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江鹤刃了，其实小周也觉得离谱。
但没关系，在布置完这个“简陋的”临时住处后，大老板还发表了真知灼见。
“这包厢也太小了，地板颜色也老旧，窗户还不朝阳。”商总眉头紧皱，最后妥协地叹了口气，“只能先凑合两天吧。”
于是此时迎着江鹤刃迷茫地眼神，小周一比一复刻：“这包厢也太小了，地板颜色也老旧，窗户还不朝阳。”
说罢，也叹了口气：“只能先凑合两天吧。”
凑合。
小周怕自己再说下去良心都要刷成负数了，飞快又交代其他事项。
给江鹤刃录完指纹锁后，小周把大门钥匙交给他。
“晚上不用看着，已经装了报警器了，有人来会报警。报警器响了你给我打电话，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新的，没穿过，也都洗完了你随便穿……员工福利不要客气。哦对了。”
说着小周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你先拿着。”
江鹤刃没接，他总觉得不太对。
这份工作有些过于优渥了，反而让人心生警惕。
“工资不都是第二个月才发吗？”
小周背对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有良心的老板都是先给钱的。”
“……这样吗？”虽然感觉跟网上搜得不太一样，但江鹤刃毕竟没有上过班。
他迟疑了一下，小周已经假装很忙的准备告退了：“那先这样？有事儿你再给我打电话？”
尽管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但这份工作确实来得太及时，他太需要了，江鹤刃还是点了点头。
“好。谢谢周哥。”
小周来去匆匆地走了。
江鹤刃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他有些局促地坐下，打量着房间。
老板说是“凑合”，但江鹤刃却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精心布置的一样。
床很软，空调开了暖风，被褥干净洁白，电脑桌上方有个小橱柜，橱柜里放着一些零散的摆件，还有成套的餐具，电脑桌上，液晶显示屏干净的像是新撕了膜，主机看起来也是最新款。桌子旁边放了个小型饮水机，热水已经烧好了。
房间面积不小，是以前的六人包厢改的，但现在完全看不出这里以前的用途，连网吧特有的那种气味都闻不到，仿佛真的是温馨的小家。
还有衣柜里的衣服。
江鹤刃当然不打算穿这些包装得好好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已经占了大便宜了，哪好意思再拿更多好处。
但他好奇地去看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衣服看起来做工都很好，而且显然是给他这个年纪的学生准备的，都以运动风格为主。
甚至在最里面还挂了两套睡衣，衣柜旁边的简易鞋架上放着两双运动鞋和两双拖鞋，都是新的。
卫生间离卧室不远，江鹤刃还去卫生间看了眼，洗漱台上放着一套没拆封的洗漱用品。
这些东西都准备的太好太好了，好到让江鹤刃有些惶恐。
就在这时，新消息提示音传来。
商。5：“怎么样？住的地方还行吗？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鹤刃迟疑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都特别好。”
商敬尤多了解他啊。
小鹤是个小闷葫芦，他不习惯倾诉，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有什么烦心事都憋在心里，他也很习惯迁就别人，几乎从不跟商敬尤提条件提要求，似乎不管商敬尤对他做什么，哪怕他不喜欢那样，只要不触及底线，小鹤也会皱皱眉忍下去。
是商敬尤慢慢让他有了安全感，才让他什么话都肯跟自己说一说。
现在尽管只是看见这简单的回答，商敬尤也立刻领悟到小鹤没说出口的话。
“不用担心，我朋友是正经人。老板有钱，对他来说找一个合适的员工更重要，对你好是应该的。衣服鞋子是我准备的，不用不好意思，我家里有服装店，成本很低。”
东西确实都是商敬尤早就准备好的。
他落地喻城后就叫人送来一整个衣柜的衣服鞋子，想着回来小鹤要是哪天来家里住了不能临时找不到适合他穿的衣服。
实际上虽然小鹤还没去过家里，但商敬尤已经完全做好了他随时能来的准备，吃穿住行全都预备上了，就等着小鹤拎包入住。
要不是两人现在实在不太熟，直接搬家里去绝对是最方便的。
那边，看见他的消息后，江鹤刃愣了一下，但又莫名松了口气。
“不用，我自己有。”
虽然还没买，但江鹤刃已经想好了，明天中午就去附近的商场买日用品，再买一身换洗的衣服。
心安理得去接受别人那么大的好处，江鹤刃怎么也做不到。
可对面的新消息很及时。
“衣服跟鞋子标签都剪了，还过了水，你不要的话还给我我也没法卖。如果不卖掉，那些衣服也不是我的风格，你不要它们就浪费了。”
这样吗？
刚成年的江鹤刃再一次犹豫了。
对方劝得真心实意：“我家真有服装店，对我来说那些衣服就是一顿饭钱。连营销号都知道服装是暴利行业，成本真的没多少。你要是特别过意不去，就多带我打几局游戏？没必要去外面买别人的，我厂家直销，还少了让中间商赚差价，好不好？”
江鹤刃成功被说服了。
“行。”不仅答应了，他行动力超群，“你有时间吗？我现在就能上号带你。”
“现在不行，我在火车上。”消息发完，正巧火车行驶在跨江大桥上。
夜里，江边有成群结队的人在放河灯，商敬尤拍下来发给他：“看，有人在放河灯，还挺漂亮。”
江鹤刃点开图片。
点点河灯飘在江上，像是江水里的星河。
而车窗隐约模糊地映照出拍照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笔挺的风衣，身形高大，看起来格外地成熟稳重。
因为拍照，手机遮住了他的脸，但气质卓然，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贵气，是个一眼就觉得英俊的成熟男性。
但又让江鹤刃觉得好像有点儿熟悉。
他没多想，把照片右键保存后，想想也从自己的相册里翻了翻，也想跟对方分享点美景。
很快，一张路灯下飞扬雪花的照片映入眼帘。
是生日那天凌晨，江鹤刃从网吧出来后拍下的。
喻城很少下雪，那是第一场雪。
但这张照片以前一直没有找到人分享。
此时江鹤刃把照片发了过去。
对面很快回复：“路灯下的雪真好看。”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嘴唇单薄的人却抿起唇，很轻地笑了。
那时候没分享出去的心情在此刻终于分享给了愿意倾听的人。
“那是喻城第一场雪，真的很好看。”