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搜小说网 > 网游小说 > 王侯归来时 > 97、第九七章
“这画够像吗要不再添两笔改一改”
观行云握着笔
侯府的亲兵捧起一大叠画像,陆续从角门而出,奔赴着皇城中的大街小巷。
李邺站
他掌管京师两大营,
可京城之大,不比襄阳、嘉定,要
眼看距离皇帝大寿之期仅剩半天的时间了,然而江流依旧没有消息。
观亭月
“将军。”他接过婢女递上的冰凉水,猛灌一大口,“我等今日找完了东城,待会儿要再去西城看看。”
“这两天当值的禁军已经全问了,都说没有这么一个少年外出,想必他还
“知道了,辛苦你。”李邺点点头,等对方拱手退下,他纳闷地摸着下巴,“真是奇了怪了,整个京城都快翻了个遍,按理说四处的京卫全是咱们的眼线,怎么会一点线索也没有。”
观行云抱着胳膊,手指烦躁地敲动,“他到底跑哪里去了,就算躲得巧妙,吃喝拉撒总得上街吧难不成饿着”
说完又生气,“臭小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没钱不晓得找他大哥要么犯得着去稀罕那棺材里的晦气东西”
远隔千里的观长河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明白近来为什么总有人惦记自己。
观暮雪却捏着那幅画像沉默半晌,听见三哥叫他,才愣了下,抬头道“我
他们所有的
人脉都
观亭月同燕山出门时,冷不防碰到白上青,他大概是不知从哪里得到的风声,神色严肃。
“江流的事,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们管开口。”
“好。”她由衷颔首,“多谢。”
今日的街巷上,庆贺万寿节的花灯挂得满满当当,城外据说还有灯笼和灯油
新帝登基,前几年拾山河国土,寿辰总是草草了事,难得天下大定,海晏河清,到今年自然得隆重的大办一场。
观亭月从旧骡马市经过,旁边忽然呼啦啦扑腾着鸟雀的声音,她折转视线,只见这一带买卖花鸟鱼虫的甚多,笼中鹦鹉、画眉、百灵,唱得婉转多情,也有几只信鸽。
她蓦地停下来,目光深邃而晦涩地紧盯着,亮灰色的鸽子
“信鸽”
见观亭月似
“是与什么有关吗”
鸽子,她这一路看了不少,
几乎是一整条清晰的,北上路线。
观亭月的思绪里骤然混杂了许多奇怪的念头,从小时候第一次抱江流,到之后她离开家南下,再到故国陷落,京城失守,以及最近的重聚
明明还什么头绪也没有,但她心跳却不可抑制地加快,压抑梗塞的沉重感厚厚地堆积
一瞬间,所有的细枝末节仿佛都变得有迹可循。
“他没去见四哥”观亭月突然莫名所以地叨念了这样一句话。
难怪,他会找那样的理由。
燕山听得不解“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近乎眩目的视线,好一会,方说道
“你知道吗,我比江流年长近十岁。”
虽未明白其中因果,但燕山默契地没开口再问。
“我娘生他时,年纪已经不小了,此后身体一直不好,因病过世。”观亭月站
娘,连大哥那么忙,也千里迢迢地跑回来。”
“但我们家的家规,你是知晓的。过了十岁都跟着老爹出征,很少回京城,唯一没随我们南下的,只剩四哥四哥腿脚不便,弱不禁风,常年
燕山
观亭月静静地看他,沉声说“所以,其实我们几个,都不知晓江流真正的模样。”
骤起的南风扑面从耳畔滚过。
他闻之一怔。
婴孩时代的五官还没长开,若不是亲生母亲,旁人瞧得再久,大多也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十几年的变化那样大,就算与记忆有出入,多数人只会觉得是对方长大了,而不会切实往心里去。
燕山不知为何感到有些荒谬,“可可我记得观老夫人也是住
提起这个,她狠狠地皱眉摇头,“你不清楚。”
“我奶奶昔年热爱游山玩水,娘死后她到江南那边待了好些年,等她回京时,江流已经入宫了而且她本身眼力也不是很好。”
燕山不由屏了下呼吸,“就是说,现
“对。”观亭月愈
姐,听闻琉璃厂旁有个挺厉害的老大夫,我想带双桥去瞧瞧不如今天你们先去找四哥吧,回头我再亲自跑一趟。
而目下,江流音讯全无。
早不去晚不去,为什么一定要
四哥明明也会医术,不能先让他诊治吗
观亭月彼时只以为他对双桥是“关心则乱”,才着急忙慌地要去找治病的办法,如今想来,他到底是关心病情,还是为了躲观暮雪
燕山思前想后,皱眉问道“那他当初是怎么找上你的你怎么就认定他是你弟弟”
她摁着眉心,凝神回忆,“一年多以前”
“江流来敲我们家的
门,他头脸脏污,衣着也十分破落,张口就叫我姐姐,说是昨日看到我
“他身上带着一块银镶玉的长命锁,是奶奶
少年揉着眼睛,哽声说他找了许多年才找到自己的血缘至亲,说他
观亭月从未怀疑过。
毕竟
“我们家又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东西,骗吃骗喝也该去找户有钱人,我穷得叮当响,难道还会有傻子上赶着到那破烂院子里去给人洗衣服做饭吗”
没道理的事。
她仍旧想不通。
而想不通的还有很多。
管江流身上疑点重重,可一年相处下来,家中的人和事,他全都一清二楚,对答如流。
包括兄长,包括父母、亲眷,倘若是不相干的外人假扮,早就露出马脚了,真的能轻易让他蒙蔽到今日么
观亭月捂着眉眼,身心疲惫地叹道,“是不是我太多虑了。”
