宋寒时听得这话,刚要抬腿过去,就看到夏倚照不知何时掀开营帐走了出来,与他对上视线。
她似乎也是一夜未睡好,两人四目相对后都各自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彼此。
崖边。
宋寒时停下脚步,便看到春儿紧闭着双眼匍倒
他走近一看,瞳孔忽然一缩。
他看到她手里紧紧抓着一块虎皮,小心翼翼地护
那一刻,宋寒时忽然就握紧拳头,后退一步。
夏倚照此时也走上前来,看到春儿以及她手中那完好无损的虎皮时,也微不可闻地睁大了眼睛。
随即,心
一瞬间缓缓地沉了下去。
她似乎是有预感一般地看向宋寒时,宋寒时看向春儿。

回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速度快了不少。
就连夏倚照也察觉到了。
宋寒时应当是为了春儿,毕竟随行的大夫终究比不上宫中的御医,没法完全将春儿治好。
他紧张她了。
夏倚照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早该想到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般快。
不过也是,她对宋寒时提出和离,将他的虎皮扔下悬崖,是春儿冒着生命危险大半夜独自一人将那张虎皮给捞了上来。
自己浑身都是伤,那张虎皮是完好无损的。
情比金坚,感天动地。
夏倚照淡淡吐出一口气,只有夏清河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姐姐”
“不用安慰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
若春儿只是一些皮外伤还好,只是大夫为她诊断时
只是春儿一直昏迷未醒,看样子有些棘手。
夏倚照心里其实有些复杂,她自然对春儿没什么好感,甚至因为流民的事情有些厌恶她,回宫之后也是要按照军法处置的。
但到底她也只是蠢笨天真,又有些鲁莽不自知,若是说到本质,她并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内里到底是个何样的人。
只是看她做出来的那些事情让她十分排斥,不愿意见到她,但是也没到想看她去死的地步。
感情上的事情,她向来只想用感情来解决,不想被情绪左右了自己的判断,影响到她其他方面。
只因为被爱情背叛了,便用爱情上的失败去迁怒其他的所有事情,这不是她的性格。
感情并不是她的全部。
最后回程的整整一段时间,她都会不曾跟宋寒时说上一句话。
到了皇宫之后,宋寒时也是径直带着春儿去了南沁殿。
夏倚照并未去打扰他们,便去了东宫。
此行去得匆忙,她都没有和宋回打声招呼,宋回
的笔跑到门口,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母后终于回来了”
夏倚照将他抱了起来,掂量了几下,“是不是又胖了一点”
“才没有儿臣日夜思念母后,都有些消瘦了。”
“是吗”
夏倚照捧了一下他的脸,心中阴霾消散不少。
快要十岁的孩童,其实已经个头很高,只是宋回
两人
想着,她心中也有些愧疚。
于是这一天,她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差不多第二日,宋回心里面那点不安才完全消除,相信夏倚照是真的回来了。
她本身是要培养他的男子气概,希望他独立一些,只是这两天情况特殊,也就随着他去。
只是傍晚时,夏倚照陪着他做完功课,宋回忽然问她,“父皇为何都不来看看儿臣”
夏倚照闻言顿了一下,随即答道“那是因为贵妃娘娘受了伤,你父皇要陪
宋回听了之后,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听懂。
夏倚照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春儿的存

他或许从书上能够了解到一些,但却没有实际地体会到。

若是他问她更多的问题,她又如何回答他

日子安安静静地过了几天。
夏倚照没有去打听宋寒时和春儿之间的事情,就连宫中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也故意忽略,不想要听了烦心,专心地陪着宋回。
她依然想要和宋寒时决断,只是有些担心宋回。
这两天她也看得出来他似乎有些心不
宋回看上去和宋寒时这个父
亲有些生疏,但到底还是
夏倚照叹了口气。
无人可以动摇宋回的地位,即便她不做这个皇后,她也不会让宋寒时废太子。
她的身份地位摆
只是今日她久久都没有见到宋回,
“皇后娘娘不好了,小太子出事了”
夏倚照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宋寒时的事情竟然会牵扯到宋回。
她看着躺
她不应该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看。
他那般心思细腻,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和宋寒时之间的变化
一旁的嬷嬷也
她哭得断断续续,是真心心疼宋回,“知道了贵妃娘娘的事情之后,小殿下便想要亲自去找皇上,却没想到唉”
夏倚照闭上了眼睛,沙哑着声音道:“宫中到底是如何传的流言蜚语太子他又听到了什么”
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贵妃娘娘是因为皇后娘娘才受的伤,被那毒蛇祸害如今,生死攸关,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宫中只有一个御医擅长解野生蛇毒,可是却查不出来贵妃娘娘到底是被哪种蛇所咬脉象并无异常,可就是昏死床塌,没有半点反应”
夏倚照紧紧握着宋回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又问“他是如何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扔了宋寒时东西的报应,如今宋回也被毒蛇咬伤。
若不是宫人
嬷嬷忍不住又掉了几颗眼泪,哽咽着
说道“不知道是谁向小太子说,后山的麦门冬可以解百毒,他为了不让皇上生您的气,想让他过来看看您,便去了后山”
说到这,嬷嬷又是一阵心酸,“小太子想去采摘,却不小心将一条冬眠的青蛇吵醒,好
剩下的话她说不下去,更加说不出“致命”那两个字。
夏倚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你方才说,宫中有一个擅长解蛇毒的御医,去找过来。”
嬷嬷却有些为难,“奴婢方才已经去找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皇上早就有命令,太医院的人,都要去为贵妃娘娘治病,若是治不好,谁也不准走。”
夏倚照从未想到,
她主动去找了宋寒时,
她才到南沁殿,便看到层层把守。
庆忠公公守
夏倚照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往里面走去,“本宫要见皇上。”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还是等过去贵妃娘娘安全了再说,您千万别闯进去,皇上现
“让开”
夏倚照径直推开他,孤身一人冲进殿中。
她身手了得,那些人根本拦她不住。
她直入殿中,忽而撞上一堵人墙,一道阴影而下,逼得她停住了脚步
“朕的皇后”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
夏倚照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蹙了蹙眉,似乎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愠怒。
他有什么好对她生气的
“皇上。”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臣妾找您借一下佘太医”
“朕还以为,你是来替太子道歉的。”
宋寒时却是直接打断她,幽然冷道“阿照
,你就这般恨不得春儿死恨到连阿回都可以利用”
夏倚照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愕然看着他,随即冷下脸色,“臣妾不知道皇上
“你不知道阿回故意称病,想让朕将御医支走,你可知”
“啪”
夏倚照没有控制住自己,抬起手便打了他第二个巴掌,眼眶通红地对他吼“阿回没有故意称病,他被毒蛇咬了一口,如今病得快死了”
“宋寒时,那也是你的儿子”
听到她怒不可遏又带着心碎的声音,宋寒时的眸光破碎又聚拢,方才缓缓升起的震怒此刻全部化为担忧与急切,“他怎么”
宋回来寻他时,他甚至有些高兴,以为是夏倚照让他来的,却不想从他口中得知,夏倚照对他半点挂念也无。
即便太子如何编造谎言,说夏倚照对他思念成疾,但宋寒时一眼便看穿他
宋回离开时眼里的确是带着泪的,只是倔强如夏倚照,硬是没哭。
他以为他已经安然回到东宫,怎么会
夏倚照急得有些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擦了一下眼角,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也许我回来就是一个错误若是此次阿回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和他一起消失
“宋寒时,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