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三国]香草门庭 > 第124章 雨中丘山
雒阳秋雨连绵数日,不见停歇,往颍川吊唁的队伍,却不能再耽误。
于是只能决定冒雨出行。
这一点倒合荀柔心意。
他实
今日雨势较前几天略小,但整个天空仍然阴沉沉不似终局,反而像半场休息,积蓄力量,准备再大干一场。
雒水仿佛也感应到来自天空的力量,不安的
将要启程的人们,方才出城,已被秋雨沾湿衣裳,朱轮上滚满泥土,马车
这样的环境下,送别也只能简短而匆忙。
荀柔前些日子“微染风寒”,这几天断断续续咳嗽,一路送,一路被堂兄催促回城,到雒水畔只得止步。
仓促道别后,出行队伍很快融进雨中。
最后一点离情,还没有相互倾吐,就已来不及。
又或者,也许他们已经再没有什么可说。
“太傅,风雨甚紧,可要回城”护驾的小兵,抹了一把头盔前缘滴落脸上的雨水,凑
“走走。”
“啊现
雨水直接滴落进去。
荀柔伸手摸到袖中巾帕,却突然手下一顿,没将巾帕取出。
“啪”
“少说废话”梁姓小校走到小卒身后,重重一敲头盔,将他推开,凑到窗口,“太傅是想透透气吧,这几日一直呆
这两位,都是朝廷配给。
与之相应,还有他这一行,轩车一驾,二导二从,四辆从车,再加上成队的骑兵、步卒各十人,共组成太傅出行全幅仪仗。
不是他想如此兴师动众,而是他只要坐车出门,就得配齐全套,否则,反倒会被弹劾,以前甚至有倒霉蛋为此丢官的先例。
“就
“这、这附近都是黔首陋巷,”这下,梁校尉也露出迟疑,“可无甚景致”
“太傅不如往西南面走”一个兵卒凑上来,“听闻高顺将军,每日都
“南高顺”
“正是吕主簿帐下高顺将军,”兵卒见他似乎感兴趣,顿时情绪高昂起来,将自己听说的,也不管真假一口气全说出来,“其掌兵甚严,操练勤苦,但其能与部众同衣同食,故部众蹈死无怨,兵卒悍勇,非寻常可比。”
“那便沿着里巷走,再往南面看看。”
“是”梁校尉对小兵递出一个“干得好”的眼神,当即应诺,呼喊车驾转向东驰。
雒阳城,广义来说,并非只指那数丈砖石围墙护卫的横六里,竖九里的“九六城”,还要包括城外的“郭”。
城中面积小不够用,除了皇宫、官署、供居住的处所并不多,绝大多数平民,甚至包括太学、壅辟、雒阳三市这些建设,都
轩车銮铃清清,缓缓驶过狭窄巷道。
空气中有陈腐臭味,比旧时颍川造纸人家的味道还要闷人,让人窒息,让人怀疑这里空气中混合的成分。
窄小的院子、间杂着破败的瓦屋、和茅草搭顶的歪朽陋室。
光线,
未曾清理的、破败的、低矮的屋檐,只为天光留下窄窄缝隙,又几乎被轩车车盖挡得严严实实。
不知是否是光线的缘故,里巷的屋檐是幽晦的,墙壁是灰暗的,人们身上衣裳灰黑的,连脸色皮肤都暗淡脏污。
雨天之中的雒阳里巷,比他曾经所有见过的所有里闾,都要肮脏、幽暗、呆闷。
妇人抓着来不及拾针线,拉着身边的小孩避到墙边。
衣着褴褛、不能蔽体的孩童,各个都瘦出下巴和颧骨,都有黑漆漆的大眼睛。
有些话,有些问题,不必出口,只要看一眼,就足够知道。
卫士们不耐烦的驱散,鼓起勇气上来询问是否需要劳力的男子,听着车中一声一声低咳,彼此担忧相顾,又一齐望向梁校尉。
“太傅,可有不适此处不便行车,不如回城”梁肃紧张的凑到车窗前。
“不必,”车中声音低哑,入耳却不知为何,让人忍不住脸红,“若是驱使不便,就雇几人来推行,”苍白修长的手伸出窗外,递出一只钱袋,“麻烦梁君安排。”
