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内篮球赛可没那么多时间,不是说输了一局还有下一局能争取,慢热就是必输无疑。四十分钟,每秒每分都是关键。
目前比分15:8,九班领先。中场休息哨吹响,场上的人甩着一身汗,慢腾腾地走到各自区域。贺天先站起身来,嘴角带笑,目光却是沉静的,直追随着一人。莫关山用力往后捋了一把头
“就随便玩玩,别紧张。”贺天抬起那只没裹绷带的手就想往人头上撸,被人横眼一瞪。
“别碰我,都是汗”
莫关山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就下去了半瓶,微喘着气,努力迫使自己不去看旁边那个存
“说实
“”
怎么地了他一句话还自带扩音效果说到每个人心坎坎上了莫关山气恼“你哄小孩呢。”又异常顺手地对他比了个中指。
被骂的也不恼,只一挑眉,凑近到他耳边轻声说“被我哄得开心吗小朋友。”
莫关山蹭地一下蹿开一大步,双臂交成十字对着那人,防备性十足,脸是红得透透的。
周遭又是一阵低呼,后知后觉的人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俩人怎么看都像是
“哔”
哨声响,下半场开始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跟下课唠嗑似的围看那两人拌嘴,气氛轻松愉快,全然没比赛的自觉性。五班的人是真心赶来看贺天耍帅的,眼下这人负伤不动,但是静看还是很帅啊帅哥带来的朋友也是极有个性的,像只豹猫一样有攻击性又可爱。短短几分钟少年人又重拾了信心,不就是场篮球赛嘛,打得开心就好
杨锋一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从场下晃进来,气焰极其嚣张,那个走姿换慈悲为怀的大和尚都忍不住想打。
然而一开打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莫关山这几个人像是突然换头了,配合默契不说,连动作都灵活不少,全然没有体能大量消耗的懈怠感,像吃兴奋剂了。这可不妙,比分瞬间咬紧,场下的尖叫声浪是一阵高过一阵。
莫关山
突然间高抛,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球到了莫关山手里。
又一个高抛,众人傻愣愣地瞅着莫关山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原地起跳,面无表情地托球运作,狠狠地往球框那一砸
随着扑棱一声响,篮球
“呀啊”场下男女生都叫起来,这一个三分投进比分就追平了
场内十人都满头大汗,尔康兴奋地飞扑过去朝莫关山肩膀上攮了一拳,那边乌贼弟弟已经
三人篮下防守,其余两人只顾盯人。
杨锋率先入圈,直直破开一条道,意
杨锋转头死盯着球,眼角的余光自然是看见莫关山挡着他上篮的去路,他一定胯,嘴里喊“好好防,传给老子”随即沉肩猛往斜前一扎,像是没看见人似的,直冲。
先是碰撞的闷响,再是“咚”地一声,莫关山往后仰,直飞了出去。这半秒内的一加速,冲击力还挺大,那厢互啄得鸡飞狗跳的几人都停下的手里的动作朝这里看,九班拿球的那位运球差点翻腕,终于得双手拿球传给别人了。
场上动作没停,杨锋双手合十半阖眼,低头作了一下揖,装模作样说句对不起完事了,扶都没打算扶一下。场下的人可不干了,贺天头一个从椅子上弹起来,眼色深幽。
“什么人啊,打不过就乱来了是吧”
“靠,野球场那一套来敢放到这里来啊。”
“这不是侵人犯规吗裁判干嘛不吹哨”
抱不平的人居多,但去关心莫关山有没有事的还真没有。
“莫仔”贺天喊了一嗓子。
莫关山被撞得有点懵,摔
这还没结束,杨锋带球突进,迅速赚下一分,手指一竖指天,嘲讽地对红毛笑。球场上无论你多嚣张,多欠揍,有那个资本撑着还真没人奈何得了。
但是人品这回事放到场下场上都得掂量,莫关山没跟进几步就明显感觉对面浓厚的敌意。要说这是比赛的士气还真不像,伸胳膊打腿的,下手又狠又重,半点分寸没有。
外行人看热闹,大部分观众都以为篮球就是这么血性冲动的,伤胳膊动腿的正常。接触过篮球的人就看出来了,九班这群人分明是野路子,瞅着嫩的就往死里搞。
贺天不乐意了,左手垂落一边拳是握得紧,青筋暴突。他招手问班里的一个小同学“对面那个骚粉的大个是哪位仁兄”
小同学一听骚粉就明白了,回答道“九班的队长,杨锋。”
说他骚真不是瞎造造,剃个板寸还非得戴个骚粉色的吸汗带,他们班的美丽少妇班主任有一回见到,老远就喊“杨锋你他妈把头上那个内裤似的玩意给老娘摘下来”杨锋当时就扯下丢一边了,这自然是表面屈服于少妇的淫威,实际上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哦那他还真是有点意思。”贺天阴森森地盯着那个圈了一圈骚粉的头,这话听着有点咬牙切齿。小同学
最后令人心脏负荷的三分钟了,比分拉开三分,九班领先。
五班的这群妹子开始拼尖叫声,仗着嗓子利肺活量大,实打实地把对班的女孩吼得脑袋嗡嗡响。
“拼一把吧。”莫关山说,先前他红扑扑的小脸此刻显得有些苍白,看起来是体力不支了。
矿工和尔康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两人也向淇淇和乌贼打个招呼。
球被乌贼
“啪”地一声清脆响,硬邦邦的篮球和少年汗湿的手掌契合,一切都
球来了莫关山此时被两人联防,他们的套路也差不多被九班的人摸清了,反正是怎样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碰球的。然而莫关山仗着自己身量相对瘦小,猫腰低下,愣是
莫关山带球跑开,努力调动全身心的灵活性,几乎是到了与篮筐同一水平线的位置,终于不用腹背受敌,正千钧一
就
莫关山闷哼一声,屁股蛋儿后背脑勺都摔疼了,那人还锁上了自己的脖子,箍得他一下子窒息,整个人像被拍上案的鱼,缺氧至极。
贺天当时就想来句“我操你妈”,然而装好学生久了语言用词已经成为习惯,当着大部分人的面说不出来,憋得他目眦欲裂。
此刻还有一种情感他捉摸不了,心感觉酸麻着,鼻腔像是灌了水,呼吸不由自主加速,整个人像是要一点就燃,又能阴郁到沉入海底。如果医务室那位见多识广的金银花奶奶
场边裁判吹哨,出界。
“卧槽。”杨锋撑着地板站起来,先懊恼地骂了一句,装得很歉疚的样子,随即也不把人拉起,而是蹲下去问“小兄弟,没事吧”
莫关山眉毛一拧心里就骂开了没事你大爷的没事,你这上赶着欠揍,你妈真是倒血霉了生个你这样小脑
然而他实际上什么都没说,有意地
强大的人就是习惯什么都不说的吧,默默地伟大就好了,像他爸一样。
贺天也是这样的,不过要等到未来的某一天他才会看清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