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最后一处煞气也被封印完毕。,
至此,
独独魔宫正殿中的气氛不宁。
不平事焦躁道“叶非折,你真要那么做”
自从遇到叶非折,不平事就觉得自己至少要短命一半。
要担心杀人杀到卷刃;要担心宿主的神状况以免他突然
瞧瞧这是一把刀该干的活吗
瞧瞧这是一把上古凶刃该操心的事情吗
“是。”
叶非折极淡地吐出一个字。
他不苟言笑了很久,似乎世间无事能让他眉头为难蹙上一下,也无事能让他
偶尔有能面见到魔尊的魔修,常常会充满畏惧地悄悄打量这位魔尊几眼,然后回去和同伴喟叹说,魔尊果然生就一副冰冷漠然的脾性心肠,当真是可惜了那张美人容颜。
“你知道的,我这些年来,为的就是做这些事。”
宿不平冷笑道“你怎么不说,你这些年来为的就是去送死呢”
叶非折似是沉思了一下,方道“你如此说,也不是不可以。”
“”
宿不平觉得自己快被他气疯了。
再如何气疯也没有用,叶非折认定的事情,该做的还是会去做。
那一把燃
“好大的手笔。”
不平事看着火,凉凉道“以残留的煞气为线索,以我来打破时空,再以自己的修为为代价,将之前时空里尚未身死的楚佑送去不相干的小世界。”
“叶非折,人死不能复生,神仙无力。何况你尚是个人,行此逆天之术,你不怕遭报应吗”
泼天火光倒映
叶非折
“我从来不怕反噬太狠,只怕刀锋不够利。”
他拍拍衣襟起身,小舟
不平事莫名地被他这种气魄给震慑住了。
它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要命,豁得出去,蔑视天道。直到遇到叶非折后,不平事才明白,它自己所谓的以为算不得什么。
它开始和叶非折一条一条讲道理“那好,我们先不说你做成一切要付出的灵力,和会受到的反噬。比如说,你的修为该怎么办”
跨越时空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跨越世界更不是,哪怕是付出魔尊所有的修为做代价,也不过是有几分希望而已。
“这不要紧。”
叶非折的口吻相当不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如此急切地堕魔”
还不是为了以堕魔这一理由,去做拒绝飞升的挡箭牌
天道或许会喜欢一个从始至终的仙修,也会喜欢一个从始至终持身端正的魔修,却绝不会喜欢一个由仙转魔,大肆杀戮的魔修,为他打开飞升之门。
不平事气结“你得把我留
“不要紧,你的本质归根究底即是深渊下的六煞星之里。纵使你去了异界,深渊下六煞星之力仍有残余,我便能寻一把趁手的刀,至多是不如你。不过到我的境界,早已不必逞武器之凶。”
叶非折安抚它道“要不然,我将千岁忧送过去与你作伴”
“”
不平事说第三个问题的语气明显有所动摇“将过去时空的楚佑带到另一个世界去,等于将他从你心中彻底抹去。”
不平事严肃起来“叶非折,我不知道他
这回叶非折默然许久,语气也不似先前轻松。
但他给出的答案依旧是肯定的“我确定,不打紧。”
叶非折一意孤行,不平事怎么劝也劝不动他,只得任他施为。
他花费了许多代价,最终还是成功了。
就是过程中手抖了一下,不仅将楚佑塞进那个世界,也让叶非折自己略微地影响了一下那个世界。
后果就是哪怕那个世界的人从未见过叶非折的面,也或多或少听说过叶非折的传闻。
譬如说那个世界里杀人如麻的魔尊,即是旁人对叶非折的印象衍化而生。
不平事、千岁忧和他大乘巅峰的修为也都留
算起来,回到玄山世界的叶非折是真正孤零零一人,说句孤家寡人不过分。
他望着一叠一叠绵延至天上去的火光茫然出神,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遗忘了什么生命中至重要的东西,才会这样茫然若失。
火光融化了冰雪汇入海水,将海上也染成一片跳动的红,倒映进叶非折的眼。
最后,这位不知所以的年轻魔尊
他晚上开始疯狂地做同一个梦。
梦见自己
方渐鸿接过玄山掌门的担子后,没了原先的稚嫩跳脱,被磨练得愈
要是不私下师兄师兄地恳求自己替他拾烂摊子就更好了。