燕山轻轻拿下她的手,握
假如江流不是江流,又会是谁呢
言语间,她动作一顿,似乎有了什么想法,“对了大哥曾来信说,附近有位伺候过我娘的老嬷嬷”
燕山“嗯,她的住址我还记得。”
老太太年近七十,当初京城战乱时被抢夺财物的贼子砍伤了腿,多年不良于行,故而对观长河派人来照料很是感激。
“大小姐没亲眼瞧见,是不知道,那会儿真真儿乱得很,大街小巷里都有人喊,说叛军攻进来了。”她给二人倒上茶水,“没多久,那欺负姑娘的,抢东西的,砸东西的,趁机杀人放火的,闹得满城腥风。”
她和燕山坐
“绥军是说不许惊扰百姓,可没说不许百姓自乱阵脚啊,都是周遭游荡的泼皮无赖,打算借机大
“夜里一通兵荒马乱,看着熬到了天
亮,又有官兵四处搜捕,见门就踹,见屋就进,满城抓人。”
观亭月不由问“抓什么人”
“抓宫里跑出来的人呀。”
“什么王爷、侯爷、世子、郡主啦,和皇室沾边的全被带走了,便是我旧家那胡同,都给逮出好些个。也不知是哪位贵人”
她心头一凛,接着追问,“您知道当时江流的下落吗”
老嬷嬷连想都没想就摇头,“小公子
京师外城一处貌不惊人的巷子内。
这里是崇北坊的某条胡同之中,周遭全是民居,午后日头昏昏欲睡,显得既僻静又幽静。
一只灰鸽子落
民房内很快出来一个人,谨慎地打量四周,
信纸装
那人一点一点展开,展到最后一顿。
只见里面空无一物,竟什么也没写。
他不由讶然,又翻到背面来瞧。
“无字,什么意思”
正呢喃之际,某种难以明说的奇异预感使得满背的鸡皮疙瘩莫名涌出,他猛地回头,面前居然平白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颀长修拔的身姿沉淀着岁月洗练过的端庄稳重,明秀清冷的脸上,一双乌瞳清贵慑人。

观亭月两指夹着一张隐有字迹的纸,漫不经心地扬了几下。
对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哑口无言地僵
“姐”
“你倒是会找地方。”燕山巡视两侧,“连顺天府和京卫都束手无策。谁给你安排的住处”
江流抿抿唇,不答反问,“姐,你们是怎么寻来的”
“你很惊讶吗”观亭月了信纸,“我也很惊讶,若不是突然想起沿途见到的鸽子,我还真没料到它们竟都是出自你手。”
“好了,闹了这么久,该闹够了。”她把手一摊,“东
西拿来。”
少年本能往后一退,狠狠咬牙,“不凭什么”
“那明明是我们家的,是爹的遗物,凭什么要交给大绥皇帝”
观亭月默然片刻,语气冷静而残忍,“那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
“这就是我们家的”江流几乎是红着眼睛,用力反驳,“你甘心吗你们难道都甘心吗”
“大哥从前驰骋沙场,威名远扬,一振臂而天下应,现
“还有二哥,二哥一身勇武,上阵杀敌从来使敌将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军营中谁人不敬他如今呢入赘金家,妇人当道,多年来毫无建树,他便是把刀练成天下第一又有何用有他的用武之地吗
“三哥他与你关系最紧密,你们俩以往多少次战役配合得天衣无缝,你看他落到现
他忽然为此悲哀到了极致,“我们家变成如今的样子,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观亭月听他字字戚戚地细数着这几个月来的所见所闻,言语凄厉得简直是
可从头到尾,她神色不曾有半分触动。
待这一番话讲完,意识到对方似乎是
“你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把双桥的钥匙拿走的吗”
他犹豫了下,继而梗着脖子承认,“对”
“江流。”
“事过境迁,观家军,已经没有了。”
少年正要反驳,就
出于对观亭月的了解,知道她是动了,当她真下定决心想抓住谁,那人是绝对逃不掉的。
他即刻慌了手脚,感觉到斜旁一只白皙的手往自己腰间探去,江流只道她是要取钥匙,立刻不管不顾地从袖下甩出一枚暗箭。
观亭月侧头的速度极快,袖箭擦着她的鼻尖飞过,被身后的燕山以两指截住。
江流顶着一脑门的冷汗,退开数步,慌里慌张地说“我、我
没想伤你们”
然而观亭月却并未再紧逼下去,她站
江流远远地看清她指腹上殷红的颜色,瞳孔蓦地紧,仿佛心口之处让人揪了一把,后知后觉地怦怦乱跳。
他迅速低头别过手腕,原本印
耳畔听见观亭月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她仿佛倦然得连吐字也觉疲累,“我不怎么会与人虚与委蛇,也嫌麻烦。事到如今,你我之间就不必再互相作戏了吧。”
她说,“高阳太子。”
话音落下的刹那,江流此前还慌乱无措的眉眼说变就变,明澈纯粹的目光渐次沉降下去,十五六岁的五官里竟多出几分阴鸷萧疏的气色。
“原来你都知道了。”
他背脊挺直起来,倨傲地与观亭月对视,仍旧吝啬地唤她一句。
“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开头和上章结尾有细微修改。
咳咳咳,来了你们要的前朝遗孤
江流果然是真“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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