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给贺太太念完那段俱乐部的新闻,还要再往下念,贺云钦看看腕表,催她道“十一点了,再不走就晚了。”
红豆于是跟贺云钦告辞出来。稍后还要载岳母和大舅哥一起去看房子,两人没骑脚踏车,改乘洋车,半路红豆打开车窗,任风吹拂脸庞,由衷感叹“天气真好。”
说着便将下巴搁
贺云钦看她一眼,真像一只懒猫,还是又白又憨的那种。
红豆未注意贺云钦脸上的笑意,记起刚才那段报上新闻,疑惑道“陈白蝶怎么想起来卖房子了”
她有一个猜测,因得知陈白蝶散播桃色新闻,贺孟枚一怒之下跟其断了往来,陈白蝶这几年过惯了洋车华宅的生活,一下子少了一大笔财路,想必处处施展不开,出于无奈,才开始折卖财产。
刚才看报时,公公似乎对此也很惊讶,可见事先并不知情。
贺云钦也正琢磨这件事“这女人花样百出,既然她要拍卖那房子,我们去看看便是了。”
红豆回头望他,那房子现
她半天未接话,贺云钦看向后视镜,才
此事的确蹊跷,红豆想了想,托腮道“说起来难道像之前四妹念的那段新闻那样,陈白蝶的房子也闹起了鬼”
贺云钦笑道“虞女士饱诗书,难道还信这个”
“我自然不信,何况就算有鬼,鬼又怎及真正的恶人可怖。我只是
贺云钦神色凝然“刚才那报纸上说的闹鬼洋房地址
这话正合红豆心意,说话工夫同福巷到了,停好车上楼,潘茂盛一家人也来了。虞太太正
两下里打了招呼,潘太太悄悄将红豆拉到一边道“报纸说贺家大少奶奶要
红豆知道自从玉淇表姐跟袁箬笠订婚,舅妈便将全副心思放到了小女儿身上,增长见识是假,结识乘龙快婿才是真。怎奈玉沅比姐姐古怪许多,任凭舅妈使出浑身解数,就是不肯听母亲的摆布。
这种茶话会宾客云集,玉沅料也不会想去,可若是当面拒绝,她又惟恐舅妈多心,便笑道“好,我回头就让人把帖子送家去。”
舅妈脸色一亮,笑眯眯道“真好孩子,你看玉沅比你才小几天,你都已经成婚了,玉沅的亲事却还连个影子都没有,遇到二少爷的那些朋友里有合适的,你多替玉沅留留心。”
红豆笑着点点头。
两人说话时,玉沅不时往这边瞧,显然猜到了母亲又
幸而舅舅一家人用完午饭便走了,虞太太虞崇毅便同着下了楼,一道去看事先说定的几所房子。看了一下午,虞太太属意香樟路上一套独门独户的小洋房,就担心价钱太贵,谁知一开口,竟比之前看的一套旧房子还便宜几百大洋。
这个价倒并非不可能,但也太理想化了,虞太太和虞崇毅面面相觑“是不是报错价了。”
贺云钦笑道“房子主人因要搬去香港,眼下忙于将沪上几套产业悉数抛售,他急需用钱,故未着意抬价。”
虞太太当即明白过来,几套房子都是她和儿子自己找的,独这套是女婿领他们来看的,房子外头看着半新不旧,里头家具地板都是簇新的,西洋水汀及热水一应俱全,门前树木成荫,真正冬暖夏凉,且周围幽僻,离圣约翰颇近,简直处处都合心意。
这等好房子怎会凭空掉下来分明是女婿提前做了安排。怕他们过意不去,故作托辞而已。偏偏价格还定得不高不低,让他们想回绝都无从说起。
她故意板起脸“你这孩子。”
虞崇毅也过意不去道“云钦,这万万不可”
贺云钦扬眉笑道“岳母和大哥别多心,的确就是这个价,要是不信,我这就找我朋友过来,岳母和大哥一问即可。”
就算找回来又如何,两人必定预先对了词,那人来了也会替贺云钦撇干净,他们又不能强着贺云钦钱。
红豆抬眼对上母亲光光的视线,
家里了却一桩大事,红豆空前高兴,回到虞家已近六点,桌上大半是贺云钦爱吃的菜,红豆不许母亲动手,一定要亲自给贺云钦夹菜,贺云钦照单全,她夹一口,他就吃一口。
一顿饭吃得身心舒畅。从同福巷出来,两人仍按照原定计划去王彼得处打听“凶宅”护士横死一事,待上了车,贺云钦刚要开动,不经意朝后视镜看一眼,眸光一淡,红豆讶道“怎么了。”
贺云钦道“别往后看,我一会告诉你。”不等红豆再追问,便开车往富华巷而去。
贺家洋车刚消失
车里共坐三人,白海立一个人坐
前头那人扭头,讪笑道“您不痛快,属下也不痛快。可是照您的意思,我们本就不好明目张胆跟贺家作对,就算想对付他们兄妹俩,总不好做得太露痕迹,何况依属下看,贺公子对那个虞红豆是动了真心,咱们要使绊子怕是不容易啊。”
白海立冷哧一声“眼下他是对虞红豆新鲜,过些时日你们再看。凡我所见,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新厌旧的,只要咱们搅合得贺云钦对虞红豆淡了心,她虞红豆的日子还能舒心得起来么。虞红豆一不痛快,我心里自然就痛快了。”
他顿了顿,眉毛一竖“不是让你们从虞崇毅这边想办法吗,怎么到现
那人道“虞崇毅最近这小子只张罗买房子,并不打算开铺子,而且这小子早对咱们起了防备心,要从这边下手属实不容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算了”白海立啐一口,“这家人太不识抬举,我这口恶气堵
那人眼珠一转“厅长息怒,属下查来查去,窃以为有两件事可以入手,一个就是虞崇毅的舅舅潘茂生,这人
“哦”白海立来了神,两指夹着雪茄出了会神,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掸掸烟灰道,“不错,上了心,孺子可教。你再去好好打听打听,尤其是潘家那边,记得做得不露痕迹,免得贺家怀疑到咱们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