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有时候觉得,老天大概不想让她过得太舒心了,隔一段时间总要闹点事出来的。
比如说从今年生了女儿开始,她一直都过得挺顺心。秦王妃最近一心放
“当真是洛红”绮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秦王妃把洛红塞给她,金国秀一句就把洛红留
赵燕恒眼神阴郁“是。”
“她是怎么怎么得了太子的青眼”绮年觉得都有点难以理解了,“不是九月就要选秀了吗”别说太子就这么急不可待再说,洛红也不算什么绝色美人啊,论长相根本不如金国秀和吴知霞,就是金国秀身边的随月随云也跟她不相上下,怎么就她偏偏入了太子的眼呢
赵燕恒眼神更暗了“她如今
绮年只觉得好像脑袋顶上又打了个雷,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不会是清明我是说清良媛,她她安排的”清明是疯了吗她知不知道这是
“会不会是太子妃授意的”绮年脑子木然地转了转,抱着最后的希望。自打她嫁进来她就
赵燕恒苦笑,摇了摇头“听说是太子去她殿里,她
绮年悚然一惊“谁说的这消息真么”洛红
“是汉辰送来的消息。”赵燕恒脸色如锅底一般,“太子妃说,品姐儿她还没见过,让你得闲了抱品姐儿入宫去给她看看。”这不是要看品姐儿,是要兴师问罪了。
绮年沉默片刻“你怎么想”
“我也不知清明居然会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让她去了,只当是为她好,谁知”赵燕恒苦笑,“实
“我也没看出来。”绮年叹了口气,,“也许
赵燕恒握了握绮年的手“与你无关。我早知道汉辰对她有些心思,你便不说,我也是要撮合她和汉辰的,只是或许再过几年罢了。”
绮年无心去再想这个,只是道“太子妃会怎么做若太子妃不容她,你我们该如何”毕竟清明是从郡王府出去的,洛红还是从郡王府出去的,若是金国秀与赵燕恒没有之前的交情,恐怕会怀疑郡王府这是来打她太子妃的脸呢。
赵燕恒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替她向太子妃求次情吧,就当是当初我强要送她出去的错日后路是她自己选的,你去见见她,告诉她只要安分守己,太子妃不会害她,可若是她有别的心思,谁也救不了她。”
“你还记得上次她说那个官职的事么”绮年忍了又忍,还是提起了这事。正月初一进宫叩拜的时候,清明提到有官职出缺,被她驳了回去。回了郡王府她告诉赵燕恒,赵燕恒也吃了一惊,不过之后他并没对那个缺动什么心思,宫里也再没动静。绮年还当清明终于从这件事上看明白了些,万想不到这次她又闹妖蛾子。
“我只是始终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倘若她人
赵燕恒脸色微变。他比绮年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太子从前与他有交情,可如今已经是君臣了,日后等太子登基那就更是上下分明。他是太子的亲信,自然可以跟着太子往上升,但倘若被太子疑心甚至猜忌了,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倒还不如跟太子不亲近的好。
“你去见见她吧”赵燕恒深深叹了口气,“告诉她,当初寻找太子乃是郡王府身为臣子应之责,并不敢自承对清良媛有恩,也请清良媛无须再将此事放
当初清明入宫时的身份乃是太子的随侍宫女,因救驾有功被封为良媛,那名字都是顶替了皇子府里别的宫女造假的。至于她几次与郡王世子妃相见,对外也说是因当时是郡王世子先找到了受伤的太子与她,因此她记了郡王府一份救命之情,所以与世子妃格外亲近些。现
“我去说就是,但愿她能听进去。”有时候绮年觉得清明颇有几分偏执,赵燕恒的话虽然说得绝情,她能不能明白,肯不肯明白,恐怕还是两说呢。
既然太子妃都
品姐儿如今五个月了,性情安静,却很喜欢被人竖着抱起来看景儿,因此这一路上只要绮年把窗帘掀起一点儿来让她看着外头,她就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只管睁大了眼睛看,引得乳娘啧啧赞叹“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到姐儿这样的,别家孩子哪里有这样乖的,早就哭起来了。”
