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随手拽下走廊墙壁上挂着的消防器, 拧开了栓便冲进了初一三班的教室。
林夕刚冲进教室里, 就看见三个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模样的人形, 她用灭火器扑灭了人形身上的火焰, 探了探鼻息,却
眼看着刚刚压下去的火势又围了过来, 林夕也不敢耽搁, 干脆果断地抛下灭火器, 转身朝着走廊头的洗手间跑去。
拧开水龙头, 林夕将自己淋了满头满身的水,将一头长
林夕一路跑一路灭火, 好
再待下去只怕是自身难保,林夕忍住眼睛被烟熏火燎烧得酸涩的不适感,冲出了教学楼。她被浓烟熏得直咳嗽,因为剧烈奔跑而缺氧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挣扎着想走,不合时宜的僵木感却席卷了四肢百骸,将她定
低郁的情绪如同翻涌不歇的江海,
鲜血很快漫过了她的脚踝,一片尸山血海中,一双白骨嶙峋的手从血水中挣扎了出来,被腐蚀了大半的手掌还带了大半的皮肉,尚且完好的地方骨肉匀亭,纤细白皙,分明是一双女子的手。这双娇美的手轻柔地攀附
女子容貌清纯宛如娇花映水,左半边脸颊到脖颈处的皮肉却已被腐蚀出了皑皑白骨,半张脸纯美如山中魅,半张脸森然诡谲如狱中恶鬼。
她将覆盖着皮肉的那半张脸轻轻地贴
“君上”
“救救我们,君上”
林夕听不见,也看不见,她陷入了“僵木”的状态之中,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脑子像是生了锈的机器,齿轮徒劳机械地进行着啮合运动,努力咬合着思维的轮齿。林夕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管去到哪里走有人不怕死的,火势这么大,显然纵火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是这些住校的学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拿出手机拍照
林夕满身狼狈,静静地站立
但是眼下叶青不
林夕神情恍惚地站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穿着工作制服明显刚刚归家的年轻女子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往大楼里跑,却被管理员死死的拦下,她竭嘶底里地哭喊着,大叫着“放开我我的孩子还
“李老师你不能上去火势太大了,很危险”
“李老师您再等一等消防车很快就到了等消防员来救人,您别进去”
有明显认识这位年轻女子的男同学冲上前拦下这位老师,人多势众,立刻制住了女子所有的反抗。
住宿区里除了给一些家境贫困的特招生以及外地而来的学生住处以外,也是学校给老师们的福利之一。有些家境贫困的老师会选择租用学校的房子,便宜,而且方便。这一栋九层楼高的房子,最上面的三层就是给老师以及学校员工居住的地方,是非常老式的房子,没有电梯,没有逃生通道。
林夕看着女子脚上踩着的高跟鞋,看着她疯了一般地想往宿舍楼里闯,
“你的孩子
女子哭得狼狈,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嗓音嘶哑地道“八楼七号房,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叫这个女人爬上八楼将一个孩子带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林夕沉默了片刻,却是突然说道“等着,我去。”
女人微微一愣,林夕却已经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了,手一松,将围巾往脸上一裹,周围的学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夕已经一转头扎进了火海。
将所有人的尖叫与呼喊全部抛之脑后,林夕已经直接冲上了二楼。
林夕抿着唇,眼前仿佛燃起了一盏孤灯,她
爬上八楼的最后一节台阶,林夕有些气喘。浓烟滚滚,焦糊的气味闯进口鼻,几乎令人感到了窒息。林夕飞快地寻找到了七号房,用力地拧下门把,却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隔着铁栏,林夕看见一个不过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他踩着椅子站
林夕松了口气,赶忙道“宝宝,你把门打开,姐姐带你走,外面着火了,很危险”
小男孩扁了扁嘴,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豆大的泪珠啪塔啪塔地往下掉,害怕得声音都
林夕心底愕然,这对母子应该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这些家长外出工作时顾不上孩子,大部分也就趁着孩子睡着的时候把门锁了再出去赶夜班。平常倒也无碍,但是一旦