临云鹤
怀霜涧闭关不出,专心剑道,叶非折总觉得下次见到她的时候,说不定是她的飞升之日。
有点为她高兴,又有点可惜最后一个能罩自己的师姐也飞升了。
江墨斗那边被不务正业的坠青天弟子气到脸红脖子粗还不忘端着宗主风范,跑到叶非折这里来诉苦时、被他再气到脸红脖子粗第二次。
没当场失控走火入魔真是江墨斗心性了得。
绍孤光依旧
他们聚
叶非折第一次从这个梦境中醒来时,揉了很久的额角,才看向进来的侍女,问道“这里是哪里”
侍女不敢多想,战战兢兢回答道“是魔宫中您所居的寝殿。”
这一次叶非折说话间隔了更久,说出口的也不过是疲乏一句“我知道了。”
他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做的是同一个梦。
每次总要花费更久的时间揉额角清醒过来。
长此以往,一年年地积累下去,现实与虚妄的边界对叶非折而言终于模糊。
终于有一次,他坐
下面的人莫名其妙。
魔尊已经将千岁忧束之高阁许多年,近百年来,更是连千岁忧的剑影也瞧不见,怎么会
好
下面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魔尊口中的方渐鸿,只会是他死去已久的同门师弟,上一任的玄山掌门。
莫非是魔尊暗示要把他们一群人送下去见方渐鸿
可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接着,他们等到的不是魔尊不近人情的冰冷质问。
魔尊似乎卸下了一点面具,变得更为平和,缓缓问道“他今日没来玄妙峰”
下面的人冷汗湿透重重衣物。
这种情形,不是他们疯了,便是魔尊疯了
还没等他们
魔尊这一笑之下,自冰封已久的面具下透出一点活色生香,如花枝春满,一殿生光。
底下的人有点恍惚。
他们忽然意识到魔尊尚且很年轻,不是魔尊前的身份更尊贵。
只要他想,世上所有的荣光都是这位叶家少主,仙门仙首的。
他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图什么呢
之后的年月里,魔尊恍惚的概率越来越高,口中提及玄山,提及仙门六宗那些逝去的名字也越来越频繁。
日积月累地观察下来,下属大约对叶非折的状况有了猜测
他记忆回到
没有人敢去戳穿叶非折,也没人敢借着这个动心思打小算盘算计叶非折。
这一任魔尊的可怕,深深烙
走到最后,叶非折迎来了雷劫。
雷光里他微微蹙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像是经历过这样一场雷劫,没道理再经历类似的。
好像是他曾为什么事折损过修为,导致修为倒退,不得不重来
叶非折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就已经失笑。
怎么可能他压根不记得这回事了,想来是雷劫当头,难免容易七想八想的想岔,最后无中生有罢。
他没能渡过这一场雷劫,却绑定了一个系统,来到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世界,认识了那个世界的命定之子,叫做楚佑。
幻境外的叶非折看着这一幕一幕切换上演,从开场时的渡劫雷劫,到楚佑世界中的天诛雷罚,再到自己身陷深渊时召来的雷劫
宛如一场盛大的,无止境的轮回。
他全然明白了。
“我的记忆是一场骗局。”
叶非折手指触到幻境光影上,光影破碎,成了一捧泡沫。
他语气肯定“我曾经记得的,自从我接任仙首后几百年太太平平到渡劫的记忆,是一场骗局。”
真正的情形是,他
他手指顿了顿,复道“我
他带着虚假的记忆,去渡了一场心魔劫。
那些圆满的,完好的各自善终,两全其美,全是他臆想出来的骗局和渡不过去的心魔。只有埋土的白骨,破碎的梦境,和未曾开口的情意,才是真实存
光影
天道的意思,至此已经昭然若揭。
你所求之不得的,为之
你所孑然一身,甘愿沉溺
真实和心魔,你选哪一个
叶非折张开了手掌,任由光影流水一般地滑开掌心。
他
也对,千岁忧和不平事早被自己送入楚佑世界,自该是不
