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帘子, 旺儿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听来似乎含了些松快的笑意。顾柔嘉怔了片刻,心中陡然涌出快慰来。
郑轶死了, 这个受了顾家十几年照拂却背信弃义陷害哥哥和顾家的男人终于死了。前世他狰狞的叫嚣似乎还
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死了, 顾柔嘉笑了, 嘴上轻轻说“死就死了,他该死。”
话虽如此, 但她眼里好酸, 好像要落泪一样。眼前恍惚有两个总角孩童
那跑
孩童的笑语早已消磨
原本, 何至于此。
耳边是沈澈平和的呼吸,顾柔嘉沉默了一阵子, 到底还是笑了, 转头扑进沈澈怀里, 贪婪的吮吸他的味道。外面旺儿轻轻的应了一声,算是明白主子的回答。顾柔嘉忽的就想起半梦半醒间听得旺儿所说送杨太傅大礼,顿如醍醐灌顶,仰着脸儿去看他,试探问“这就是你的大礼”
自那年杨太傅生辰,杨江蓠被沈澈吓破了胆,而后就一直体弱多病,今日见了郑轶死
低头看着顾柔嘉,沈澈
“经历了这样多事,我难道还是那万事不懂只知道躲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坚决,清亮如水的眸子里全是温暖的笑意。因她怀孕,沈澈好些日子不曾碰她,现下见了她这笑得乖巧的样子,喉中一紧,忙错开目光,低声叹道“这小嘴是愈
“我甜我的,总归你也吃不到。”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看模样是困了,沈澈只是笑,令人备了热水给顾柔嘉沐浴,末了,才用棉被裹了她,将她抱上了床,自己则去净房冲洗。
裹
顾柔嘉哼哼着不看他,又觉睡意席卷,
她已是朦胧,声音娇娇的,沈澈轻声一笑,
杨家
而
这日里,沈澈要入宫侍疾,顾柔嘉裹
只当这小丫头要如小猫咪一样撒娇,沈澈原还想将她抱入怀中爱怜一番,但见她窸窸窣窣的要穿衣,也是沉了目光。现下靖安伯聂清平暴露了出来,皇后势必不会轻易放过顾家,若是顾柔嘉进宫去,皇后一旦铁了心
“正因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才更要去了。”顾柔嘉笑着穿衣裳,赤脚踩
哪怕沈澈诸多宽慰,但顾柔嘉知道,姐姐怎么可能好到哪里去呢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进宫去,哪怕她的肩膀只经得起轻轻的一下,但她也想为姐姐分担一点重量。
沈澈脸色青得可怕,那铁青的样子,足以让人觉得胆寒,但顾柔嘉还是微笑着。片刻后,沈澈静静的取了衣裳,一件件给她床上,又将那斗篷给她兜头披上。出于本能,顾柔嘉知道他并不高兴,当即如同小猫一样拉了拉他的手,娇声道“沈澈,你也说过的,不会再瞒着我这些事。”
“我晓得,只是于我而言,我宁愿你从不经历这些。”沈澈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话里似是有些懊恼,“到底是我食言了,没能如承诺的一般守护你。”
“你我夫妻一体,只有风雨共济,没有谁守护谁的说法。”顾柔嘉一笑,挽住沈澈的手臂,“你呀,不许再说这些话了。”
两人草草吃了早饭,也就动身进宫去了,顾柔嘉颇有些日子不曾进宫来,反倒是有了些新奇的感觉,例行公事的由御林军查了腰牌等物件,也就自行进宫去。才到皇帝寝宫门前,远远的就见皇后从宫苑中出来,想来是刚探望了皇帝的病情。沈澈当即上前半步,将顾柔嘉翼蔽
她话里带着讥诮,顾柔嘉并没有作答,反倒是皇后横了她一眼“别仗着本宫的青眼就忘了规矩。”复笑道,“侍女不懂事,弟妹有孕
“我表里如一,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要是像某些人一样阴险和笑里
眼见沈澈要
那年轻女官脸色胀红,皇后只是笑“几日不见,弟妹这嘴厉害了不少。”她笑得极为温和,行出几步远,转头笑道,“弟妹心宽就好,本宫瞧着连贵妃最近气色也好了不少,到底是有了实质证明顾家是为人所害,也足以让人宽心了。”
她施施然笑着,顾柔嘉不免想到下狱的父兄,心里一酸,沈澈迫视着皇后“不错,只是查到了是靖安伯授意,不知皇后会不会怕。”
“本宫作甚要怕难道九弟想说,靖安伯是本宫心腹”皇后转头,似是不明所以,“靖安伯乃是朝廷勋爵,本宫位处小君,不便与朝臣往来,又有什么心腹的话”
沈澈负手微笑“和皇后无关当然最好。”他说着,拉着顾柔嘉就要进去。身后的皇后却微笑着并不行动,低低的笑起来“九弟,构陷朝廷勋爵,这罪名却也不小,九弟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顾柔嘉不解之下转头去看,皇后迎着晨光含笑,她立
皇后只是立
“他靠不住又能如何”皇后笑道,“这些朝廷勋爵,个顶个的明事理。顾家给靖安伯府害成这样,他攀咬与否,沈澈都不会放过他,而他若是缄口不言,于公于私,本宫都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儿;可若是他趁机攀咬,本宫自会让他畏罪自杀。”皇后笑了笑,言辞间如同玩笑,“沈九或许可以让靖安伯府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他根本动不了靖安伯。哪怕有了所谓证词,可是动机呢即便靖安伯
年轻女官静默的听着,又笑起来“娘娘这等权谋制衡之术,可惜不是男子,不然未必不能逆了沈家的天下。”
“本宫连奕儿都守不住,要这天下来做什么”皇后笑着,目光如同死水一样了无生气,年轻女官忙劝慰“皇后节哀,太子殿下
皇后转头,带着护甲的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宸妃寝宫之中,你可曾去过了”
“去过了”年轻女官轻快的眨了眨眼,狡黠至极,“依着皇后的话,婢子已经将里面的膏呀粉啊全部换掉了。凭得九王手眼通天,也没能耐从一堆新的膏粉中寻出半点痕迹来,这辈子他也别想给宸妃洗刷了冤屈。”
“你很好,不怪本宫提拔于你。”皇后微笑,托着她的脸,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护甲亮晶晶的,“你知道本宫为何不对顾晏如下手吗”
“娘娘自有妙计,待时机成熟,以贵妃为饵,要了九王的命。”
“可惜本宫并不想要沈澈的命。”皇后松开年轻女官,缓步往凤辇去,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