林夕只觉得手脚冰凉,看着逐渐蔓延到楼道上的火势,心里有些后悔没有先跟那位女子拿钥匙。再不走只怕是自身难保,但是这时候转身走人无疑是弃一条人命于不顾。小男孩似乎也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嫩嫩的嗓音扯着哭腔地喊道“姐姐,姐姐别丢下我刚刚袁阿姨看见门打不开就丢下了宝宝,宝宝很害怕。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四五岁的孩子语言组织能力还不是很出色,只能反反复复地喊着那几句话,哭得一张软糯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不会丢下你的。”
林夕心里
林夕解下自己的围巾从窗户铁栏的间隙里塞了进去,给小男孩系上了围巾还绑了个结,两手满是鲜血,却还低声说道“别怕。”
火灾中的最可怕的杀手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火焰燃烧建筑体时产生的浓烟,这种浓烟里含着大量的一氧化碳。一场火灾中一氧化碳中毒或是窒息死亡的人数往往是被烧死的四五倍,正常人吸入两三口一氧化碳就会顷刻间失去知觉,超过十分钟待
林夕将窗户关上,让房间与外界完全隔绝,之后就跑进了别的屋子内拿了椅子等硬物砸门。她被浓烟熏得呛咳,因为氧气的流矢而感到了窒息,连带着眼前的景象再次模糊扭曲了起来。
如果她的刀还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夕闭了闭眼,却
顾不得思考这柄唐横刀的来历,林夕已经干净果断地破开了房门,她一边快步进屋一边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外套,将伸着手要她抱的小男孩团团一裹,将人扛起来之后就飞快的往外跑。楼梯道已经被火焰吞噬,林夕停步了一瞬,立刻躬身弯腰地抱紧了怀里的小孩,一往无前地冲入了火海。
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刺痛,
仿佛幻听一样,无数嘈杂的声音挤挤嚷嚷地堵
“只要给抑郁症患者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他们就能欣喜若狂地奔赴死亡。”
不是的
“她不是不想死,而是不敢死。”
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再怎么丑恶,她也是想活下去的。
“当你以身涉险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有的,只是我如果不拼全力的推开你,我害怕我内心的魔鬼会因为贪婪和不知足,有朝一日会将你拖进永无天日的炼狱。
“我以毁灭警醒世人。”
我以牺牲唤醒苍生。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邪恶萌芽生长,却无所作为。”
连同罪恶一同萌芽的,还有稚嫩却幼小的希望。
我相信人性本恶,却又不是全然的污浊。
有人为了守护良善而让自己干净的双手沾满血污,有人背负着业障挣扎而活,有人为了那初生的明光含笑而逝他们,原也是诞生于黑暗中的光明。
墙体坍塌朝着两人砸下来的瞬间,林夕拼全力将怀里的孩子朝着匆匆赶来的消防员丢了过去。
轰然倒下的钢筋水泥砸断了颈椎骨,令人眼前一黑的剧痛伴随着烈火烧灼皮肤的炽意,几乎要剥夺林夕的意识。
烈火顺着
撕心裂肺的哭声乍起,冰冷的水花溅到脸颊上,有人不顾生命的威胁扑了过来,试图用一双血肉铸成的手去搬动压
林夕用唯一露
身穿消防员样式制服的青年人灰头土脸,脸上的泪痕
意识渐渐模糊,痛楚也逐渐远去,有冰冷的液体淌下脸颊,林夕一时间也分不清那是灭火的水珠还是自己体内滚烫的热血。
肉体崩溃腐朽,灵魂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如影随形的悲伤与低落情绪,似乎也
林夕弯了弯唇角,浅浅的笑了。
“谢谢你。”
感谢你,让我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模糊不清的视野中看见了那个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的少年,他目光惊痛,面上那已经维持不住的冰冷只剩下残存的悲凉与溃乱的理性。
她笑如春花,似冬末笑容的冰雪,她觉得自己好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却不知自己是那人心头的一轮明月。
“别难过,我带你走。”
她用力地握住了,他朝她伸出的手。
柳东旭似有所感地偏了偏头,唇角笑意宛然,眼底明灭着远处的火光。
“金先生,杀了这么多人,哪怕上头有人护着你,这事情也不可能善了。你说,这样的一场大火,会燃起国民怎样的愤怒呢”
“你这个疯子你才是凶手”
“不,不是我。”他
“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只要我拿到证据,我随时都能将你送上死刑台”
“你来不及了,金先生。”
少年温和地勾了勾唇角,明明被人围堵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因为我是被杀人灭口的知情者,所以担当凶手的只有你。”
男人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背靠墙壁坐
他淤青的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安详得仿佛稚子坠入了梦境。
男人脚一软,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