绮年笑笑,抱着女儿亲了一下,却没心思说话,满脑子都
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下,换了宫内用的小马车,再走一段,又换了小轿,最后
金国秀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
“起来罢。”金国秀淡淡回答,把茶壶放下,仔细看了看品姐儿,微微笑了笑,“好乖的孩子。去把见面礼拿来。”随月立刻捧了个匣子出来,里头一对儿翡翠葫芦压裙,只有普通压裙一半大小,正是给五六岁的小姑娘用的,“等孩子大些了就用得上。”
“臣妇代女儿谢过太子妃。”绮年规规矩矩地行礼,金国秀却笑了,拿出一只葫芦来对品姐儿晃了晃“姐儿喜欢吗”
品姐儿睁大眼睛看着,伸出小手去抓,还咧嘴对金国秀笑了笑。这一下子殿中的气氛就轻松了些,金国秀笑着把葫芦放到品姐儿手里,又叮嘱乳娘“看好了,别让姐儿往嘴里放。抱她到偏殿去跟珠儿玩罢。”珠儿是她生的第二个女儿。
闲杂人等都打
“是。”绮年真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究竟是是怎么回事”
金国秀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此事与清良媛绝对有脱不了的关系她可是懂药理的。”
绮年闭了闭眼睛“太子妃打算怎么处置她”
金国秀淡淡一笑“世子妃希望我怎么处置她”
绮年离了座,端端正正跪了下去“她
金国秀让她
绮年心里明白,金国秀是要借她的嘴去警告清明,如果再有下一次,金国秀就不能容她了。她也确实想见见清明,问问她到底脑子里都
清明虽是个良媛,对外的出身又是宫女,但因救驾有功,住的地方跟吴知霞也不相上下。随月把绮年带到就退出去了,并带走了所有的人,看来对绮年还有几分信任。
清明穿着玉色宫装,头上随随便便戴了几朵珠花,别一枝白玉簪子,看起来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见了绮年过来,只抬了抬眼皮“世子妃怎么不年不节的舍得过来上回我说的事你怕也没上过心吧怎么今日又想起进宫来了”
“洛红的事是你安排的吧”绮年单刀直入地问,没任何心情去听她说些淡话。
清明眉梢动了动,淡淡道“世子妃不去关心世子,倒有心思关心宫里的事”
“你昏愦”绮年再也压不住火气,“你一个良媛,有什么资格给太子安排人侍寝你置太子妃于何地你自己找死,是不是要把世子和郡王府也连累了”
清明也沉下了脸“你懂什么马上就要选秀,到时东宫里就会多不少人,她们出身都不差,将来若生下了孩子,太子妃如何拿捏得住倒不如让洛红来,到时候就是留子去母也只是太子妃一句话的事。”
绮年瞪着她,简直不知道清明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了“留子去母这是你有资格说的话吗太子妃吩咐过你操办这种事吗清良媛,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
清明被她最后一句话刺得脸色大变“你又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京外来的孤女若不是王妃不安好心,不肯给世子娶个高门贵女,世子又怎么会如此委屈”
“行了”绮年打断她的话,“世子让我给清良媛带句话”将赵燕恒那句话冷冷说了,又道,“方才我已经按照世子的嘱咐,
清明的脸色随着绮年的话渐渐
“住口”绮年恨不得给她一耳光,“清良媛别忘了身份郡王府与你无冤无仇,莫要害我们。”
清明的脸色霎时完全没了血色,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绮年冷冷地道“不必看了,万幸太子妃还念着世子的忠心,将人都撤了。清良媛好自为之吧,世子不求清良媛念什么恩,只求良媛别再自作主张地害他了。若被太子知道,别说世子这些年的功劳和情分都化为乌有,只怕日后连性命都保不住”
清明嘴唇蠕动还想说什么,绮年却实
金国秀
金国秀微微冷笑了一下“自然是要划清界限,否则让她胡闹下去,连郡王府都要遭殃”她轻轻按了按眉心,“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的胆大妄为”