梁肃为难的往车中望了望,最后还是低头,将双手举过头顶,捧住钱袋,“是”
吆喝声,争嚷声,孩童叫闹声,闹成一片,很快马车重新前进,吵闹声渐消,有人好奇询问,又被校尉喝止。
穿过三四个这样的里巷,再往外便是原野,正
一人得了五钱的汉子们,欢天喜地的
荀柔闷声不言,车外的梁校尉,便善解人意的替他将人喝走。
“那边就是高顺将军。”小兵指向朦胧的、高低起伏的阴影。
踩着梯自马车下来,雨水滴落,荀柔一边轻咳,一边眯起眼睛望向兵卒队列旁的土丘。
高顺选
果然是这里。
“先破张角于广宗,又斩张梁于下曲阳,嵩获首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于是余贼皆散。”
两度入雒,数出城南开阳门,他早知此地,却从没来过。
“什么”梁校尉没听清,下意识倾耳过来,见他不答,又道,“此地看不分明,太傅不如上车,再前行一段”
荀柔摇摇头,提起衣裾,踩着被泡软烂的泥泞向前。
高顺帐下的斥候二人,骑马而来。
前面年轻俊美的衣冠士人,以及高规格的仪仗,让他们顿时露出犹豫,彼此相望一眼,其中一人道,“不知贵人从何而来”
“大胆,这是荀太傅”梁校尉按剑怒喝。
斥候们大吃一惊,立即滚鞍下马,叩拜
两个斥候,一个碰了碰另一个胳膊,那人便转身往回跑,留下一人,跪着道,“还请太傅稍待,我们将军即可就来。”
“君胄甲
斥候
也罢。
两边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高顺来得很快,这位
每一步,
将军上来,抱拳拱手,“见过太傅,敢问太傅所来有何见教”
敷衍的认真有礼。
“柔只是恰到此处,并非有意窥探将军练兵。”
“不敢。”高顺再拱手,语气梆硬,眉宇却缓和稍许。
“将军可知那是何处”荀柔摇指。
“知道。”
“那”那什么他想要什么答案
他听到自己道,“将军练兵辛苦,
数年过去,那里已真的已经只是一处土丘,就算剩下,也不过是一堆钙质而已。
不温不火寒暄几句,荀柔便找机会告辞。
高顺并未挽留,却也耐心十足、礼数完备的送他登车离去。
三天过后,天气放晴。
考虑到刘辩、刘协两个孩子,也
学射先学拉弓。
也不知是不是耕作劳动增长了力气,虽然姿势不够标准,但刘辩鼓了鼓劲,竟缓缓将弓张满。
“兄长威武”刘协鼓掌喝。
刘辩脸上一红,手上力气顿时松了一半,就要将弓放下。
“站直”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轻喝。
“脚与肩宽。”
左脚内侧一股力,将脚往外推开。
“箭与目齐。”
温热的身体自背后贴来,自外包裹住他的两只手,将弓重新举起。
刘辩不由自主的全身一抖。
殿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接着人声鼎沸,嚣然大作。
“使力。”
温热的气息喷
“举高。”
那双微凉的手握住他的,缓缓将弓张至圆满
张让带领着宦官们,手执兵器,气势汹汹奔至殿前,正欲逆阶而上,却
那张弓,居高临下直指他的眉心,明明没有搭箭,却让他产生下一刻被一箭毙命的恐惧。
那个人,站
“大将军毙已”
熹平元年,八月戊辰,中常侍张让、段珪杀大将军何进于南宫嘉德殿,又欲劫懿帝及合浦王,时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