他眼角余光一闪,叶非折顺着眼角余光看过去。
他怔
因为是楚佑朝他递来了千岁忧。
他熟悉入骨的人,向他递来了熟悉入骨的剑。
叶非折接过来,将剑抽出剑鞘。
依然是一凛寒光动人,过了那么多年,握
他阖眸半晌,冷冷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谋划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我为何沉沦梦境心魔。”
沉沦梦境心魔一事,叶非折早有预料。
自从出深渊后,楚佑是他心里面对万千阴煞唯一不侵的那段点凛然清明。
失去有关楚佑的记忆,他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不是
所以他特意将千岁忧与不平事留
他特意将自己修为留
没想到的是楚佑没遇到,倒是方便了那会儿一无所知的自己。
楚佑世界的经历是真的,玄山世界的记忆却是全然虚假的。
一真一假,虚实莫辩,好一个用心机的心魔劫。
叶非折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笑意,慢悠悠反问道“你知道么”
“你既然不知道,凭什么认为我会沉沦于心魔”
他话音刚落,剑光乍起
楚佑递过来的绝不仅仅是千岁忧一把剑。
是千岁忧这把剑做载体,更有祸世血脉,有不平事上的六煞星。
说是一把逆世之剑,更为确切。
心魔劫终于消散,至于猩红阴暗的深渊、闪个不停的雷劫,也如潮水一般自两边褪去。
叶非折眼前浮起久违而真切的魔宫景象。
唯一不真切的是,他面前站了一堆乌压压的人。
不止楚佑,更有方渐鸿、临云鹤、怀霜涧、江墨斗、绍孤光等故友。
叶非折“又是一个心魔劫”
楚佑答他“不是。”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奇妙的默契,叶非折问什么,楚佑便据实以答;楚佑答什么,叶非折便毫无保留全都相信。
叶非折嗯了一声“那你说给我听。”
他心中多多少少已有些来龙去脉。
“师兄我”
楚佑破天荒地言语卡顿了起来。
他伸手紧紧拥住叶非折,将头枕
“当时我就
他们本来就应该顺顺利利地飞升。
叶非折本来就应该受宠爱,是一辈子都圆满无缺,不留遗憾的天之骄子。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所以,我和天道做了一场交易。”
“因为原本可以用以诛杀祸世的不平事掌握
“所以我利用了这一点,与天道做了交易,来保全师兄的朋友,将他们神魂养于一方小世界。”
怪不得楚佑世界中从四方宗主,到温愧云阮秋辞,都对他有莫名其妙理所当然的亲近。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至交好友。
叶非折“后来呢”
“后来便是师兄的作为,师兄屡次为我打破规则,规则被打破,天道力量自然受损伤,此消彼长。”
“而等师兄
那绝不止是叶非折一个人的剑,更是楚佑的,是宿不平的。
是他们所有的固执。
“天道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它的规则受损只会更严重,还不如不让祸世之灾
“所以天道选择抹平了过去祸世之灾导致的后果。”
而楚佑,而叶非折的故友,也最后得以站
叶非折伸手拥了回去。
他说“你与天道做交易时,并不知道自己下场,少说也是个魂飞魄散。”
楚佑望着他“师兄抹去有关与我的记忆时,也不知道会有如此转机,只当自己会沉溺于心魔中。”
叶非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笑了。
他看见楚佑也露出笑意。
用一世沉沦,换一线生机。
两人都是如此,谁也没资格说谁。
他越想越是好笑,笑得也越恣意,就像少年时那般放肆,紧紧勾住了楚佑脖颈。
“阿佑,我真庆幸我遇到你。不管是哪一次,我都庆幸我准确无疑地遇到了你。”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