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王世子如今已受封灵均王的消息, 很快就传遍了九洲。
除了西洲高门贵胄纷纷上门来贺以外, 临近的洲府也都派了人过来庆贺。
顾听霜
这份人脉很巧妙, 离朝中远, 多是和他同龄同辈的人,并不直接干涉朝政, 却是下一代的新生力量。与此同时, 他对他们的荫蔽也会一起传达到这些少年的父母耳中。青年才俊一向是人人关注的重点, 不到半年, 顾听霜这三个字再度被所有人认识。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以晴王世子的名号,而是以灵均王的名号。
顾听霜出门的时间也变得多了一些,宁时亭总是会陪同他前去, 戴着他的纱罩, 不以真面目示人。仙洲灵气式微,论法会、灵兽观、香会的热度再掀,人人挤破了头想进来寻出一点成仙的门道。
顾听霜灵根俱废, 但十岁以前他已经到达过许多人无法到达的阶段,对各种阶段的修行方法依然能说出门道来。灵修一事,他绝口不提, 连小狼
时隔五年再参与灵兽观,顾听霜的轮椅显得有些刺眼。
他和宁时亭永远是格外惹人注意的一双人,身上没有半点根骨修为,都是凡人体质,但是两人都泰然自若。
灵兽观相比论法会、九洲香会,显得更加神秘。每年一度的盛会,无数人踊跃前来,其中大半部分都会遮掩自己的面容。
很难说每年参加的人都是什么心思,灵兽观中展出的都是举世罕有的灵兽,大部分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被捕捉到,而现今无人能够驯服的。一是按照灵兽的气性,如蛟龙、狻猊等高傲的性格,是不会臣服于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主人的。
顾听霜十岁时纵横灵兽观,如今晴王府百兽园里的大部分灵兽,大多数都是他每年
顾听霜并未颜面,而宁时亭戴着纱罩。
一进场,不少人的眼神就递了过来,
“那是晴王世子有点眼熟,他身边是什么人王妃吗”
“王妃病故许久了吧,现
这次韦绝和傅慷一起前来,他们也是应家中要求,每年一场不落地参与。
韦绝
他率先起身拜见“见过灵均王殿下。”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身拜见。
顾听霜不动声色,只是由宁时亭推着去了上座。
两人一起坐下。灯火通明的楼阁中,气氛忽而就多出了几分凝重。因为顾听霜今年的突然来到,不少人暗中观察着这边的动向。
少年人已经满了十五岁,快要十六了。脊背笔挺,即使坐
一棵被中途砍断的青松,居然还能再度长成,封王入世,顾听霜到底是什么来头晴王一向不喜这个因为自己无法做主的婚姻而生下来的儿子,晴王又是什么态度
更多的人想要从顾听霜身上了解仙洲政事的蛛丝马迹,
楼阁很开阔,看台上摆放着无数巨大的笼子,用结界封印。随着遮挡的布料陆续扯开,今年的灵兽观正式开始。
唯独正中间的笼子没有对外公开,这是作为压轴的灵兽,结界封闭灵兽的声音,也没有人猜得出这里面是什么。
宁时亭坐
“你听出什么了,宁时亭”顾听霜放轻声音问。
他面上纹丝不动,暗地里轻轻放下手,捉住宁时亭的袖子。手指从袖中滑入,勾住鲛人轻软的指尖。
他最近喜欢这样做,恶劣而霸道地,
宁时亭慢慢写“场中有你父亲的人,记住敛锋芒。”
又写“不知道
顾听霜轻笑一声,指尖还牢牢地抓着宁时亭的手心,捂出温热来,指尖慢慢地勾画“东南方角落里那个穿黑衣的,他一直
宁时亭轻轻“嗯”了一声,又说“大概是觉得殿下现
“那好,现
“殿下你”宁时亭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顾听霜拍了拍手掌。
那一刹那灵识放出,整个亭台楼阁里外三层的人已经被顾听霜纳入掌控。近日修行之下,他已经能够短时间地将灵识分散为无数个个体,探寻外物的情绪,操纵生灵的躯体。
金色的火焰
“不好,怎么回事,灵气结界怎么会破开”“怎么回事”