随云恨声道“还不是仗着有救驾的功劳”
金国秀嘴角没有温度地弯了弯“她不能生养,我倒也不愿与她计较,只是那洛红留不得”她声音里带了几分怅然,“我不愿手上沾血,想不到如今倒是她来逼我”
绮年没有听到金国秀的这几句话,但即使没有听到,她也能隐约猜想到洛红的下场。抱了品姐儿回到郡王府,她
“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绮年怔怔地看着白露秀美的脸,抬了抬手“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白露并不敢真坐,拉了个绣墩斜签着身子坐下。绮年看着她叹了口气“白露,你是愿意出去嫁人,还是愿意一辈子
白露怔了怔,连忙要站起来“世子妃怎么这样问奴婢,奴婢都说了,听世子和世子妃的安排。”
“听我们的”绮年苦笑,“我现
白露惶惑起来,不安地看着绮年“世子妃不是已经跟奴婢说过一次”
绮年有几分疲惫地搓了搓脸“我知道,但我唉”
白露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低声问“世子妃,宫里那位清良媛,是不是就是清明”
自从清明入宫之后,只有如鸳因为跟着绮年进过宫,所以见过她。对外,都说是清明被刺客所杀,白露等人还哭过一场。这会儿白露突然提起这话,绮年也微微惊了一下“嗯”
白露有几分不安地低下头“奴婢并不是想打探什么,只是,只是心里有几分疑惑”
绮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白露稍稍抬起眼睛又看了看她,声音更低“世子妃是因为,因为清明才又问奴婢这话的吧”
绮年又沉默了一会才道“是。我和世子都以为那是为她打算,可是我也以为让你找个厚道人家一夫一妻过日子是最好的,但或者你觉得守得世子身边才是最好的,哪怕世子对你无意”
“那若是奴婢说想守着世子,难道世子妃就不让奴婢出去吗”
绮年自己也无法回答,半晌苦笑一下“你若实
白露倒笑了“世子妃今儿这是怎么了”
绮年怅然“我也不知道,大约只是不想你日后怨恨罢。”不希望你也变成清明那样的不可理喻。
白露笑笑“奴婢知道了,容奴婢再想想。”起身退出去了。
绮年对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两人都钟情于赵燕恒,就已经决定了利益的冲突,她又想着不能让别人分享赵燕恒,又想让白露不怨恨,是不是有点想得太美了
“世子妃怎么了”如菱从外头进来,看绮年疲惫的脸色,吓了一跳。
“无事。”绮年强打起神,“舅舅舅母怎样”今日庄子上送来新制好的玫瑰饼,她让如菱送了些去吴家。
如菱觑着她的脸色有些不敢说,经不住绮年问,还是说了“老太太
绮年顿时无语了“章哥儿要说亲了”
“可不是。听碧云姐姐说,其实那家还是翰林院经历,六品官呢,舅太太也亲自去看过那家小姐的,说是十分文静。偏偏老太太还嫌人家家里清苦,兄弟里没有做官的,没有嫁妆总之是把舅太太又骂了一顿。”
“既是不满意舅舅舅母找的人,就让老太太自己去寻亲事就是了。”
如菱很是不平“章少爷自己没有爹娘,如今也不过才是个秀才,又好到哪里去了。碧云姐姐说,若不是那家不想女儿入宫选秀,还未必看得上章少爷呢还不是看
这是大实话。乔连章自己不过是个罪官之子,若不因他是吴若钊吴若铮的外甥,刘经历当真是看不上他的。无奈颜氏并不做此想法,只是嫌刘经历官职低。
“舅母也真是辛苦。”
“可不是。”如菱心有戚戚焉,“替雱少爷张罗亲事,孙姨娘还嫌舅太太不心,说雱少爷娶的是侯府女儿,嫌聘礼太少,又嫌请的客人不多。不过她不敢当着舅太太的面说,只是私下里抱怨。碧云姐姐说,她口口声声的跟霄少爷当初成亲的场面比呢,说少奶奶只是四品官的女儿,雱少爷却娶的是侯府之女。”
绮年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韩伯父虽是不如永安侯,表嫂却是韩家独女。雱表弟自己是庶出,娶的也是侯府的庶出女儿,时时处处都要与表哥比,岂不可笑”她倒并不是歧视庶出,但规矩就是这样,庶子如何能与嫡子攀比
“给雱表弟的贺礼也该准备起来了,比照着表哥的七成准备罢。”孙姨娘若再这样糊涂,恐怕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