厅堂中,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场面直接就控制不住了不止一只凶兽意识到了灵气仙罩正
“快跑要没命了”傅慷猛地把韦绝一拉,要他赶快跟着人群往下冲,刚跑了几步又猛地回头,扔下一句“你先走,我去救宁公子”说着就要跑。
韦绝快对这个色令智昏的同伴绝望了,他立刻拉住他“就这么跑了算什么,你是傅将军府的人有点出息行不行”
“更何况,我想灵均王殿下应该有办法的。”韦绝说。
“还说我色令智昏,我看你才是被那个顾听霜迷得五迷三道了,回回看你都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去似的”傅慷正说着,庭中骤然爆
最中间压轴的灵兽结界,也一并破开了,野兽咬开、践踏笼子的声音格格作响,那声音仿佛
冷漠的金色兽眼睁开,入眼的赫然是一匹金色的巨大白狼
满座皆惊,所有人都不敢动了,唯恐成为白狼神的目标,只有顾听霜一个人“噗嗤”笑出了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走了,我还以为今年压轴的什么,不过是一只狼。”顾听霜说。
宁时亭颔首俯身“是,王爷。”
角落里的傅慷不可置信地说“你听到没你听到他说什么没不过就是一只狼这人没听过白狼神的传说吗他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欠揍”
韦绝“给我闭嘴吧你。”
宁时亭推着顾听霜的轮椅,慢悠悠地从台前走过,眼看着离凶神恶煞、暴怒无比的白狼越来越近,众人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儿。
却见到顾听霜伸出手,低声说出一串古老的语言。
这是白狼神的文字,这一族的先辈化得人形后留下来的文明。狂怒的白狼
而后
这通灵的兽类单膝跪地,喉咙里
顾听霜眼中的金色熄灭,抬眼狡黠地对宁时亭一笑。
宁时亭“”
“走吧。”顾听霜说,声音无波无澜。“灵兽观的规矩都知道,今日虽然没什么新鲜可看,但也勉强过得去,我就全要回府中了。”
“生我气了”
一个时辰后,顾听霜百无聊赖地坐
“臣跟殿下说了多少回,事从低调,这次还有你父亲的人
“但是我
“臣明白。”宁时亭停下笔尖思考,笔尾戳
顾听霜说“别写了,天天给我爹写那么多东西,他又未必会看。
宁时亭专心写字,没搭理他这句话。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顾听霜瞅了瞅他,思考一会儿后,手指按上太阳穴,感叹了一声“头有点疼。”
宁时亭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殿下若是肯听臣说的哪怕半个字,休养身体,不妄动灵识,敛锋芒,也不至于如此。”
但还是将手中的笔放下了,过来替他按揉太阳穴。
这是最近半年里,他常常替他做的事。宁时亭的手有些凉,细腻柔软,隔着洛水雾贴上来很舒服,有时候会让顾听霜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鲛人的手指比返魂香更好用。
顾听霜微微出神。
门边突然窜上来一坨毛茸茸的家伙,小狼屁颠屁颠地溜进来了。它自从被限制行动之后,每天见他们都哭爹喊娘的,这时候一看宁时亭
直接把宁时亭撞退了两三步。手也自然松开了,惹得顾听霜很不爽快,作势要揍狼。
宁时亭无奈地把小狼提溜起来,小狼讨好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你们两只狼崽子自己按按吧,自己玩。”宁时亭被他们俩烦得没办法,叹了口气,说,“臣是一条鱼,不太会伺候狼,臣忙得很呢。”
“有你这么对主上说话的么,宁时亭”
宁时亭又回到了桌案边,转型作势。
又不理他了。
顾听霜心想,自己真是一个好脾气的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